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端着茶慢慢啜飲,翻開《十國記》,欣賞書裡的文字。
乾陽宮大殿的門,再次打開,這次是大開。狂風捲着寒刃如願肆虐了進來,撲向滿室的溫暖香馨,撲向雲姝。但無論它怎麼掙扎,終在距離雲姝十數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後繼之力被斬斷,僅留一段寒意在大殿裡,又很快被香暖驅逐殆盡。
白世子頭戴金玉冠,一身絳紫色紋繡星雲山火的公服,進了大殿。朝雲姝撩衣袂跪地行了大禮。
“臣白祈琛叩見皇后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殿下?雖然也有稱呼皇后殿下的,但很少聽到。雲姝的視線從書上移開,落在白世子的身上。
“擡起頭來。”
白祈琛如言擡頭。
白祈琛相貌隨白夫人多些。五官精緻秀美又不乏男人的氣宇軒昂,一雙剪水的含秋眼,乍一看漾着微微清波,但在對上她後,清波漸漸濃烈昇華,染了一抹深暗灼烈。
“白世子果然一表人才,賜座。”雲姝淡然笑道,對他眼裡的異色,只作未見。
白祈琛起身又給雲姝揖手一禮,“謝皇后殿下賜座。”
雲姝擡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再道:“已經有宮人回稟過了,白小姐身體如何?”
“謝殿下關心,臣女只是額頭上青紫了一塊,有些微浸血之處,不好面見鳳顏,故而折返回了府裡。臣得聞後,特進宮來請罪求殿下寬恕。”
“本就是要閒話喝口茶,也沒什麼。倒是累了白小姐受了一趟委屈。”
白祈琛忙起身躬身一禮,“臣等不敢。”
雲姝淡笑道:“白世子可有時間陪本宮喝杯茶,下盤棋?”
白祈琛似有些詫異,但很快應道:“臣遵旨。”
雲姝看向一旁的凝霜道:“把花茶換爲烏山銀針吧,點心再淡些口味。”
凝霜應道:“是。娘娘。”
……
眼前的男人看似清朗,實則難測。雲姝便乖覺的沒有張口什麼無形條件類的彩頭。
“馬上就是寒冬了。因着天災,不知道多少地方的難民,吃不上飯,穿不上衣,令人嗟惋痛惜。”這是真心話,自然雲姝臉上的表情也真誠無比。
白祈琛微微怔了怔。
“本宮時時心如絞割,錦榻軟臥也成了針氈難安。”
白祈琛低首慚愧,“殿下對難民的疾苦感同身受一般,着實令臣等汗下。”
雲姝輕嘆,“可惜本宮出不了這宮門,所做也有限。”
“不知殿下想做什麼,儘可交由臣,臣定然盡力而爲。”白祈琛躬身一禮。
雲姝搖頭,“本宮能做什麼。也就和白世子下盤棋了。”
白祈琛垂着的頭,眉峰緊了下。
雲姝道:“白世子也應該聽說了,本宮和兵部尚書下棋,喜好壓個彩頭。”
白祈琛遲了瞬,回道:“是……臣等有所耳聞。尚書大人,屢戰屢輸。”
雲姝想起那輸的沒脾氣的上官子珏,臉色的表情柔和許多,繼續道:“那這局棋,本宮與白世子也來個彩頭。而彩頭和難民有關。便以千擔米糧,千件棉衣爲彩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