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爲如何解決地獄入口而惱心時,唐昊已經經過了那條長長的萬花筒通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往下墜落,墜落,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多了多久,唐昊被一陣哭聲驚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具棺材裡面,外面依稀還能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抽泣聲。
“夫君,你就這麼撒手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還有什麼意思,我不如跟你去算了。”年輕女子的哭聲很悽苦,像是經歷過許許多多的磨難。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砸門的聲音,砸門聲持續了三下,接着又傳來了一陣房門倒地的聲音。
伴隨着嘈雜的腳步聲,一個猥瑣沙啞的聲音哈哈大笑道:“香兒姐,你相公都死了,不如你就從了我吧。”
“你走開!”那名年輕女人的語氣裡滿是驚恐之色。
周圍傳來一陣男人的調笑聲,先前那個猥瑣的聲音繼續說道:“怎麼的,你是瞧不起本大爺嗎?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要什麼有什麼,不比你跟着那個窮鬼要好上千百倍?”
“你們再靠近我,我就死給你們看!”年輕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強硬了起來,頓時間,外面一片寂靜。
年輕女子一直推到了棺材旁邊,她悽苦的說道:“我相公既然死了,我也不願意獨自活着,金三順!我相公怎麼死的,你比我更清楚!縣令袒護你,我們窮苦百姓沒辦法,但你休想得到我!”
說完這句話,年輕女子揚起手裡的瓷片就想往喉嚨上插,瓷片剛剛刺到喉嚨處,她的手腕就被一個人的手給抓住了。
“鬼啊!”看着唐昊從棺材裡坐起來,外面那些青皮二流子個個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驚呼一聲,倉皇逃出了這個破舊的院落。
年輕女子回過頭,望着唐昊蒼白的臉頰,輕聲喃喃道:“相公?我這是在做夢嗎?”
唐昊此時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感覺自己有點精神分裂了,感覺身體裡有了兩個人,一個是原先的他,模模糊糊,僅僅只能知道自己是唐昊,一個是現在的他,有着一段很清晰的回憶,還有着這麼一位美嬌妻。
這種強烈的代入感讓唐昊感覺頭腦都快炸開了,他捂住頭,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這種感覺太可怕了,他是唐昊?他不是唐昊?
他清晰的記得眼前這名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妻子,叫董香兒,是他剛剛結婚不到三天的嬌妻,他也清晰的記得自己的身份,大武國安平郡長清縣三黃溝村的一個農民。
最讓唐昊覺得難受的是,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真實,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裡,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真實,他暗示自己是唐昊,可還是沒法回絕眼前的一切,沒法回絕他的家庭他的妻子。
“唐昊,這是夢,這是煉獄,你千萬不要相信!”唐昊深吸了一口氣,一遍又一遍的暗示着自己。
“相公,你真沒事了嗎?這是老天開眼了嗎?”董香兒一臉激動的抱住了唐昊的身子,哭的梨花帶雨。
“啪!”唐昊狠狠地將董香兒推到了一邊,迎着董香兒詫異的眼神,唐昊從棺材裡站起身說道:“你認錯人了,我是唐昊。”
“相公,你怎麼了?”董香兒坐在地上,眼眶裡滾動着淚水,她哽咽道:“相公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麻煩了,如果你這麼認爲,那你就休了我吧!我董香兒絕對不在這個世上苟活
!”
董香兒的話讓唐昊的心莫名的一疼,他一次又一次的暗示自己這是在做夢,可這個夢太真實了啊,望着眼前這名淚流滿面的妻子,唐昊忍不住說道:“對不起,剛纔我有點意識混亂了。”
“沒事,相公,你能活着就比什麼都好,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董香兒轉悲爲喜,擦拭着眼角說道:“相公我扶你去躺下,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熱麪糊糊。”
董香兒將唐昊從棺材裡扶出來,一直扶到了牀邊,隨後又興高采烈的跑出了房間。
唐昊躺在牀上,使勁攥了攥拳頭,毫無力氣,他的皇氣,他的神力全都消失了,他現在的力氣,估計還不如一個成年男子大。
什麼都沒了,他好像是跌落了神壇,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這就是煉獄嗎?唐昊還是不大明白煉獄的意義,的確,一般人如果失去了能力肯定會崩潰掉,可唐昊的心境已經練到了斂心境,心志比一般的強者不知道高了多少倍,這種打擊,根本難不倒唐昊。
他倒是想看看,所謂的煉獄到底是什麼玩意,他就不信衝不破這個煉獄。
不一會兒,董香兒已經一臉喜色的端來了麪糊糊,看着董香兒那身打着補丁的粗布衣裳,唐昊略微有點心疼,這個年紀的女孩,如果換到華夏國,現在還正在上大學吧?
可在這裡,在自己的夢境裡,她竟然已經嫁爲人母。
唐昊一直堅信這就是夢境,是那個聲音的主人在搗鬼。
董香兒將麪糊糊端到唐昊面前,說道:“相公,你快點趁熱喝吧,你一定餓壞了。”
董香兒將手裡的大瓷碗遞給唐昊,唐昊也看到了她的手,這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啊,手面凍得像是饅頭一樣,紅彤彤的,隱隱間,還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裂紋,依稀能看到血肉。
看到唐昊的目光,董香兒趕緊把手收到了背後,她嫣然笑道:“相公,不好喝嗎?”
