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頂着難受,慢慢的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童望君已經不在了,牀頭櫃上面有一張字條。
就四個字,一路順風。
盯着這四個字看了許久,我吐出一口濁氣,似要將胸口的煩悶全都噴吐出來。
可沒用,最後只能深吸了一口氣,下了牀洗漱。
童望君本可以等我起來後再走的,可她沒有,提前走了,四五點鐘的時候應該就走了,衣服也不知幹了幹。
走的這麼充滿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擔心徐恆會誤會。
否則話,我實在想不通童望君爲什麼要天還不亮,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就要起來回去。
或許她心中也矛盾,在她心裡還有我,可徐恆也已經擠進了她的心扉。
如何選擇,她也沒有把握。
我有點難受,但理解,因爲我也是這樣的啊。
早早的退了房,我上了公交車,想了想,還是給童望君發了一條短信:“我走了,去市裡坐火車,你照顧好阿珂,不要讓她到河邊去玩。”
“好,自己注意安全。”童望君很快就回了信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她似乎將手機拿在了手裡,一直等着我的信息。
車到了市裡,我有點懵逼了,根本就不知道哪一站下。
我完全沒印象。
胡亂的估摸了一站,下了車後,左右看了看,走了幾百米遠,一點印象都沒有,最後還是攔了一輛出租車,纔在檢票前兩分鐘進了站。
取票,過安檢,上了火車,我站在兩截車廂間。
綠皮車,站票。
好在可以抽菸,找人借了火,我點燃了一根菸。
繚繞的煙霧中,火車哐哐的啓動了。
遠離的這個城市,我曾經陌生過又熟悉過的城市,這次之後或許不會再來了。
一路站的腰疼,耳多就沒有清淨的時候,不是小孩子哭鬧,就是幾個老鄉在那大侃,車終於到了站,我幾乎是衝着出了車廂,下車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到了家後,我媽立刻問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奇怪。
“望君讓你跟着她一起回去,沒有告訴她爸媽你們離婚的事情,你怎麼就沒想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做?”我媽有點急了,似乎嫌棄我太笨,反應慢了些。
“爲什麼?”童望君怎麼想的,我不太明白,但我好奇我媽是怎麼想的。
“她是想着能復婚,這纔沒有跟家裡說,不然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可能不跟家裡講一聲?”我媽一副早就看破的模樣。
在某些問題上,我媽的洞察力和設想能力很強,特別是關於我人生大事的問題上,就更加的上心了。
“你想多了,童望君沒跟家裡說,是因爲她媽身體不好,有高血壓,經不起刺激。”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比我媽的懷疑要靠譜。
我媽沒有繼續追問,關心的道:“望君媽的身體怎麼樣,好沒好?”
“打了針,好多了,但這個病斷不了根。”我道。
我想到了鄭哥,想到了小潔,人生在世,真的有很多的無奈。
“不能受寒,她還在賣菜?”我媽嘆息了聲。
“嗯。”我點頭,“說了沒用。”
我忽然看着我媽:“你以後也別這麼忙,沒事的時候就坐一會,休息會,或者出去曬曬太陽,小區裡不是有人跳廣場舞嗎,你可以下去跟着跳一跳,學一學,鍛鍊下身體。”
我媽年紀也大了,仔細想想,我好像沒生活多少年,沒經歷過多少事,一下就快三十了,三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我媽能經得起下一個三十年嗎?
這些問題我不想去細想,可有些時候總會不經意的在腦海中浮現。
於是我就感到一股緊迫感。
“這麼冷的天,有什麼好鍛鍊的,在家裡做事還不是可以活動?”我媽道。
“那怎麼能一樣呢?去吧。”我勸着,“鍛鍊一下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
“我去了,小樂怎麼辦?”我媽有事放心不下,“還有你的店,不也得有人幫忙嗎?等家裡的事完了,我就過去幫忙。”
“別,真不用。”我忙拒絕,開店是爲了讓家裡生活更好,不是爲了讓我媽繼續過去操勞,“店裡有人幫忙,他倆還都是學生,兼職賺點生活費,你過去不是搶人家飯碗嗎?小樂等她媽回來了,我就送過去。”
安下我媽的心,我逗了下陳樂就躺在沙發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跑去了店裡,陳辰居然回來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離着元宵還有好些天,元宵不過,年就沒算完,陳辰居然就過來了。
“嗯,家裡的年都拜完了,沒什麼事就提前過來了,還能幫下忙。”陳辰笑着道,轉過身看見陳文靜在收拾桌上的垃圾,忙跑了過去,“你別動,這些我來就好。”
陳辰幾乎是搶着從陳文靜手裡拿過抹布,將桌上客人吃過剩下的碗筷和一些垃圾收拾乾淨。
“葛小倫沒來?”我沒多想,問了下。
葛小倫提前離校,沒跟陳辰一起,差不多一個月,兩人應該還沒見面,乾柴烈火的,我覺得葛小倫和陳辰應該會商量好了再一起來學校。
房子都租着了,做什麼事也都方便。
一個月能積攢下不少東西呢,得釋放出來。
“沒,她要過幾天才會來,她有同學聚會。”陳辰解釋了一下。
“嗯。”我點頭,年過完了,店裡的生意又好了起來,陳辰又來了,和陳文靜一起,兩個人完全能忙的開。
至少在開學前,不用我多關心什麼。
“陳進?”有人喊我。
我轉頭看去,發現是盧浩文,劉媛的前男友,他手裡拿着飯盒:“你過來吃飯?”
“嗯,媛媛想吃蒸菜,我就過來了,之前我也來過三四次了,只是沒碰到你。”盧浩文笑着道。
他的臉色不再是像在醫院中碰到了那樣充滿了無奈,反而透着興奮勁。
“你和劉老師和好了?”我猜測着道。
“還沒,不過比之前要好多了,她現在肯跟我說幾句話了,也不會一直趕我走。”盧浩文道,聲音有點激動,“她離婚了。”
對於多數人而言,離婚或許是壞事,可在我眼中,離婚反而是好事,過不到一起就離婚,沒什麼不對,對彼此都好,強行糾結在一起只讓兩個人都痛苦。
“不是劉老師主動提出來的吧?”我親自幫盧浩文裝好飯菜,送他出門。
“嗯,不是,那男的真不是個人,出了這樣的事,媛媛腿都沒了知覺,而且還是因爲他跳的樓,他就來了一次醫院,丟下兩千塊錢,拿着離婚協議書逼着媛媛簽了字。”盧浩文憤恨的道,語氣中又帶着懊喪。
“要是我早知道媛媛過的這麼辛苦,我肯定早到她身邊了,她也不會受到這樣的折磨,更不會想不開跳樓。”
“好好過以後的生活就好,旁的事就不要多想了,至少劉老師不會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痛快,不是嗎?”我道。
“嗯,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了。”盧浩文點頭,“我走了,她還等着。”
若是知道這樣的結果,盧浩文肯定不會走,劉媛也不會嫁給她的前夫,可是生活沒有從來的機會,有些事註定了只能帶着遺憾而活。
不過反過來想想,遺憾或許可以用慶幸來替換。
劉媛只是摔斷了腿,人還活着,而一直在默默注視着她的盧浩文因爲這件事回來了,劉媛也終於擺脫了前夫,這不是慶幸嗎?
在店裡幫了一會忙,聊了下天,好好的晴天,突然下起雨來,一時半會沒有停歇的意思。
我沒有爸媽的家,給他們打了個電話,直接打的就近去了蘇然的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