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臺日日生意興隆,但這兩日劉凌卻有些犯愁。
蕭淮把追查紀家那玉的差事攬了去,他跟沈羲的約定自然就不成立了。好不容易找到個鑑玉的高手,卻被自家東家截了胡,能不鬱悶麼?
關鍵是,回頭人家找上門來,他還不知道怎麼跟人家開這個口!
下晌正坐着吃茶,夥計就進來道:“掌櫃的,沈姑娘來了。”
他咬了下後槽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簾下先擠出張笑臉,硬着頭皮到了門外,深深拱了手道:“沈姑娘!多日不見,您還好哇?”
沈羲盯着他臉上上下下看了幾遍,說道:“劉掌櫃,您沒事兒吧?”
這當口跟她打馬虎眼兒?
劉凌笑得尷尬,知道面前這不是個善茬,這關怕是逃不過去了,便就苦着臉嘆了口氣,引着她進了那日的雅室,說道:“姑娘的來意在下不是不知,只不過唉,是我劉凌對不住您,姑娘怎麼罵我都成!”
反正他豁出去了。
沈羲納了悶:“就是對不住我,總也得說個理由不是?”
劉凌便就道:“是這麼樣的,本來我是差了人去紀家,沒想到,出來的時候連人帶消息讓人給截走了!
“那人還撂下了話,說是這件事我不能再插手,如果姑娘要找,如今只能去找他了。”
沈羲咬牙:“此人是誰?”
劉凌小聲道:“燕王世子。”
“誰?!”她猛地擡了頭。
劉凌前傾了身子,一字一頓地壓低了聲音:“燕,王,世,子,蕭淮!”
沈羲如被一棒子打懵!
她還以爲是她走漏了消息,讓紀氏知道了,提前做了手腳,竟然是蕭淮?
蕭淮截紀家的消息做什麼?
“你確定?”她問道。
“再也假不了。”劉凌道,“換成是別人,在下或還可理論一番,可是這位,恕我實在無能爲力。”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蕭淮爲何橫插一槓子,但是不管怎麼說,人家發了話,他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的。
沈羲也知道能開上這麼大間玉器樓的定然是個有身份的人,若是蕭淮,憑他打馬往刑臺上那一縱,這天下間還有幾個人敢惹他?
劉凌這話她責怪不起來。
但是她要的消息卻落在蕭淮手上,這又如何是好?
難道她要去找他嗎?
可是這個人握着她的把柄,再在他面前出沒,那豈不好比垂着條魚在貓兒跟前走動?
誰知道他哪個時候心情不好就把她捉起來殺了,更別說她曾經還差點殺他滅口那人看起來,可不太像是個寬宏大量的人。
“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她擡頭望着劉凌。
萬一他是哄他的呢?
也許根本就不是蕭淮截的,又或者他被紀家收買了,所以故意引她去招惹他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
劉凌很無語,他堂堂王府世子的下屬,騙她能當官?
但這是蘇言吩咐下來的,他不能不聽。
想了想,他便從袖子裡掏出一物來遞給她:“世子留下話了,如果有人要尋他要紀家這玉的消息,便憑這個去鹿兒衚衕尋他。”
他說到鹿兒衚衕,沈羲已信了幾分。
再看看他遞來的這物件,竟是幾片葉子,聞了聞,很熟悉,再想想,竟辯出來是當日他給她上在手上的藥的味道!
這就沒假了。
但是,這麼看來,蕭淮豈非是知道查紀家那塊玉的人是她?
這麼說,豈非也有可能他是故意截了劉凌的胡?
他想幹什麼?上次才明明交代過她不要再去見他的。
是了!既是說過她不能去見他,那她眼下究竟是能去見還是不能去見?
她睨了眼劉凌。
現在這時候,就算再讓劉凌去跑一趟,也是不可能了,他是不會冒着得罪蕭淮的風險去幫他辦事的。
如今查紀家查到了節骨眼上,不把打聽出的消息拿到手,她又憑什麼拿住紀家?
這麼說來,她就必須得去。
可去到那裡,誰知道又有什麼在等着她呢?
她反來複去地琢磨,直到看到手背上殘留着的淺痕,才咬咬牙打定了主意:“去鹿兒衚衕。”
事情到了跟前,也容不得她前瞻後顧了,爲了拿到紀家證據,她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闖不是?
蕭淮雖然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但是起碼他也曾幫過她,至少叫她去不會只是爲了殺她吧?
這裡辭別了劉凌,重新上了馬車,一路便沿着那小衚衕方向而去。
到了那日的衚衕口,她與珍珠道:“你們倆在這裡等我。”
珍珠不放心,但沈羲又豈能依她?
當日她就是在這裡頭髮現自己血統的,珍珠跟去,萬一聽出端倪來怎麼辦?
沈羲囑了他們安心等待,便就拿着那幾片藥草進了衚衕。
如同當時一樣,這衚衕安靜得如同與外頭是兩個世界。
只不過眼下已值初夏,草木都已很繁盛,斜陽照到了盡頭的院牆下,鞦韆上也沒有坐人,而只是空蕩蕩一處門庭罷了。
既來之則安之。
她深呼了口氣,擡手叩了門。
沈羲前腳跨下馬車的時候,一身戎裝的蕭淮在大隊侍衛的簇擁下正大步跨進宅子。
“大同早上發到的密報,蘇培芳等人不服銀兩安撫,想要趕在端午之前秘密進京。去準備準備,戌時三刻在北城門外與賀蘭淳會合,出發去大同!”
他丟了佩劍在榻上,伸手來鬆盔甲:“來不及用晚膳了,去把大同這個月所有報上的摺子全部取過來給我看看。”
蘇言吩咐下去,然後上前幫忙。
恰在這裡有緇衣侍官碎步走上前來:“稟世子,門外沈姑娘求見。”
蕭淮鬆釦的手頓下,迷惑地看向蘇言。
蘇言咳嗽了下,說道:“那日在瓊花臺,少主截下了劉凌答應沈姑娘的事。”
蕭淮眼略沉,終於想了起來。
那日也不過是心血來潮,才閒得臨時起了意。
他說道:“給她,打發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