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您不能再喝了!”在燕錦瑞喝完第十杯準備再倒酒時李東一把伸手將他的手給攔住了。
燕錦瑞的臉上雖微露醉意,但神智卻還是清醒着的,他朝李東微微一笑,輕輕地推開李東的手說:“才十杯而已,我往常都能喝二十杯。”
“您不是還要去遛馬的麼?還是別喝太多的好。”李東堅持着。他實在是怕三爺呆會回去後又被燕老爺罵。
最近燕老爺對三爺的態度可不太友好。嚴格來說簡直是有些苛刻了。
燕錦瑞笑了笑,說:“好,我再喝兩杯就不喝了,我說到做到。”
李東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畢竟三爺最近似乎活得太壓抑了,於是親自給他倒酒。
“三爺,雖然我不善言談,但是您要是覺得心裡難受的話就跟我說說吧,我儘量幫您解懷。”
“我沒啥心事,只是想喝喝酒而已。”燕錦瑞說。他是個自尊心極強之人,不想將自己的心事隨意地說出來。他害怕別人看到他的軟弱無助。但他也很想找到法子解除捆綁着他的那些精神折磨。
那麼,除了他愛的那個女人之外就是酒了。
在沒有辦法到她身邊之前他想用酒解決一下他心中的重負。
一杯酒下肚,一股溫熱如火的東西燒騰着他的腸。再一杯酒下肚,神經開始放鬆下來。
他的渾身暖和了,往昔的剛勇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很守信用地將酒杯倒扣在了桌面上,對李東說:“走,我們遛馬去。”
“是。”李東趕忙起身緊緊地跟着他。
他們騎着馬跑了一段不短的路纔到達大嶺坡。
大嶺坡由一個很陡峭的山坡和一座造型險峻的山組成,在山腳下有一大塊草地,所以時常有人在這裡遛馬。不過現在由於早春的天氣太冷所以那空地上只有三幾匹馬和三五個人。
燕錦瑞和李東各牽着一匹馬在那片草地上慢慢地走着。
早春的草地已經一片綠油油,馬兒邊走邊吃着草,看起來很是悠哉。燕錦瑞望着它們,原先還有些煩悶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一陣山風吹來。將他吹醒了幾分。他擡眼看着夕陽下那條迤邐的山路,忽然間,他特別想要肆意馳騁一番,於是他對李東說:“走。我們上山看夕陽去。”
他一邊說一邊坐到了馬背上,兩腿朝着馬肚子用力一磕,馬兒便箭一般地朝着山坡跑去了。
李東見狀只好策馬緊追。
……….
夜色已經暗下來了,但還是沒有見燕錦瑞回來。
陸夫人越等越着急。
偏偏今天晚上燕贇培和燕錦暄也遲遲不見歸來,只有燕錦浩在天色將暗時回到了家。
“你爹和二弟怎麼還沒有回來?”陸夫人問燕錦浩。
“皇上傍晚時叫了一批大臣到武英殿議事。他們也在其中。”燕錦浩答道。看見陸夫人神色緊張,便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您別擔心,他們平日裡不是也時常有這樣的情況嗎?”
