第88章 弒君

秦牧是亥時二刻到祥福殿的,子時三刻便離開了。

卓可欣服侍得很好很周到,可是身體的歡愉卻無法讓心靈的傷口癒合半分,他雖然壓在卓可欣的身上,腦子裡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去想付明悅。

她的笑,她的淚,她在牀上的嬌羞,她說恨他時輕描淡寫的語氣,她將最喜歡的珍珠手釧還給他的決絕……一切的一切,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享受眼前這個女人的討好和刻意迎逢。

“皇上……”卓可欣忐忑的叫道。

他的身體似乎滿足了,臉上卻並無一絲悅色。這是兩人第一次肌膚之親,她還摸不準他的喜好,不知自己是否已在不經意間得罪了他。

“朕明日還要早朝,先回去安歇了,你好好休息。”他徑自穿上衣服,根本不理會卓可欣要幫他更衣的請求。

卓可欣呆呆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屈辱。她知道他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他最愛的是付明悅,雖然付明悅已經進了冷宮,他心裡還是一直想着她。

也許就算付明悅死了,他也會記着她一輩子。

“趙德福,傳旨下去,晉卓才人正六品貴人位。”秦牧的聲音遠遠傳來。

卓可欣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付明悅畢竟已經獲罪被打入冷宮,以後都不可能再對她構成威脅。她不信憑自己的手段,會輸給其他女人。

紫蘇宮門口,一個嬌怯怯的身影獨自站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秦牧腳步一滯,趙德福在身後小聲道:“皇上,是潔容華娘娘。”

秦牧心中冷笑,心思真夠深沉的,恐怕從他踏入祥福殿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在監視他吧,否則怎會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等在宮門口了。

加快步伐走過去,壓抑着心中的厭惡問道:“阿黎,你怎會在這裡?天色已晚,你又有身孕,怎地如此不愛惜自己?”

潔容華俯身要行禮,被他阻止了:“好了,沒有外人在場,不需多禮,朕扶你回寢殿休息吧。”

潔容華望着他殷殷的說道:“皇上,臣妾聽到你離開的動靜,想着夜裡冷,這一趟奔波也是辛苦,就吩咐豔雪燉了甜棗湯,皇上不如用一些再回去吧。”

秦牧責道:“就爲了這個也值得你跑出來?又不要宮人跟着,若是有什麼閃失,可如何是好?”

潔容華笑:“臣妾知錯了,以後定以自己身子爲重,但這次……”

秦牧嘆口氣:“既然阿黎有這份心,朕又怎能辜負?”

當即牽起她的手,兩人來到鸞袖殿,潔容華吩咐宮人將湯送上,秦牧很給面子的吃了一大碗,又叮囑她好好休息,這才帶着趙德福離去。

出了紫蘇宮,已近丑時,大概是太累了,坐在龍輦上的秦牧有些暈沉沉的。

腦子裡仍然被付明悅的身影充滿,從三年前在尚服局救了她開始,他就已經將她刻在了自己的骨子裡。太多的愛,更多的恨,將他的心割得支離破碎。

擡頭看了看月亮,不知此處看到的月亮和冷宮看到的是否相同,他突然很想去冷宮看看,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又何必再相見?就讓時間慢慢撫平他們給彼此帶來的重創吧。

“嗖——”破空之聲在寂靜的夜晚突兀的響了起來。

趙德福立刻喝道:“什麼人?”

沒有聽到任何回答,但頃刻之間便有二十來個黑衣人圍了上來。

秦牧只帶了三四個宮人,加上擡轎的四個大力太監,一共只有八人,頓時被團團圍住。

“三皇弟,這九五之尊你也做了大半年了,不如換爲兄來做做?”一人淺笑着從宮牆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竟是被幽禁安樂宮近一年的瀝王秦政。

秦牧淡淡說道:“大皇兄別來無恙?”

