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同事有事出去了,我沒能回家做飯,他就來了。”宋艾琳很不願談及他,說話間把腦袋扭向了另一邊,她臉上的紅印又在我眼前一閃而過。
“我想問你一件事……”我緩緩的說。
“什麼?”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宋艾琳聽了我的話,下意識的把手擡了起來,輕摸了一下受傷的臉頰。
“是昨晚他打的嗎?”我看她沒回答,追問。
“是!”她咬牙回道。
雖然我早就猜到了,可現在聽她親口說出來,我心頭的怒火又被點燃了。
“他這樣對你,爲啥不離婚?”我盯着她的臉。
聽了我的話,宋艾琳眼圈又紅了:“我每時每刻都想離婚!可離不了……”
“離不了?”我疑惑,“這世上還有離不了的婚?我頭一次聽說。”
“我不想孩子失去父親,單親的孩子太可憐了……”宋艾琳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不甘。
我沉默了,雖然我自小家裡就貧寒,但父母關係卻很好,單親的生活我沒體驗過,也沒有資格發表意見。
可我卻想不通,一個男人,如果連作爲丈夫和父親的最基本的義務都盡不到的話,這日子繼續過下去,真的還有意義嗎?這樣的婚姻和家庭,還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嗎?
“昨晚他爲什麼打你?因爲和我聊天?”雖然不想提他,但我卻不得不弄清楚她被打的原因,如果真是因爲我,那以後我只好不再打擾她了。
“不是,對這一方面他很放心,無論我和誰聊天,他都不會介意。”宋艾琳的話讓我鬆了一口氣,可又引起了我另外一個疑惑。
“他就這麼自信?他這麼對待你,就不怕你和別人……私奔?”我覺得氣氛太沉悶了,想故意緩和一下,可說完之後才發現,這個詞語用的一點都不幽默。
“他不怕,因爲他覺得我不敢!”宋艾琳的聲音裡似乎透出一股狠勁。
“哦,看來他是完全把你看透了,把你當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綿羊,而他自己,卻是一頭兇猛的惡狼。”在惡狼眼皮底下的小綿羊,結局是什麼?任誰都能猜得出。
看到她又沉默了,我又說:“歷史告訴我們,任何反動派和反動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宋同學,希望你從現在開始,要樹立起革命必勝的信念,早晚有一天,你的善良會感動上帝的,到時候,一個雷劈下來,一頭嶄新的人肉烤乳豬就會出現在你面前,任你處置……”
我的幽默還是有效的,說到最後,她緊繃的臉也慢慢舒展開了。
“時間不早了,你下午不用上班嗎?”她看了看錶,問道。
我這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都快一點了。
“啊,時間過的真快,要不是你提醒,我該遲到了,那我走了呀。”一提到要走,我心裡竟然有些不捨,肚子也開始唱起空城計來。
“嗯,還來嗎?”她笑着問。
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五毛的鋼鏰,放在了櫃檯上,小聲說:“等我來取……”
……
離開藥店,我快步朝公司走去。
路上,我的大腦又失控起來。
少管閒事!這是我爸從小就叮囑我的,也是我爲什麼經常捱揍的原因之一。
這個毛病我到今天都沒改好,只不過和小時候相比,我頭腦更冷靜了,遇到事情不會再那麼衝動了,懂得處理問題時,動腦要比動手有效有用的多。
世上的不平事,總歸要有人管,如果人和人之間都冷漠無情,那這個世界還能存在多久?
老人倒下了,沒人攙扶,可自己也會變老的,也有摔跤的那一天,那時候,誰來扶我?
走在路上,遇人搶包,你可以不管,可如果被搶的是你的親人呢?那時,你是否也會盼望有個超人出現,制服歹徒呢?
人類的智慧和覺悟,是不可能達到同一個高度的,當自然的教育和社會的影響無法杜絕那些不平事的時候,是否就要有人出面管一管呢?
我相信法律!我相信它的公平和公正,但卻不會相信它會顧及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人人遇到不平時都能站出來說兩句公道話,我相信,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加和諧,更加美麗……
宋艾琳,我必須幫她!如果她需要我幫助的話!
這是我從藥店到公司門口這段時間裡所作出的結論!
一進公司的大門,老遠就看到老三從對面走來。
“呀,約會回來了?”雖然隔着很遠的距離,老三的大嗓門還是把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可沒他那麼沒素質,這種遠的距離,就大叫大嚷,太沒修養了,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我怎麼會做呢?
雖然聽到老三的喊話了,我卻沒有回答,甚至連走路的速度都沒有變,一直到我倆距離不足二十米了,我纔對他笑了笑。
老三氣的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說:“好!算你狠!就是不說話是不?你有種!”
我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你呀,隔這麼遠呢,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真沒素質,真沒修養,也不怕人笑話……”
“誰?誰敢笑話我?不想混了?”老三把眼一瞪,往四周打量着,一副誰敢惹我我就咬誰的德行。
“中午吃啥了?”說實話,我真餓了,雖然這麼問,但卻巴不得他們沒東西吃,也在餓肚子。這樣我就心裡平衡了。
“還是老樣子,白菜豆腐,我都快吃吐了。”老三抱怨道。
這段時間,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開始八個菜減到了六個,如今又變成了四個,唉,這到哪說理去?
李師傅早就和我們明說了,公司給的錢太少,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找了韓國人很多次了,就是不給漲錢,現在物價貴,如果還按以前的標準,他就成義務勞動了,沒準自己還要搭上點。
看人家都這麼坦誠了,我們也不好說啥,只能忍着,能湊合就湊合一頓,湊合不下去了就出去打打牙祭,總不能把老頭給逼死吧。
可現在聽老三一說中午吃的還是白菜豆腐,我口水都快下來了,雖然昨天我吃的也快吐了,但現在我餓呀,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
“你呢?中午吃啥大餐了?”老三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很真誠的,可我總覺得他的德行就是欠揍。
“沒吃!”我沒好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