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前言

凌晨四點半,天還沒亮朱珠就已經支起了早餐攤子,最近她似乎又胖了不少,大概是自己手藝見長,相對的身子也越發沉重起來,似乎做什麼都有些力不從心,這也夠諷刺的,像她如今這般處境,竟還克服不了小姐身子丫鬟命。

回憶起當初,那也是八大世家的千金小姐,要不是後來家道中落,替父還債,她又怎麼會淪落至此?不過她倒也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比別人活得更有韌勁,哪怕面對落水的輕生者,她也要比別人有勇氣的多。

只是跳水後,她才遲遲想起,自己根本不懂水性,猛地嗆了滿口的湖水,腦子就開始犯渾,眼前似乎是一片從未到過的國度,或許超出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晉圌大地•元徵國

盛京的五月,距離炎夏還有一段時日,此間晨起雖有些微涼,但晌午便會暖意洋洋,就着這樣的天,總是能生出一些詩境來,且不說元徵之國處處美景,寸寸花開。

當然,也不是所有行路人都有此閒情逸致,那架自溝壑而來由北向南的馬車裡,正襟危坐的男人就一臉陰霾,滿目肅殺。

半個時辰前,他在沙河鎮途經埋伏,損傷慘重,隨行兩隊護衛僅剩兩人護他殺出重圍,偏巧此刻他又舊疾復發難抑體毒,導致一口鮮血涌上喉嚨。

“停車。”馬車裡的聲音越加虛弱,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發出聲音。

“殿下請再忍一忍,出了這片林子就安全了...”駕車的武侍並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停車,倒把馬打的更快了些。

“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頃刻,車簾子被人撩起一角,鳳眼的武侍才探臉過來就被馬車裡的男人一劍封喉,餘下那一人似有些捏不準形勢,遲遲未上前應話,宗政凜言微眯起眼,抽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劍刃上的血漬對那人道,“你救駕有功,這柄劍疊星劍就賜你了。”

他的隨身佩劍是王君親賜,哪怕不是他的親信也知道上纂天元威徵代表着什麼,“恕斬風愚鈍受不起殿下擡識,如今此處不宜久留,還請殿下早做打算。”

宗政凜言見他還算忠心,這才收起佩劍道,“處理掉屍首,天黑前必須進城。”

撂下簾子,斬風先是抿去一頭冷汗,隨後拖起屍體丟至河畔,草草掩埋,但不料起身時被水下一雙泡到發白的手,狠狠地拽抓住了腳踝...

“請問,這裡是天堂嗎...”還沒來得及咳出肺子裡的水,朱珠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眼前之人,爲什麼要做古裝扮相,難不成真的是天上一日人間一年,這上面與下面的日曆還有時差?

斬風肯定是聽不懂她的胡言亂語,但瞧見女子腰間有一墜佩不像是尋常之物,便轉身回去請示,沒想到那女人就狼狽地爬出水面也跟了上來。

“嘿呀~還有馬車?是來接我的嗎?”她的語調是有些興奮的,反正死也死了,面對勾魂使者,她當然要表現出敬畏之心,如果下一世能投個好胎,她希望是傾城傾國。

“住手。”

斬風是想制止她靠近馬車,不想話音終是慢了半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然撩起了車簾...

朱珠一見馬車裡閉目不動的帥哥,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摸,她前輩子可沒遇見過這麼好看的帥哥,更別提搭訕,真不知道初入天堂還有這般待遇,如果有可能,她也可以不重新做人的...

“放肆!”斬風的劍警告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再靠前一步就要你的命!”

朱珠納悶這人變臉怎麼這麼快,想必是她沒給人家賄賂什麼好處,“你看我也沒什麼錢給你,不如...”她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適才發現與之前的穿搭不符,怎麼連自己也是古裝扮相了?“該死,我不會是穿越了吧?!”

她不確信的掐了自己一把,尚還有痛覺,“難道說這裡不是天堂,你也不是來接我的?!”朱珠僅存的理智在提醒自己,在對方產生懷疑之前,儘快搞清楚現狀,“那個你...你能告訴我你是誰,他又是誰嗎?”

她的疑問並沒有人來幫她解答,倒是馬車裡的人面色慘白,嘴脣略泛青紫,她見此狀忽然就來了主意,轉頭對向斬風道,“我看他這面色像是中毒,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巧了,你們今兒遇上醫仙的徒弟我,除非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告訴我這是哪,離城鎮還有多遠...不然咱們也算有緣,大不了一塊長眠於此,反正我沒什麼好怕的。”她這麼說只是爲了保命,不過擅醫道這點卻不是編的,畢竟家裡出了那檔子事之前可是世代從醫的。

“你當真想知道。”

宗政凜言忽然睜眼,與她四目相對,朱珠被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強裝鎮定,“當然!不然你以爲我一個女孩子,荒郊野外的在跟你談情說愛嗎!”

