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藥,雲姝長着嘴,合不上了。
何止是味道腥,還麻得要命,這就是一碗麻藥吧!
“是要拔牙嗎?”雲姝張着嘴費力才吐出幾個字。想她有生以來的記憶裡,也就拔牙時嘗過這種麻木無感,還有滿口的血腥味,簡直想吐。
明衍帝當真低頭看了看她的牙齒,粒粒如珍珠瑩光潔白,“長的還行。”
“……”雲姝把嘴捂上,含糊道:“是那個紅玥給熬的藥嗎?”
“他道良藥苦口。”明衍帝取了僅備了一雙的龍紋牙質筷箸,夾着涼拌小菜吃起來,間或咬一口芝麻燒餅,滋滋有味,讚道:“味道不錯,哪個御廚做的,賞金百兩。”
“是。”有影衛應聲。
雲姝不高興了,你說你吃就算了,還一副珍饈美味的模樣算那般?!平時的食不言色不變哪裡去了。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筷箸在羊肉粉湯裡攪了攪,再塞給他,不是不吃葷嗎,沾了羊肉味兒看你還吃不吃。
明衍帝瞠目她的膽大,等筷箸再回到手裡,薄脣卻勾起一抹淺笑。
不再逗她,道:“落落也吃吧。你的湯中有解麻勁兒的食材。”並把筷箸放回她的碗裡。
雲姝一聽麻勁兒有解,還正是心心念唸的羊湯,二話不說,直接端起湯碗喝起來。
……
雲府——雲裳院。
一名身形稍顯瘦削的素衣美貌女子,正在燈燭下做繡活兒。
她的手邊已經有一套做好的粉色繡纏枝金銀蓮花的留仙裙,手中正在做的是一雙與衣服相配的月白綴粉色珍珠的繡鞋,一針一線不快也不慢,繡工無可挑剔。有些睡眠不足的臉上滿是濃濃的母愛思念。
她就是雲姝的生身妾母雋氏文慧。
雲盛站在雲裳院門外,望着房間裡的一豆燈光,心裡五味雜陳。
他從來都不懂這個女子,明明像菟絲柔弱,卻又有着石頭的硬心。自打送了姝兒進宮,她就再不容他觸碰。連雲夫人折磨她,折磨的再狠,也不求饒。
伺候雋氏的老嫗陳婆半夜起夜,看到門口有人,驚了一跳。後看清是雲盛後,忙道:“老爺好,大半夜的風涼,姨娘還沒休息,老爺快請進來歇歇。”
雲盛沒動,繼續望着窗口處的那盞豆燈。準確的說是豆燈下的人影。
那麼細瘦的人影,在聽到陳婆的聲音後,有一瞬的凝滯,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樣,繼續一針一線的做起了繡活兒。
“不了,好生伺候她。從今起,有什麼需要不用再問夫人,直接到帳房領取便是。”雲盛說完,又看了一眼燈下垂頭不動,但手指一直不停的影子,道:“讓她早些休息。”
陳婆不住的點頭稱是。
送走雲盛,陳婆匆匆洗手,進了正屋。
“雋姨娘可聽到老爺的話了?”陳婆喜道。
雋氏沒有吭聲。
陳婆早習慣了雋氏的沉默,自顧自的又繼續說了下去。
“定是二小姐在宮裡得了皇上的寵幸了。不然怎麼突然就讓咱們從城郊外的莊子,回城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