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齮一聽陸賈是趙高派來的,頓時不敢怠慢,“喔,原來是受丞相之命。來人,速速準備酒席,爲使者大人接風洗塵。”
“郡守大人客氣了,實不相瞞,本官此次給大人帶來了丞相的密令。”陸賈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卷帛書。
呂齮看罷倒吸了一口涼氣,“二世陛下當真……”
“噓,此事尚屬機密,莫要聲張啊。”陸賈打斷了呂齮的話。
呂齮苦笑道,“陸大人有所不知,此事我今日已經從攻城的楚軍口中得知了,但卻委實不敢相信啊。”
陸賈頓時愕然,這麼機密的消息楚軍都已經知道了?
“不過楚軍倒是沒提子嬰繼位的事,大概也是想借國中無主打擊我軍士氣吧。”呂齮補充道。
陸賈目光閃爍不定,“此事蹊蹺啊,丞相本想等子嬰完成繼位大典之後再公告天下的,卻不想已經鬧的天下皆知了麼……郡守大人,勞煩儘快安排我去和沛公見上一面,在下此次前來便是與那沛公和談的。”
呂齮狐疑道,“見面倒是不難,可那劉季能同意講和嗎?”
“誰知道呢,我奉命而來總得試上一試吧。不過丞相命令你部退守宛城,此事還是越快越好,一來彰顯我方誠意,二來這方城總歸是不如宛城保險的,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陸賈並沒有把趙高欲引劉季入關的事告訴呂齮,想着還是等談成之後再說,或者乾脆一直把呂齮矇在鼓裡也行。
呂齮原本也有撤離方城的意思,陸賈這麼一說正好幫他下了決心,自己也算是盡力了。
“陸大人所言極是,我今夜就撤軍回方城,陸大人前往劉季大營多加小心,就說我軍明日撤軍以示誠意,切莫透露今夜撤軍之事啊。”呂齮拱手道。
陸賈笑了笑,“郡守大人放心,一些粗淺的兵法,陸某還是知道的,事不宜遲,速速派人送我去見劉季吧。”
“也不急於一時吧,先吃了飯再走。”呂齮還想多打聽一下咸陽的情況,畢竟胡亥剛死,朝中動盪,多瞭解一些情況總是好的。
陸賈點了點頭,“也罷,那就吃完再走。”
……
犨縣,楚軍大營。
劉季一臉肉疼的聽着曹參對今日攻城傷亡的彙報,想快就得多死人,這個道理他明白,但是前邊還有武關等着呢,兵力都消耗在南陽郡了,以後怎麼打?
張良在一旁聽的也是直皺眉,實際上他並不是很贊成突襲武關的計劃,但是咸陽那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不趁機賭一把總歸是有些不甘心的,而且他相信劉季的運氣,萬一成功了呢?
恰在此時,有軍兵來報。
“啓稟沛公,外面有一名爲陸賈之人,自稱是咸陽派來的談判的使者,想求見沛公。”
“咸陽使者?莫非是來投降本公的?”劉季來了精神,胡亥駕崩,秦國投降,這也不是不可能嘛。
張良沉吟少許,“主公,還是先見見使者再說吧。”
“對,快快有請。”劉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很快,陸賈來到了劉季面前。
“秦國丞相使者陸賈,參見沛公!”
“呃,使者請坐,不知尊駕深夜來此所爲何事啊?”劉季拿腔拿調的說道。
“回稟沛公,趙高丞相聽聞沛公在平陰乾的好事之後,特令在下前來感謝的。”陸賈微微一笑。
劉季額頭青筋跳了跳,“本公做事何須趙高感謝?趙高弒殺胡亥,倒是幫了本公一個大忙啊。”
“何止是幫了沛公,恐怕項羽受益更大吧?”陸賈看向了劉季身旁的張良。
張良捻了捻鬚髯,“聽口音陸大人是楚國人吧,趙高也是有心了。陸大人有話不妨直言,沛公向來大度寬厚,必定不會怪罪於你的。”
“不錯,在下確實生在楚國。敢問先生名諱?”陸賈已經有所猜測。
“張良,張子房。”張良答道。
陸賈感嘆道,“喔,果然是個人才,難怪沛公可以抗衡項羽,去爭奪那關中王之位啊。既然子房讓我直言,那我便直言好了。
實不相瞞,丞相雖然已經選定了子嬰繼位秦王,但是秦國的真正掌控者還是丞相本人,他的話就是關中的最高指令。
鄙人正是奉了丞相之命是來和沛公商討結盟之事的,大家都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項羽。項羽實力強大,又因爲絕河一事怨恨沛公,其與沛公之間早晚必有一戰。
若是沛公和丞相經過一番爭鬥,即便是沛公強在項羽之前佔據了關中,實力也必定大損。
屆時項羽若是不尊楚懷王之約,沛公又如之奈何呢?理當兩家結盟共抗項羽纔是正解啊,沛公是有大志向的人,應該不會錯過這個絕佳機會吧?”
劉季有些發懵,不自覺的看向了張良,自己明明是來伐秦的,結果伐着伐着秦國換了主人,又要和他聯盟對抗項羽,這事真是絕佳機會?
可若是公然和趙高結盟,豈不是等於和六國之人爲敵了?但是不結盟,又好像真的幹不過項羽啊,頭疼……
張良眼睛一亮,“不知丞相欲如何結盟呢?”
陸賈頓了頓,“丞相欲與沛公約分關中,結盟只在暗中進行,丞相願助沛公迅速進入關中,取得關中王之約的勝利,然後沛公爲關中王,秦王子嬰退位,丞相則依舊是丞相,輔佐沛公穩定關中局勢,合兩家之兵,憑函谷關之險、關中之富饒,據項羽於關外,以圖天下。”
劉季聽罷大喜,這可是天上掉金子的大好事啊!剛要出口答應,就被張良給打斷了。
“吾等與丞相素未蒙面,丞相就不怕吾等入關之後,順勢獨佔關中嗎?還是說丞相也在關中有安排,想要吞併我軍呢?”張良不得不慎重,趙高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知肚明。
“嘶……”劉季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是軍師考慮的周全啊,否則冒然入關就有可能中了趙高的奸計啊。
“哈哈哈,子房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入關之後再想辦法解決危機也不難吧?相比沛公,丞相要承擔的風險更大,畢竟沛公兵雄將廣,又有子房這樣的鬼才軍師相助。
其實,丞相已經將此事看的十分透徹了,丞相與沛公只有聯合方能對抗項羽,否則只能死路一條,丞相也是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到沛公手中了。
爲此,陸賈來此之前已經說服呂齮從方城撤軍,給沛公大軍讓路,當真是誠意滿滿啊。”陸賈抖了抖袍袖。
劉季聽了陸賈的話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來,早知如此,還搶攻什麼方城啊!
全特麼白死了!
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