她言語輕佻,行爲不端,看上去腦子也不太好使,宗政凜言不覺她像失憶,當瞧見她那腕子上的赤金琉璃鐲時,恍然想起了一個人,推算上年紀,大約是沐府的嫡長女沐華苓,只是她爲何出現在此又狼狽不堪,他不想管也沒時間管,“一個時辰,沐府會派人來尋,餘下的不用我教,你該知道怎麼說。”他強壓下一股污濁之力,外人面前倒也看不出端倪來。

朱珠機敏,懂得權時制宜,這會便不再逾矩,安分地退到後面,見馬車走遠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是的,她沒死,只是穿越了。

老天安排她重活一次,不但給了傾世容顏,還多了一個有錢有勢位極人臣的爹,而馬車裡的男人之所以能看出她身份又輕易地放過她,大約不外兩種可能,一是宮中之人,二是同沐府有所牽連的人,不論處於哪種,朱珠以爲,都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話回當日,的確如他所料,不到半個小時就來了一隊人馬,大張旗鼓地出城尋她,然而這風風火火的背後接踵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謠言,傳她是不滿王君指婚與人私奔等閒話,這些髒水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好好的,她這白得的沐府嫡長女還沒來得及享受新生活,憑什麼就被扣以私相授受的罪名!

“爹,您寧願相信外人也不肯信女兒無罪,若是能揪出那人倒好說,如今僅憑一巴掌如何拍的響?”朱珠被綁進宗祠罰跪,不想他們的迂腐過於根深蒂固,竟也不顧念骨肉之親情。

“逆女,還敢狡辯!今日爲父若不重重罰你,難對得起我沐氏祖訓!”沐榮承身爲太尉,掌管着元徵的大部分軍權,在外看來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不過膝下迄今仍無育半男,未免削勢乃至族望不興,適才在後位上細作起打算,哪知長女不爭氣,還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直叫他的老臉無處安放。

“父親,您連審也不審就急着定女兒的罪,若非棄車保帥大可不必,舍了我未必究其根本,不如設想一下,到底是誰在從中挑撥。”

連她自己都看的出這件事絕非偶然,定是被誰精心策劃的綁架,只是她目前還沒有證據,暫且不能打草驚蛇,唯有轉移視線,將此事秋後算賬,哪知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竟還想煽風點火,就怕她死不成。

“舅父心軟,定不會苛責爲難,華苓表妹還是認個錯吧。”那幸災樂禍的嘴臉還是自稱她表哥的人。

“琢兒不必爲她求情,去將尺鞭取來,爲父今日要大行家法!”沐榮承是什麼人,怎會聽不出話外音,如今只當她咎由自取,小以大誡罷。

“父親,且慢!”朱珠把眼珠一轉,盯準那賊眉鼠眼的蔫貨,且不說他是寄養在沐府的外戚,單看他腰間配飾就與自身氣質衣着相悖,誰知道他在外借沐府貪了多少好處!

朱珠假模假樣的半掩淚目,不住抽泣,先烘托起氣氛再不着痕跡地編起了瞎話,“父親容稟,女兒其實是被歹人趁夜擄走的,只因前些日子丟了一塊滄山佩,故衝撞了表哥,誰知今日父親竟信人挑唆要置女兒於死地,那華苓便棄臉面與清白於不顧也要將真相全盤脫出。”

她的屎尿盆子扣的好,沐連琢就心虛地沉不住氣了,“沐華苓,你血口噴人!”他下意識想要做遮擋,卻不想此舉更加壘實了罪名。

“混賬!我沐府嫡女名諱豈容你直呼!”沐榮承護犢心切,一擺手遣散衆人,獨留下沐連琢與沐華苓在裡問話,“還不招嗎!”想來他已然心中做了數。

這外家子,從來都是可有可無。

沐連琢被沐華苓將了一軍,逼到進退兩難之地,若要道明玉佩來路,那便是等於承認了他借沐府在外私受賄賂、苛扣軍餉之罪,如今也只能硬下頭皮認栽,“是,是連琢被豬油矇蔽了心,還望舅父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饒過連琢這次,日後,日後連琢定當安份守己。”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演的跟真的似的,轉頭還不忘朝沐華苓磕頭認錯,“表妹,連琢在此給你請罪,還望你能念在咱們小時候的恩情,放連琢這一次。”

朱珠冷笑,心說你就這點本事也好意思學人家落井下石,殊不知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道歉就不必了,物歸原主纔是。”

“這...”