就算這是夢,唐昊的心境也被觸動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竟然跟着他受這種罪。
此時他纔算看清了董香兒的容貌,依稀間,董香兒的長相有三分像是藍雨欣,三分像是藍雨墨,還有三分像是夢馨,只見她的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因爲天冷,她的雙頰微微有點發紅,倒像是塗抹了胭脂,更顯得嬌豔欲滴。
唯一可惜的,就是董香兒那身補丁摞着補丁的粗布衣裳,將她那本來窈窕的身材徹底埋沒了。
唐昊現在就像是活在夢境裡的人,和大多數人做夢一樣,就算他知道這是夢,可依舊還是會陷進去,會爲了一場夢去哭去笑去打去鬧。
更甚者,這不像是夢,夢能有這麼真實嗎?麪糊糊是燙的,他是疼的,女孩是有血有肉的。
“你贏了!”唐昊端着大瓷碗,眼神望着破敗的房樑,將手裡的大瓷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董香兒被唐昊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依偎在了牆邊,戰戰兢兢的說道:“相公,我做錯什麼了嗎?你說吧,我一定改。”
唐昊強忍着身體的疼痛站起身,一把將董香兒攬在了懷裡,他腦海裡的兩個人格,此時有點合二爲一的徵兆了。
一個人格是冷靜的唐昊,高高在上的唐昊,不將天下人看在眼裡,一個人格是老實的唐昊
,夢境的老實農民,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唐昊。
前一個唐昊是無情的,他想要衝破這個夢境,而後一個唐昊是有情的,他感恩感激董香兒爲他所做的一切。
唐昊將董香兒顫抖的嬌軀,輕聲說道:“香兒,我不管這是夢境也好,現實也罷,你都是我唐昊的女人,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相公,你到底怎麼了。”董香兒畢竟年紀還小,她已經被唐昊突兀起來的變化給嚇住了,只知道抱着唐昊發抖。
唐昊的眼神漸漸從迷離變的剛毅,他閉着眼暗道:來吧,我迎接你們的挑戰,就算這是煉獄,你們也沒法阻止我唐昊的心!
夫妻倆擁抱了一陣後,董香兒將唐昊再度扶在了牀上,她輕聲說道:“相公,你現在的身體還沒恢復,不要隨便亂動了,我先去把棺材賣了,換兩個銅錢買點米糧去。”
唐昊現在的身體剛剛被人揍過,估計傷到了內臟,他剛纔只是站了那麼一會兒就疼得不得了,也知道自己是沒法動了,唐昊點點頭,輕聲說道:“別再去賣了,咱們村子離縣城那麼遠,劈了當柴火算了。”
董香兒掩口笑道:“你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油鹽貴呢,一副棺材能賣三十文錢呢,夠我們吃一個月的了。”
董香兒出門後,唐昊暗歎了一聲,看到董香兒,唐昊纔算知道了華夏的信仰是什麼,婦唱夫從三從四德並不是對女人的無情踐踏,這纔是符合華夏民族特質的東西。
女人相夫教子,男人承擔家庭,這就是華夏的天道,唐昊一直想要重建華夏國的信仰,這些不就是最簡單的信仰嗎?如果連這些最起碼的信仰都破滅了,男人將不是男人,女人將不是女人,這就是違背了天道,早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董香兒離開以後,唐昊有點不放心的坐在了門口,外面寒風凜冽,雪花紛飛,地上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積雪,看着天色越來越晚,唐昊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
他矗立在門口,就像是一尊望妻石。
誰都想象不到,唐昊也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如果不是一場夢境,唐昊可能也絕對做不到如此的柔情。
黃昏時分,唐昊終於看到門口有了一道身影,看着那個身影慢慢的踏在一腳深的積雪裡,唐昊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是董香兒!
董香兒此時揹着一袋子米糧,她嬌弱的身子和沉重的米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長途跋涉下,董香兒的頭髮全部都是雪花化掉形成的冰渣。
看到唐昊坐在門口,董香兒趕緊將米袋放在了積雪裡,走過來一臉緊張的問道:“相公,你幹嘛要出來啊。”
唐昊一把攥住了董香兒的小手,看着手裡這雙被凍得通紅的小手,唐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感受着唐昊手掌的溫度,董香兒那張俏麗的臉頰上寫滿了幸福和開心。
這纔是人生嗎?唐昊感覺自己的心境好像再次昇華了,這種不離不棄的夫妻感情,在現在的華夏太難碰到了。
董香兒再次走到院子裡,將那袋子米糧又背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背到了屋子,面露欣喜道:“遇到一個好人,多給了我們三文錢,有了這些糧食,我們下個月就不用捱餓了。”
“嗯。”唐昊的聲音很低沉,捱餓,這個字眼以前跟他多麼的遙遠啊。
可現在,卻成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