“託三皇弟的鴻福,爲兄好得很,不過如果你能將龍座讓出來就更好了。”秦政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趙德福立刻帶領其他宮人攔在秦牧面前。

“三皇弟真是好手段,我與二皇弟、四皇弟爭了這麼多年,最後竟都敗在了你的手上。”秦政腳步不停,“聽說你將付明悅打入了冷宮?”

“朕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秦政哈哈大笑:“三皇弟果然心狠手辣,不如爲兄幫你殺了她可好?反正我與她之間還有一筆狠帳沒算。不過她尚有幾分姿色,爲兄決定先嚐嘗她的滋味,再送她到陰間與你團聚。”

秦牧眼裡現出厲色:“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我沉寂了這麼久,你以爲我會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動手嗎?”他回頭叫道,“帶上來!”

兩個黑衣人押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走了過來,正是潔容華。

“你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我手裡,你怎麼說?”

秦牧口氣淡漠:“你殺了她吧。”

“就算你不在意這個女人,但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要了嗎?”

“大皇兄何必在朕面前做戲,周舒黎是誰的人非要朕明說嗎?”秦牧走下龍輦,“就算你不動手,朕也會殺了她。”

秦政臉色驟變,潔容華叫道:“皇上,原來你一直都在利用臣妾,你竟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忍心殺害!”

秦牧瞥了她一眼,聲音依然淡漠:“你根本就沒有懷孕,何來的孩子?你的肚子不過是得了脹氣病罷了。”

“你竟然聯合太醫騙我!”潔容華的情緒激動起來。

“是你背叛朕在先。”秦牧嘲笑道,“就算你真的懷孕,在你服下打胎藥的時候,孩子也早就保不住了。這些事,還要朕提醒你嗎?”

秦政對潔容華道:“這下你該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了吧?還會因爲那碗甜棗湯中的砒霜而後悔麼?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想要你的命,如今你能爲自己報仇,可得感謝本王。”

潔容華惡狠狠的說道:“我只後悔沒有將砒霜的份量加多一點,讓他一直活到了現在。”

秦牧輕笑道:“你哪裡看出朕中毒了?你們知道收買御前的人,難道朕就不能在你們身邊安插眼線?周舒黎,那碗甜棗湯根本就沒有放任何毒藥。朕忍了你們這麼久,爲的就是將你們一網打盡。”

他轉向秦政:“大皇兄,朕很佩服你的能力,竟然在祁家舊黨被清洗後,還能糾結那麼多擁護者。可惜朕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的那些兵馬已全部被大將軍剿滅,而你佈置在宮裡的人,也只剩下現場的這些了。”

他走回龍輦上坐下,疲憊的叫道:“大將軍,出來吧。”

十隊御林軍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將秦政和那些黑衣人團團包圍。

一位身着鎧甲的將軍威風凜凜的走入包圍圈:“末將叩見皇上。”正是詹正庸。

“不要留下活口。”秦牧淡淡的吩咐。

“末將領旨。”

秦牧揮揮手,大力太監再次將龍輦擡了起來。

“等一等!”潔容華叫道,“皇上,臣妾有些秘密想告訴你,是關於晨婉儀的,你想不想聽?”

大力太監停住了腳步,周圍有很多人,但是沒有任何人發出哪怕一丁點聲響。等了片刻,秦牧道:“將她押過來。”

兩名御林軍上前,一左一右制住潔容華,將她押到了龍輦面前。

“你們先退下。”秦牧對衆人道。

“皇上,爲防狗急跳牆,末將留在皇上身邊保護吧。”詹正庸勸道。

“不用,朕自有分寸。”秦牧雖然不知道潔容華要說什麼,但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他不想別人聽到。

詹正庸只好帶着衆人退開了幾丈,但仍戒備的看着潔容華。

“你可以說了。”秦牧對潔容華道。

潔容華低聲說道:“那個覃衛林,其實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秦牧幾乎無法聽清楚,下意識的往她走近了些。

“覃衛林與晨婉儀,他們其實……”她突然擡起頭來,臉上帶着陰謀得逞的笑容,秦牧本能的想往後躲,但是已經來不及,小腹上傳來劇痛,一炳鋒利的匕首正插在上面。他顧不得去捂傷口,一腳將潔容華踹倒在地。

詹正庸本就全神注意着這邊的動靜,見秦牧遇刺,立刻從身邊的御林軍手中搶過弓箭,只一箭便讓潔容華斃了命。

“皇上!”趙德福搶上前去扶住秦牧,吩咐其他宮人,“速傳御醫到長青宮!”

