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生別易會常難

九 人生別易會常難

禁足足足一個半月後,蕭方在確認韓雁聲已經渡過容易流產的危險期,終於鬆口,放韓雁聲自由。而此時,韓雁聲已經懷孕將近五個月。

這一日,韓雁聲帶着新收的丫環綠衣,乘轎來到卡門衣坊,從側門上了樓。

當日,韓雁聲設計卡門衣坊,宗旨是爲上流社會的貴婦小姐服務,但也沒有放棄中低端市場,所以一樓是面向大衆開放。卻從側面單獨開一個門,直接通到樓上,專門爲京城的貴族小姐夫人們服務。此時韓雁聲走的就是這條路,所以上樓來的時候,沒有遇到其他人。

申大娘看見一個陌生的孕婦上得卡門衣坊樓來,不覺一怔,但是看到韓雁聲身後的綠衣,很快反應過來,“是雁兒吧?”

韓雁聲調皮的揭下面具,嬌笑道,“娘,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呀,卡門衣坊出現一位挺着五個月大肚子的穿着如此衣裳的女子,不是韓雁聲又會是誰?”

“呵呵”,韓雁聲訕笑一聲,“衣坊生意怎麼樣?”

整個卡門衣坊二樓按照韓雁聲的設計的格局建築裝潢,從旋轉式樓梯上來是待客大廳,大廳用原木地板鋪置,打上蠟後光可鑑人。錯落有致的置有幾張桌案,藤椅,配有琴棋書畫,茶水糕點。角落裡放着一盆吊蘭,襯的整個大廳綠意盎然,雅緻不俗。大廳左手是置衣室,分爲裙,襦,衫,帽,鞋五間,每一間配備了專門的導購小姐。右手是雅室,以舒適爲準則,焚上清新雅緻的蘇合香,貴賓來到之後,由導購小姐介紹適合的衣裳配套,在雅室裡試穿。

在韓雁聲的想法裡,卡門衣坊的目標是:讓每一位客人高興而來,讓每一位客人滿意而走。

“這幾天衣坊名聲大起來,有不少名門閨秀慕名而來。現在的京城淑女,估計已經開始以擁有卡門衣坊的衣裳爲風潮了呢。”

說到這個,申大娘也笑的有些合不攏嘴。

門簾微動,夏冬寧捧着一疊帳本進來,“姐姐,這是這兩個月的收入,你看一看。”

韓雁聲看見厚厚的帳本,開始覺得頭有些疼,勉強笑道,“算了吧。我信的過你們。卡門衣坊的收入,除了付給夏叔叔的一萬兩,四成給我師傅,剩下的乾孃和冬寧和我各得兩成吧。”

“雁兒……”

“姐姐……”

申大娘和夏冬寧訝然,“你不必這樣的”

“卡門衣坊是我們共同打造出來的啊。”從申大娘和夏冬寧的角度看上去,韓雁聲的笑容有些縹緲。“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讓那些我在乎的人過的好一些。所以,能做的話,我就去做。”

夏冬寧啞然,她沒有想到韓雁聲會將這件事辦的這麼敞亮,義氣。“姐姐,我也是你在乎的人麼?”

“自然。你不是叫我姐姐麼。”韓雁聲失笑,摸了摸她的發。

“姐姐……”夏冬寧很是感動,“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姐姐。前些日子有人來衣坊找你。”

“找我。”韓雁聲有些訝異,“很少有人知道我和衣坊的關係呀?”

“嗯。”夏冬寧頷首。“開業大概一個多月後,他來到店裡,說是想見見爲衣坊取名的人。”

難道是季單卡?韓雁聲開始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所以用有些期待的急切語氣追問,“是男還是女?”

“男的。”夏冬寧答道,好笑的看着眼前韓雁聲由閃閃發亮到沮喪暗沉的雙眸。

“哦。”她垮了雙肩,有氣無力的問,“是誰?”

“他說他叫莫雍年。”

“莫雍年?”韓雁聲沉吟道,“這個名字好熟啊。”莫雍年,不就是那場綁架案中的人質,長豐集團的執行經理嗎?

韓雁聲突然跳起來,“他有沒有留聯繫方式?”

“呃,他說他過些日子再來。”夏冬寧有些訝異,從未曾看見韓雁聲如此激烈的反應。

“雁兒,你不要和那個人來往。”申大娘插言道,神情嚴肅。

“爲什麼?”韓雁聲不解,乾孃從來不曾干涉過她的行動。

“冬寧是大家小姐,所以不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叫莫雍年。他是京城首富桑老闆的七子,名叫桑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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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韓雁聲重複道,有些張口結舌的感覺。

“是的,你也聽說過這個名字吧。桑弘羊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女子,無惡不作。”

……

韓雁聲無語,爲什麼在她印象中似乎是漢初名臣的桑弘羊卻只是個紈絝子弟?