“我現在倒不是很緊張他們兩個,我是緊張老三。”陸夫人說,隨即跟他說了燕錦瑞去郊野遛馬的事。
“遛馬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燕錦浩溫聲安慰道。
才說話間燕贇培和燕錦暄已經進了家門。
陸夫人立即迎了上去。
“我們先吃飯吧,別等他了。”得知老三還沒回來但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的燕贇培對陸夫人說。
陸夫人立即讓丫鬟們開始佈菜。屋↘】
飯畢,全家人自然也是像平常一樣坐在一起聊着天,男人們都有意地挑些輕鬆的話題來說,不想將朝堂上的血雨腥風也帶回家來。
不知不覺便聊了兩刻鐘。
大家雖然嘴上都沒有說。但心裡都在緊張地等待着,等待着老三的歸來。
“古鬆,我們去大嶺坡一趟吧。”燕錦暄說,和古鬆走了出去。他不喜歡一直這麼被動地等下去。
他們纔出去不久李東就策馬趕了回來,撲通一聲跪在了燕贇培和陸夫人的跟前。
“老爺,夫人……三爺他……掉下山崖去了。”他的神色像是失了魂般。
“什麼?你不是在說夢話吧?他的騎術那麼好。”燕錦浩不敢置信地問。
而燕贇培則死死地抱住快要暈下去的陸夫人,強自鎮定地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仔細說來。”
李東跪伏在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原來我們是在草地上遛馬的,三爺說想上山看看夕陽,然後我們便上山去了。下山時路全黑了,但三爺的馬還是跑得飛快。在過一條羊腸小道時估計是踏了個空,我在後頭只聽見那馬狂嘯了一聲就連着三爺一直往山崖下墜了。”
陸夫人頓時暈了過去。
燕錦浩和燕贇培趕忙將她扶到炕上躺下。
“後來呢?”燕贇培強自鎮定着問。
“那個山崖的路十分不好走,我沒有火把所以下不去,便趕忙回來跟你們彙報了。我剛纔在路上時遇見了二爺和古鬆。他們已經往那邊去。”
“你帶我們去吧。”燕贇培說,立即走出了大廳,燕錦浩也跟着出了門。
那一夜的冷風似乎格外的凌厲,在策馬趕往那山崖的路上時燕贇培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他已經忘記了流眼淚,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願他平安無事。
大嶺坡上的那個山崖在一處羊腸小道的轉角處,這是事故的多發地。從那羊腸小道的地方往山崖底下看是嚇人的陡峭,用懸崖硝壁來形容都不爲過,而且很高。
下面是石頭堆和一條蜿蜒的小河。
由於它的四周皆是懸崖峭壁,人要下去是極其艱難的。
燕錦暄會輕功且練過放眼,所以他一個人半飛着走了下去。
懸崖上面的人便站在山道上緊張地等待着。
不一會兒,大家聽見燕錦暄說:“放繩子下來吧。”
衆人趕緊朝下面放繩子。
漸漸地,繩子的那頭有了動靜和重量,上面的人遂使勁地拉繩子。
越來越近了,他們看見燕錦暄的懷中緊緊地抱着燕錦瑞。
到得山道上時,燕錦暄將燕錦瑞放到了地面上,不斷地喘着氣。
衆人趕忙蹲下來看燕錦瑞。
藉着火光,他們發現燕錦瑞的頭部和臉部皆受了重傷,不過謝天謝地,還有呼吸。
在給他的傷口上了藥和做簡單的包紮後燕錦暄將燕錦瑞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燕錦暄感覺背上的燕錦瑞輕輕地動了動,頓時精神一震。
“三弟,挺住。”他輕聲地說。
“二哥。”背上傳來了虛弱的迴應。
“嗯。”
“對……不起!”
“傻瓜,爲何要說對不起呢?”燕錦暄的眼角溼潤了。隨即,他感覺背上的人忽然痛苦地掙扎了幾下,接着便將整個頭部沉沉地貼在了他的肩膀上。
山風從山谷吹來,就像哀嚎般襲過每個人的耳邊,世界在此刻是那麼的暗黑、沉重。
豆大的眼淚頓時不受控制地從燕錦暄的眼睛流出,雙腳也像被什麼吸去了力量般不住地抖着。
他知道背上的那人去了,那個被愛情煎熬着的人平靜地去了。(。)
ps:親們,第一更來了。感謝小p悠悠的打賞,麼麼噠!這一章寫了很久,從昨晚開始就不斷地寫了改、改了寫,嘗試了好幾種版本,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先設定的大綱來。一邊寫一邊狠狠地流眼淚,好多話不知該從何說起,三爺,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