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福公公進來,身後帶了一個人。
是個女孩兒,十三四歲左右的樣子,腳上的鞋露着腳指頭,走路都是畏畏縮縮的。
“小草給夫人請安。”女孩兒走到雲姝跟前,給雲姝叩頭。實實在在的那種,一看就是剛學的。
“起來吧。”雲姝打量她,五官普通,很瘦,頭臉乾淨。
因着這些日子天天下雨,少有頭臉髒的,多是蒼白無色。
老福公公道:“老奴出門,就看到這個孩子跪在門口。說有東西要交給夫人。”
“哦?”雲姝看着小草,想了想疑惑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小草回道:“三天前在進城時,夫人大善之舉,您給所有人都付了進城銀。裡面就有小草和小草的母親。在馬車行走時,車簾被風撩起,小草和母親看到了你的模樣。”
雲姝忽然想起來了,扭頭看凝霜,“是不是她就是跟着咱們走的母女裡的女孩兒?”
凝霜一眼就認出了小草,回道:“正是這個孩子。”
“你有什麼要給我?”雲姝問道。
小草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包裹的很嚴實。然後慢慢小心的拆開——
是一幅畫。並未裝裱,只是一張紙。
小草把畫展開。
雲姝怔了。
凝霜失口,“這是娘……夫人啊。”
畫上畫的是一個人的肖像。和雲姝有八成相似,但我五年前有九成相似。
小草低着頭道:“五年前,馬上要過年的時候。母親帶着小草去外婆家送年貨。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傷重的黑衣人。母親和小草見他還沒死,就把他擡去了田地頭鄉親們歇腳的茅草屋裡。
那黑衣人昏迷了整整三天,在母親以爲他活不了了時醒了。他給了母親二百兩銀票。母親就讓小草天天給他送飯和水。後來他能下牀時,就問小草要筆墨紙硯。之後他就畫了這幅畫,但每次畫完都會再燒了。這副,是小草實在是喜歡……喜歡畫裡的仙女,偷偷藏的。”
說到這兒,小草偷偷擡起看了雲姝一眼,又忙紅赧了臉低下,繼續道:“小草要和母親要賣身進太守府裡當婢女了,這幅畫再難護住。所以就還給夫人。”言罷,目光渴望的望着雲姝。
那是希望被救助的目光。
雲姝喟嘆……應該是形勢迫人到絕望的地步了。不然一個女孩兒來一個陌生的客棧裡,見一個陌生的人,得多大的勇氣。
雲姝低頭看畫,宛如在照鏡子一般。
黑衣人……
忽然,雲姝臉色大變,盯住小草,“那個人可是臉很白?”
小草狂點頭,“是的。白的像紙,母親說他的臉色不像活人,又長得實在好看,比女人都好看。當然,沒、沒有夫人好看。”
“呵,他下巴上是不是有顆紅痣。”雲姝又道。
小草正要繼續點頭,又愣住,“……紅痣?”怔了一會兒後低頭,“不,他沒有。”
雲姝笑道:“嗯,是我記錯了,他下巴上是沒有紅痣。”
應該就是雋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