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霓虹燈發出燦爛奪目的光,在這深藍的夜空下顯得更加迷離。蘇錦夏站在KTV的門口,擡頭望着“不見不散”那幾個大字,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走到他們告訴給自己的包廂門口,輕輕的推開門,裡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包廂裡的燈不知被誰打開了,突然亮起的燈光讓蘇錦夏微微眯了眯眼。
所有人都擡頭看向門口,門邊站着一頭短髮的蘇錦夏。她仍舊是一身的T恤,外面罩了件深灰色的外套,一條簡潔的深藍色牛仔褲也被她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她看着安靜的衆人,一下子笑了:“怎麼?幾年不見都不認識我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凝固的空氣中才有了一絲喜悅的味道。
手裡拿着話筒的凌俊最開始反應過來,一臉的笑容,走過去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喂,我的大小姐,你可終於回來了,大家夥兒都想死你了。”
蘇錦夏掙脫開他的懷抱,故意板着臉說道:“這麼久不見,一回來就調戲良家婦女?”
凌俊摸摸鼻子,頗不自在的說道:“天哪,我怎麼敢呀?我老哥還不把我給劈了,我可還想多活兩年哪。再說了,你一聲令下,這些人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蘇錦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對上坐在角落裡喝酒的凌澤,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凌澤端起酒杯向她的方向一揚,然後一飲而盡。
蘇錦夏在沙發上坐下,一臉笑意的看着玩笑不休的衆人,心中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沒有人知道,她在國外的那幾年經歷過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在國外的那幾年,有多想念這羣喜歡鬧騰的朋友。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終於回來了。
回來的感覺真好。
“小夏,你可真不夠意思啊,走之前都不給我們打聲招呼。回來時也沒打算告訴我們,要不是小允在說,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你這死丫頭還真是低調得不行啊。”一個少年湊過來,略微不滿的說道。
蘇錦夏斜睨他一眼,閒閒的說道:“鄭尚,別和我湊這麼近,你家小顏生氣了。”
“纔不會呢,誰不知道我家小顏最是溫柔大方了。”聽到這話,鄭尚只覺自己背後直冒冷汗,硬着頭皮說道。
話音剛落,一隻手就掐上他的腰部,再狠狠的一擰,他頓時疼得直皺眉。
“小顏,我這不是見小夏剛回來激動了一點嘛。”鄭尚趕緊解釋道。
“激動了一點?我看不只是激動了一點吧?敘舊就敘舊,你湊這麼近幹什麼?想一親芳澤啊?”莫顏齜牙瞪眼,不滿的說道。
當年鄭尚與蘇錦夏在一個學院讀書的時候,他狠追蘇錦夏是出了名的,全校皆知。所以,莫顏今天會如此激動,醋意大發,也就情有可原了。
蘇錦夏看着他們兩個吵吵鬧鬧,淡笑不語。
米希允湊過來,說道:“這兩個人,天天都要吵一架,結果吵了之後感情更好。”
蘇錦夏看了他們一眼,問道:“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沒結婚?”從學院離開,起碼也有五年了吧?不知不覺,她竟然走了這麼久。
可是這些朋友,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過她。
見了她除了抱怨一句,連一絲責備都沒有。
當初是她不辭而別啊。
她是不是有些太任性了?
這樣想着,她站起身,端起桌上的啤酒,大聲的說:“我很感謝這麼多年來,你們都記着我。這一杯酒,是我敬大夥兒的。”說着,很豪氣的一飲而盡。大家看她開始喝了,也端起酒一口喝盡。
放下酒杯,米希允帶着一個人來到她面前。
“小夏,這是我男朋友。”米希允介紹道。
那男人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顧誠。”
蘇錦夏的語氣算不上多冷淡,但也不熱情:“我是蘇錦夏。”
明亮的燈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迷離的燈光,五顏六色的晃花了人的眼睛。舒緩的音樂響起,凌俊開始起鬨,大聲的吼道:“蘇錦夏,來一個,蘇錦夏,來一個。”大家也都配合着起鬨,蘇錦夏萬般無奈的上了。
“說什麼讓我先唱,不就是想看我出國幾年還會不會唱國內的歌嘛。”她不滿的嘟囔一句,然後大方的拿起話筒,開始唱歌。
“你有一張好陌生的臉,到今天才看見。有些心酸在我們之間,如此短暫的情緣。望着天空不讓淚流下,不說一句埋怨。只是心中的感慨萬千,當前世來生相欠。”
低沉而幽雅的嗓音傳來,如同當年那般扣人心絃。嗓音流暢得就像最順滑的線條,讓人不由得沉溺其中。
竟然是彭佳慧的《相見恨晚》!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
“你說是我們相見恨晚,我說爲愛你不夠勇敢。我不奢求永遠,永遠太遙遠,卻陷在愛的深淵。”
音調突然高昂起來,就像是墜落深淵,然後拼盡全力爬上去一般。
“你說是我們相見恨晚,我說爲愛你不夠勇敢。在愛與不愛間,來回千萬遍,哪怕已傷痕累累我也不管。”
最後一句,調子低沉下來,彷彿用盡千般力氣之後,再無力回綿。
一陣掌聲傳來,是凌俊帶頭鼓起了掌。
“吾愛,你太棒了!”米希允很激動的衝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錦夏也笑了,笑容如當年一樣明媚。她轉過頭,問他們:“怎麼小凝沒來?”