韓雁聲只能解釋爲蝴蝶效應。

告辭了乾孃和冬寧,韓雁聲離開。

坐在轎中,剛剛得到的震撼消息還在韓雁聲耳邊迴響,韓雁聲吁了口氣,得知了夥伴的消息,哪怕那只是和她並不是太熟悉的莫雍年,她還是覺得很開心很開心。那種開心的感覺,就好像一個人在夜路中走了很久,忽然瞥見遠方的一抹燈火,寧馨溫暖。

是要等着莫雍年再去卡門衣坊,還是自己去桑府拜訪呢?韓雁聲在心裡計量。以她敏感的身份,自然最好不要與官家有牽扯,但是,韓雁聲輕輕嘆了口氣,按今天的情形看起來,乾孃與冬寧是不願意幫自己接觸桑弘羊了。只是她們不明白,當莫雍年的靈魂穿越到桑弘羊身上的那一刻,桑弘羊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桑弘羊了。

“綠衣。”韓雁聲掀開轎簾,正要吩咐轎伕轉向去桑府,卻聽見稍遠處女子尖銳的怒罵聲,“桑七少,你可要認清人,我們主僕可不是你們能惹的人。”

“轉過去。”韓雁聲當機立斷的吩咐。

韓雁聲讓轎子停在不遠處,從轎窗往外看,只見團團人羣中一個白衣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帶着一個青衣小廝,一臉無奈的看着他面前的插着腰站着的嬌小玲瓏的綠衣少女,還有一個蒙着輕紗的白衣女子站在綠衣少女身後。

“我家公子已經說過了。”那小廝一臉義憤,“我家公子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家小姐。”

“那麼多人,你誰不撞就撞到我家小姐?”綠衣俏婢冷哼一聲。

“那你怎麼不說說,這兒這麼多人,怎麼就你家小姐被我家公子撞?”青衣小廝也火大了,“簡直是無理取鬧。”

“桑七公子的名聲,我們不是沒有聽過。我家小姐——你別拉我,呀,小姐”綠衣MM這纔看見自家小姐,“小姐,怎麼了?”

“我家公子怎麼了?”顯然這句話冒犯了小廝的護主之心,小廝大怒,若不是自家公子拉着,簡直就要衝上去給這牙尖嘴利的丫頭一下。

“我們走吧。”蒙面的小姐顯然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觀,輕聲對婢女道。

“可就便宜了他麼?”綠衣俏婢顯然不解氣,回頭瞪了桑弘羊一眼。

“我家公子纔不需要你的便宜。”小廝尚收不住自己的脾氣。

韓雁聲心中笑的打跌,幫身體的前任主人收拾這種爛攤子,莫雍年想必很鬱悶吧。她還是幫他一把比較好,打定主意,韓雁聲便徑直走進去,輕聲叫喚,“桑哥哥,”

呼,還有好戲看。本來打算要散去的人羣呼啦啦又圍了上來,拉長了耳朵聽着。

打算扶着小姐離開的綠衣俏婢火速回過頭來,“這位姑娘,”她看見韓雁聲明顯有身孕的身子,錯訛了一下,鄙夷的目光立刻向桑弘羊投過去,連孕婦都沾染,實在是……

青衣小廝也錯訛,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什麼時候自家主子多了一個妹妹?他怎麼不知道。

桑弘羊更是一陣錯訛,瞥見韓雁聲眼中頑皮的光芒,微笑着靜下來看戲。

韓雁聲看見桑弘羊中正平和的目光,最後一絲疑心也放下來,撲到他身邊,“桑哥哥,你這麼久沒回來,奴家擔心不已,所以出來看看。”

“這位夫人,”綠衣少女堅持不懈,努力嘰嘰喳喳擔負起教化人心的重任,“你不要被這傢伙的人模狗樣騙了,這傢伙是有名的人模狗樣,十惡不做,不是好東西呀。”

“噗。”韓雁聲忍不住在心裡笑了,這個小姑娘真可愛,她作勢憤怒的揚起臉,“你怎麼要侮辱我桑哥哥,幾個月前我在來京城的路上,要不是桑哥哥救我,我早就沒命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桑哥哥,我們走。”趁綠衣少女張口結舌的時候,她回身挽起桑弘年的手,回頭給小廝打了個手勢,風蕭蕭兮易水寒般的,逃開了現場,忽略身邊人麼嘖嘖的評嘆聲。

“好了吧。”走過了一條街,韓雁聲聽見耳邊桑弘羊含笑的聲音,一擡頭,看見桑弘羊的肩膀。

怨念啊。韓雁聲眼中淬毒的箭射向桑弘年,這傢伙,沒事長這麼高幹什麼?

“多謝夫人適才搭救。”桑弘年拱手爲禮道,“但,我認識你麼?”

“呵呵,”韓雁聲笑的詭異,“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啊。”她不看桑弘年疑惑的眼神,走開幾步,擺了個起手勢,輕輕開口唱道,

“愛情——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東西,

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過客,

有什麼了不起——”

當她唱出第一句的時候,桑弘羊的眼睛就亮起來了。

“你是?”他篤定的確認道。

“我是韓雁聲,你的義妹啊。莫大經理”韓雁聲微笑道,最後四個字咬的極低,連桑弘羊身後的小廝都沒有聽見。眼神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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