沐連琢還有些不捨,但礙於沐榮承之威,他不敢鬆怠,逐取下玉佩兩手奉上,心說早早晚晚都會讓她雙倍奉還。

朱珠可看出他心有不甘,臨走還不忘小聲在他面前叮囑,“連琢切要謹記,沐華苓之名,不是誰口中的表妹,而是沐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女。”

三日後,沐府外昭,嫡女華苓僅爲出城遊玩,並無其話柄,所謂謠言就這樣不攻而破,隨熱聞更迭,盛京城內再無私相授受的閒言碎語,所被替代的是四王子的邊關捷報,餘的還有三王子宗政凜言病重回城的消息。

宗政帝於大殿之上隻字不提凜言之功,任誰人不知曉他生母身份低微,若要高擡,豈非要寒臣子們之心,如今的元徵已是三族鼎力呈互相制衡牽制,牢不可破也。

“此行常平,吾兒可歸來無恙?”屏退兩側,宗政帝在後殿召見了凜言。

“回王君的話,凜言尚安,不過是些陳年舊疾,下人過浮了些。”他不卑不亢,一如習常。

宗政帝點點頭,推了一盞清茶給他,“嚐嚐這品廬峰,是你母妃的手藝。”

“是。”

宗政凜言聞此略有動容,他已許久不見母親,這些年受制於王后,被迫喝下慢毒,皆是爲了有朝一日的新仇舊恨,如今既有了機會,一切便可從長計議。

他失神片刻,宗政帝又問了一句,“聽說你與沐家長女已見過面了。”

“是。”

“如何?”

宗政凜言避重就輕道,“如王君所聞,還算機敏。”

宗政帝大笑,輕輕地拍了拍他肩膀只道了一個好字。

沐府閒散了幾日,朱珠已經完全適應並代替了沐華苓的身份,只是沒有手機和WIFI的日子實在無趣,先不說她重生後以的志向更爲遠大,光是想想餘生要去適應男尊女卑的生活模式,那便是再有錢有勢也不會真正的快樂,就好比牢籠裡的鳳凰,華麗且無用。

所以她要改變常規,打破迂腐,提高女人的身份地位,即便出嫁從夫也不能僅僅只爲傳宗接代而不講人權。

“吉祥,如意,你們倆過來。”她自穿越後,身邊最好用且值得信任的只有這兩個貼身丫鬟,然後名字是她接手以後給改的,因爲好記又順口。

“小姐有什麼吩咐?”先應話的是吉祥,她圓臉面善長得跟年畫娃娃一樣,後過來的則是如意,個子稍矮,性子更溫軟可欺了些。

“今天聊聊,你們兩個都有什麼特長?”沐華苓化身老闆,一本正經地給兩人做起面試。

吉祥打眼瞧了瞧自己周身上下,自信道,“我腿特長!”

沐華苓搖搖頭又看向如意,她訕訕道,“饞。”

行吧,這也多少算個特點,“除了這個,你們可還擅長別的什麼?比如讀書識字、烹飪美食等等...”

“小姐可真是眼尖,吉祥確實識字,而如意的廚藝也稱得上一把好手!”吉祥扭臉對上如意道,“你那個鳳梨酥做的最好,不如今日就做給小姐嚐嚐!”

沐華苓一擺手道,“先不急。”她拉開抽屜從中取出她倆的賣身契,當面撕個粉碎,另又平鋪兩張紙重新寫了一份合同,“你們與我也算打小的交情,咱們明面上雖是主僕,但我沐華苓從沒把你們當成奴婢看,今日便毀了這賣身契,也給你們個重新考慮的機會,願不願意繼續跟着我,哪怕日後會上刀山,下火海!”

她倆自然是心存感恩的,因爲十多年前的上元節,若不是遇見小姐心善,兩人早被拐子賣去了青樓,只是如今小姐記性不好,大概是忘了這件事了,“承蒙小姐不棄,別說上刀山,就算滾油鍋子吉祥同如意也絕無二心。”

“好。”沐華苓不甚滿意,又拿出兩張單子交給吉祥道,“那現在,你去把這個交給大夫人,告訴她,我不說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又馬上追加了一句,“就這一句,可別畫蛇添足。”

“是。”吉祥小心地收起兩張紙揣入懷中,不大會就從南院興高采烈的跑回來,手裡還攥着一絨袋金葉子。

足足有五十兩黃金,可見沐府家大業大,隨便抖一抖就夠普通人兩輩子的吃穿用度,其實她一個快出嫁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壞心思?不過是倚仗着未來夫君的名義,把這些年小院子裡被苛扣不公的那些銀兩列舉一二實證罷了,至於她給不給,給多少,還要看她的誠意。

想必大夫人這個後媽也不好當吧,既要人前賢良又要持家有道,像這種全職太太的生活,從來都不是沐華苓的人生理想,她想要的無非是自由、金錢和愛情。

好在她如今尚未出嫁,現在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綢繆,當然,這些還是要在人後悄悄進行,比如她第二天就男扮女裝,帶上吉祥從後門偷偷溜了出去,只留如意在家以假扮她稱病。

沐華苓上次是乘馬車回城,因爲暈車以致於沒有精力分心這盛京城內的街景配置,當下再看只覺歎爲觀止,這裡不是歷史中任何一個朝代,若說是平行時空也不爲過,總之沒有歷史依據反而更加自在,不然她總要爲改寫歷史而有心理負擔,現在,可沒什麼問題了!