詹正庸一把拉開趙德福,將秦牧抱了起來,往長青宮狂奔而去。

匕首傷在了要害部位,鮮血不斷的涌出,詹正庸不敢做絲毫停留,聽聞傳召的御醫自然也是全速趕來。

遇襲的地點離長青宮不遠,但還未回到,秦牧已然昏迷。三位御醫悉數到場,御前的人進進出出,一盆又一盆清水端進去,再變成血水端出來。

事情鬧得這麼大,太后和一衆妃嬪都趕來了,但御醫都在內殿急救,宮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衆人只能在大殿焦急的等待。

到了後半夜,寧陽、秦攸,還有未離宮的各位長公主,也都悉數到場。

秦牧登基還不到九個月,膝下未有子嗣,而唯一一個懷孕的妃嬪卻因爲弒君被誅殺——周舒黎假懷孕的事暫時還未傳開,但沒有任何人覺得詹正庸的做法不對。皇裔再重要,也重不過皇帝去。

太后又比別人多了一份心焦,秦牧沒有子嗣,若是身死,那麼景王秦攸理所當然應該繼承皇位。秦牧對她再孝順,總比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但她不敢表露出絲毫,太上皇雖然在路上耽誤了,但若秦牧出事,他與敏佳太后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佈置,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落得秦政和秦放那樣的下場。

天亮的時候,三名御醫有兩名走了出來,太后剛想起身詢問,寧陽已經撲過去拽住其中一名御醫問道:“皇兄怎樣了?”

御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回長公主,皇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傷勢太嚴重,要看接下來的兩天情況如何,才能下定論。”

太后問:“皇帝醒了嗎?”

“回太后,還沒有,不過太后可以去探望皇上了。”

“我進去看看!”寧陽不等太后示下就衝了進去。

太后回頭對一衆妃嬪公主道:“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

趙德福猶豫着說道:“太后,如今皇上重傷,那前朝……”

太后想了想,道:“傳哀家懿旨,由宰相、大將軍和吏部尚書三人先處理朝政,若有實在難以決斷的,進宮同哀家一起商議。”

本來後宮不得干政,但此時皇帝昏迷,唯有太后拿主意。

當下該退下的人盡皆退下,太后跟着御醫進了內殿。

秦牧雙目緊閉,一雙劍眉蹙到了一起,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十分蒼白。寧陽坐在牀邊,默默的流着淚。

一個身受重傷命懸一線,一個年紀幼小不諳世事,隨便做點什麼讓秦牧就此不再醒來,再瞞過寧陽,並非難事。只要秦牧一死,皇位就是秦攸的了。

太后看着人事不知的秦牧,努力壓抑着心中那股邪念。若是動了手,成功便罷,不成功的話,她與秦攸便是萬劫不復,王家也會被誅九族。

此時看似無人,誰知道有沒有暗衛在暗中盯着。太后凝視了秦牧半晌,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他自己熬不過去,那秦攸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位,若能渡過此劫,就當她多了一個兒子吧。

她叮囑了寧陽幾句,轉身走了出去,門口的斜風趕緊扶住她。

寧陽自是不知太后的心思,哭了一會兒,突然聽到秦牧低低的說了句什麼,湊近去聽,才依稀聽到是“明悅”兩個字。

“皇兄,你想晨婉儀來照顧你嗎?”她問道。

然而秦牧並沒有醒來,更沒有回答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喊着付明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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