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馮·哈布斯堡-洛林今年95歲了,他和蔻蔻的爺爺路德維格大公同輩,蔻爸原則上得叫他一聲‘叔父’,何況奧托還是家主族長,但蔻爸一貫不鳥他。血海深仇是一方面,奧托是大公,蔻爸也是大公,誰怕誰呀?何況弗蘭克·約瑟夫還是牌子更硬的‘奧地利大公’。
奧匈帝國末代皇帝卡爾一世即位後,將他的長子、年僅四歲的奧托·馮冊封爲‘奧地利大公’。奧地利大公是奧匈帝國頭銜最高的一個爵位,這個名頭意味着帝國的繼承人。當然,奧匈帝國兩年後灰飛煙滅,奧托這個繼承人也就成了失國流亡的‘皇儲’。
茜茜公主的老公、弗朗茨·約瑟夫一世皇帝遺詔冊封皇孫休伯特亦爲‘奧地利大公’,世襲罔替。如此一來,後世就出現了兩個‘奧地利大公’,這有點不成體統。但當時約瑟夫一支還沒有迴歸哈布斯堡家族,也就沒人操心這事。
後來在各王室和老牌貴族的撮合下,約瑟夫一系總算迴歸了哈布斯堡家族,於是,兩個‘奧地利大公’的問題就擺在了面前。
奧地利和德國同種同源,兩個國家早先渾然一體,是神聖羅馬帝國的核心組成部分。一百六十年前發生了普奧戰爭,普魯士才從其中分裂了出去,但兩個地方始終打斷骨頭連着筋,現如今整個歐洲也就屬他們兩個國家遺落貴族最多。
奧地利更是哈布斯堡家族統治時期的根據地,可以說沒有哈布斯堡就沒有奧地利。哈布斯堡是奧地利的‘一號家族’,至今仍在奧利地民間有很大的影響力。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者從曾經法理上來講,奧地利大公,其實就是奧地利的國王,就是雖然在野但依然有名有份的奧地利親王陛下。
儘管奧地利成立共和國一百年了,但奧地利政府一直在謹防哈布斯堡家族復辟。別看現在約等於鹹魚爛蝦毫無實力,可一旦歐洲發生動盪,或者奧地利內部出現嚴重矛盾,國內心懷叵測之徒和遍地都是的貴族們聯合起來,再鼓動起全國吃瓜羣衆來鬧事,把哈布斯堡推舉爲新的國家元首,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發生。
而且當年末代皇帝卡爾一世被迫退位之後,還曾經搞過一次復辟,但在歐美列強聯手防範下胎死腹中。所以,奧地利政府對‘奧地利大公’非常敏感。
兩個‘奧地利大公’產生糾紛後,蔻蔻的爺爺路德維格大公審時度勢,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錯綜複雜的政治敏感,於是,他果斷髮表公開聲明。大意是——
大公之爵位乃祖先所遺賜,鄙人固不敢辭。我本人和約瑟夫一系也非常熱愛奧地利這片故土,衷心祝願奧地利永遠繁榮昌盛。我們哈布斯堡-洛林、約瑟夫一族尊重歷史的進程,尊重奧地利人民的選擇,尊重奧地利共和國政府。爲此,我們約瑟夫一脈鄭重承諾:永遠放棄對奧地利王位的任何企圖!
爲了表明心跡,路德維格大公率領約瑟夫一系全家族宣佈放棄奧地利國籍。
蔻蔻爺爺當年的這個舉動贏得了整個歐洲的滿堂喝彩,所有國家都不希望看到有人開歷史的倒車。奧地利政府高度稱讚了路德維格大公的深明大義和高風亮節,並且官方首次正式採用‘奧地利大公’這一稱呼,認可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這個爵位。奧地利政府發表聲明,雖然約瑟夫一系放棄了奧地利國籍,但他們永遠都是奧地利最可信賴的朋友,是哈布斯堡家族和弗朗茨·約瑟夫一世與茜茜公主傑出的後代。
故此,蔻蔻一家雖然沒有奧地利國籍,護照上看他們只是列支敦士登和瑞士雙重國籍,但外界包括奧地利在內仍然把他們看做奧地利人,仍然是‘奧地利第一家庭’。
德國和奧地利同種同源不分彼此,德國政府緊跟着承認了約瑟夫一族的地位,也把他們看作是自己人。
緊下來,歐洲各主要國家政府紛紛承認約瑟夫家族世襲罔替的‘奧地利大公’。這一下,把另一個奧地利大公奧托·馮架在了非常尷尬的處境。
奧托·馮的大公爵位獲封時間更早,但約瑟夫家大公冊封旨意卻在前,只不過因爲六年後才找到皇孫休伯特,這纔在時間上落後了。約瑟夫一系因爲出身和歷史原因,對王位復辟沒有任何情懷,從來也不往那上面想,所以蔻蔻的爺爺做出‘永久放棄’的聲明非常自然,本就不是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好留戀的?
但奧托·馮卻不一樣,他是奧匈帝國末代皇太子,帝國輝煌與王位顯赫在他還是兒童時就烙下深深印記,如鏡花水月般的‘復辟’夢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所以他無法違心做出這個承諾。其實奧地利政府此前暗示過他,希望奧托·馮能公開聲明永遠放棄不切實際的復辟,但他假裝聽不懂。
現在經各國政府官方背書後,約瑟夫家裡的‘奧地利大公’成了名正言順的合法爵位,他的反而變成私相授受,再也沒人理睬。
爲了能得到歐洲國家和貴族階層的認可,迫於無奈,奧托·馮咬着後槽牙把自己這個‘假’的‘奧地利大公’變更爲‘哈布斯堡大公’,並在奧地利政府和歐洲貴族以及各王室那裡做了入冊,算是把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但哈大公心裡的憤怒和委屈可想而知。所以明知道蔻爸不會給他好臉,但奧托·馮還是一有機會就要來找個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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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納哥王宮裡,當天的報紙被王儲埃爾居勒撕成了粉碎,地板上玻璃杯的碎片像一顆顆刺眼的鋒芒。
“克瑞斯汀怎麼會如此愚蠢,她怎麼能和那個骯髒的黃皮猴子有關係,她竟然……”憤怒的埃爾居勒王子沒有再說下去,他被一口惡氣頂得肺管子生疼。
“王子殿下。”站在一邊的夏爾馬說:“克瑞斯汀公主殿下年幼無知,她一定是被卓楊騙了。您看,要不要去提醒公主殿下一聲?”
“提醒?怎麼提醒?她已經是成年人了,不是原來那個小丫頭,可還是那麼愚蠢。”埃爾居勒漲紅了臉。
“或者,可以去質問奧地利大公閣下,讓他約束一下克瑞斯汀公主殿下。”夏爾馬又說。
“質問?我敢去質問他?那個老東西脾氣大得很呢!他本來就看我不太順眼,我去質問你以爲他不敢罵我?”
夏爾馬還在出謀劃策:“要不然……讓陛下……”
“閉嘴!!”埃爾居勒火冒三丈:“夏爾馬,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這些事情不是你一個侍衛可以妄議的。”
“是。”夏爾馬知趣地低下了頭。
‘啪!’埃爾居勒王子又砸了一隻杯子,眼睛裡的妒火快要噴薄而出,而他的侍衛,廓爾喀人夏爾馬,眼神裡流露出惡狼一般兇狠的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