“吉祥,你知不知道從哪能弄到元徵的地勢圖,或者有山河志一類更爲宏觀的版圖...”

“小姐您不是在和奴婢說笑吧?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就算是本國地勢圖,那也只有王君和太尉等諸位大人才有這等權限。”吉祥是覺着自家小姐打從城外回來受到了驚嚇,有些轉性,現在看起來不像那麼回事,“小姐,您該不會被人威脅了吧...”

她腦洞倒大,也不怪沐華苓對她越來越滿意,“普天下莫非王土,誰敢對太尉的女兒不敬?吃了熊心豹子膽!”

吉祥忽然搖頭道,“那可不是,去年二小姐生辰,您在西江堰被佟掌櫃羞辱那事,難道您也忘了嗎?”

“這話怎麼講?”沐華苓不禁好奇,連太尉的女兒都不放在眼裡,莫不是皇商也定差不許多。

“就是您在西江堰給二小姐定了生辰宴,特意囑咐佟掌櫃二小姐忌生薑,他還把摻了醬汁的菜給送上來,連累二小姐大病數日,您與那佟掌櫃說理,反被他倒打一耙,說咱們是吃不起才耍賴...”

“當真如此猖獗?”這要擱在現代,光碰瓷就夠他們喝一壺了,還敢說人家吃霸王餐?“那便隨我再去一次,今時可不同往日,小爺可是個睚眥必報的!”沐華苓笑了笑,扶正斗笠掖好薄紗,儘量壓低聲線不讓別人瞧出端倪,她這一趟可是要砸場子,斷不能露了家底。

打馬起轎,主僕二人一路風塵,待到城西時,終見那曉以六省三都的第一樓,西江堰!

確實有夠氣派。

登四望三,高有十九米,至上向下,盡瞰半城,任誰看了都要咋舌,沐華苓隨即就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先掙他一個億。

“小...公子,您不謂這雅間就花了五十金,待會菜錢要怎麼結?”待小廝上完一十二道菜,吉祥都快急紅了眼。

“這叫投資,虛張聲勢懂不懂?”經沐華苓細心觀察,這座樓築於盛京城正中,地理位勢絕佳,所以他們既在菜品上無謂費心,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這個地方是運作傳遞與買賣消息的一條暗渠。

當然,想在這裡敲竹槓,也不是什麼難事,沐華苓以爲,這背後的勢力越大才越好,因爲穿鞋的更怕光腳的,“來人,叫你們掌櫃上來。”

她喚來跑堂,叫他去請掌櫃上來,說要給東廂雅間的二位貴客燙壺好酒送過去,只瞧那小廝撇嘴作不削,連通傳句話都慢慢騰騰,想來定是那裡坐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不識時務。

“掌櫃說了,沒空!”

沐華苓冷笑一聲,便趁勢借題發揮,“怎麼小爺今兒都坐到了這兒,還不夠資格請旁的人喝杯酒?”她擡手就掀翻了桌子,“那小爺今兒倒要瞧瞧,你們是怎麼招待貴客的!”

她這一作一鬧,動靜太大,馬上就引來了掌櫃,佟四喜見兩人眼生,又橫的很,一時也捏不準他們身份,不得不好生陪着笑臉,哪知戴斗笠的少年軟硬不吃。

“我說這位小公子,可知咱們西江堰是誰家的買賣?想來砸場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佟掌櫃一拍手,從樓下衝上來幾名手持棍棒的奴役,作勢就要教訓一番,沐華苓不懼,從腰間扯下滄山佩亮在掌櫃面前晃了晃。

佟四喜接過來一看,翻着白眼道,“不就一塊雪玉嗎?那也抵不上這一桌子折損。”

沐華苓撇嘴冷笑,看了一眼東廂的雅間道,“我與你說不上,讓你東家看過此物再來與我交涉!”

她這一頓霸王餐,本可以有很多種吃法,偏偏今兒就趕巧,上樓的時候經過東廂的雅間,若有若無地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等薰香,她在沐連琢的身上也聞到過一次,要說是巧合,她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