蘇凝,她的孿生妹妹,長得跟她很相似。同樣披肩的長髮,同樣愛穿連衣裙,同樣都長得漂亮可愛,就只是性子不同。
周圍都安靜下來,衆人面面相覷,像是在想着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米希允笑着走過去挽着她的手,說道:“還不是你說的,不想讓爺爺知道你回來了,所以我就沒通知她。”
蘇錦夏彷彿看到衆人都鬆了一口氣般,她還沒來得及仔細回想,就被衆人拉去喝酒了。
“趁着你們還沒喝醉,我很鄭重的告訴你們:我回來的事情誰也不許告訴我爺爺,不許透露半點風聲。否則我就立刻出國,再也不回來了。”蘇錦夏很嚴肅的通知。她一手拿着酒,一手叉腰,很有氣勢。
衆人都笑着應了,還嚷着要罰她酒。蘇錦夏向來是號稱千杯不醉的,何況,其他人也不會太過爲難讓她太多酒。於是很爽快的拿起杯子,正準備一飲而盡,就見一直待在角落裡不怎麼吭聲的顧誠脣角一勾,說道:“喝一杯怎麼夠?至少也得喝一瓶吧?你走了這麼些年,也讓他們牽腸掛肚了這麼些年。”
蘇錦夏笑一下,放下了酒杯。
“隨便喝一杯意思意思就得了,哪用得着喝這麼多。”鄭尚趕緊圓場道。
蘇錦夏微微的笑了:“當初是我不辭而別,對不起大家,這杯謝罪酒理應我喝。謝謝你們都還記得我,也謝謝你們都沒有恨我。”說着,一瓶酒就像喝涼白開一樣,咕咚咕咚喝盡。
“你也知道是你對不起我們,竟然連個電話也不打,太不把我們這些朋友看在眼裡了吧?”米希允委屈的嘟囔道。說着說着,她竟然哭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們當初找你都快找瘋了,都快把B市給翻遍了。可是,你丫的竟然給我們打電話說你已經去了米國,連地址都沒告訴,就把電話號碼給換了。這麼些年,我連電話號碼都沒敢換,就怕你找不到我。就算是因爲洛歌,你也不必這樣啊。難道在你心裡,他比我們都重要嗎?”
蘇錦夏心下愧疚,將她擁進懷裡,低聲安慰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凌澤站在她們旁邊,遞上一方紙巾,低頭的瞬間聽到蘇錦夏的聲音低若呢喃:“可是,洛歌是誰,我真的不認識。”
他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神色晦暗不明。
好半天,米希允才止住哭聲,抽噎着說道:“我要喝酒。”
“喝飲料可以,但是不能喝酒。還有,凌俊,你也是,你也不許喝酒。”蘇錦夏道。
凌俊不滿:“憑什麼?”
蘇錦夏斜睨他一眼,氣勢十足:“你也喝醉了誰送他們回家?這麼多人,我可扶不動。”
凌俊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凌澤一眼瞪回。
好吧好吧,遇上蘇大小姐,他就只有吃虧的命。
酒氣和包廂裡散發的淡淡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划拳聲,碰杯聲交錯在一起,顯得熱鬧非凡。
凌俊瞪着一羣喝酒喝得過癮的人,一臉的怨念:“我靠!爲什麼給錢的是我,卻不給我酒喝,太不公平了。”
看着興奮的衆人,蘇錦夏背靠着沙發微微的笑了。不知道當年他們一起畢業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