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華庭此言差矣,你才華橫溢,文武雙會。江南的差事,你辦得很好,朕很滿意,而且,你給太子提的幾條治國之策也很得朕心,這麼些年來,大錦偏安一偶,小富即安,衆大臣們一味抱成守舊,不思進取,以致被個西邊小國年年威協,大錦的顏面何在,聖祖爺的顏面何在?再不振興,朕怎麼對起得列祖列宗創下的這份基業?華庭,你不要管別人怎麼看你,這個中書令,你不可以辭,你也是皇族子孫,爲國分憂是你的責任和義務。那推辭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朕不想聽到。”

皇上嚴肅地對冷華庭說道,皇上的這一番話可是將朝堂內大多大臣全都斥責到了,他們聽得頭都垂了下去,一個個都不敢擡頭,生怕自己就是那個抱成守舊的一員,自然更不敢再說什麼冷華庭身有殘疾,進上書房有損皇子威嚴的話來。

而冷華庭也被皇上堵住了嘴,不能再辭,他皺了皺眉,擡眼看了簡親王爺一眼,只見王爺神色平靜,似乎很願意他進上書房,冷華庭很是不解,來的路上便與王爺提過這事,王爺也贊成他的做法,怎麼這會子又改了主意了呢?

見冷華庭不再硬辭,皇上便不再在此事上糾纏,默了默才道:“華庭,朕聽太子說,你提議組建商隊,由陸路去周邊國,朕認爲你這提議很好,很及時,正打算與大臣們商議商議,看如何組建纔好,大錦以往只將商隊下南洋,雖然也賺了不少錢,但卻週期太長,資金週轉困難,不發生大災還好,一但有大災發生,國庫便會捉襟見肘,若再有戰事,國家就會陷入危機。所以,朕決定儘快將陸上行商商隊組建起來。各位卿家有何建議,可以提出朝議。”

冷華庭一聽,立即明白了皇上非得要他當那勞什子中書令地深意了,自己曾經跟太子提過,這個商隊必須由自己來組建,不然便不爲朝庭興建新的基地,那時,太子是應下了的,如今皇上在封了自己上書房大臣以後再將此事提出朝議,分明就是想要反悔,拿上書房大臣的位子來困住自己的手腳……皇上,打的好算盤啊。

果然,此一提議一出,大臣們便像炸了鍋一樣,紛紛議論了起來,冷華庭沒有參與朝議,也懶得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只是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神情有些尷尬和無奈,對他苦笑了一下,示意自己也沒有辦法。

冷華庭也不急,就靜靜地坐在朝堂上,等待着朝議的結果,果然,衆大臣對建商隊反對的居少,也充份分析了組建商隊對大錦的好處,最後,主持人選上,大家有了爭議。

榮親王與寧王舉薦和親王世子,而裕親王和張太師幾個則是一力推舉簡親王世子冷華堂,自始至終無一人提過冷華庭的名字。

冷華庭冷笑地看他們幾派爭論着,靜靜的等着皇上的最終結果,皇上心中一定早就有了人選,所謂的朝議不過是走走形勢,做給大家看,更是做給自己看的。

果然,沒多久,皇上似乎聽得不耐煩了,伸手下大一壓,朝堂中立即靜了下來,皇上看向太子,問道:“太子,你且說說,這個行商大臣要由誰來擔任最爲合適。”

冷華庭聽了也默默地看向太子,太子脣邊的苦笑更深,皇上的意思他自然早就明白,雖然反對過,但沒有用,而自己又許諾過小庭,這個商隊由他來組建得管理,如今他像個被夾在火爐中間,兩邊都不想得罪,但又不得不得罪一方,這讓太子很是苦腦和無奈,皇上,是故意將自己放在火上烤呢。

一躬身,太子行了一禮道:“回父皇,兒臣覺得列位臣工提出來的人選都很不錯,都是大錦朝的青年俊才,也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但是,兒子還是覺得,此事由簡親王來主持是爲最佳,王叔正值壯年,精明強幹,又對基地上的產出能力最爲熟悉,所以,兒臣舉薦簡親王叔。”

太子的話讓冷華庭和皇上同時一怔,冷華庭脣邊笑意更深,沒想到,太子還真會和稀泥,想了這麼一出,兩邊都沒有得罪,這個中庸倒是取得很得當,讓皇上和冷華庭都說不出什麼話來,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皇上聽了微笑着點了點頭,看不出半點不豫,眼神卻很犀利掃了太子一眼,太子臉色沉靜淡定,絲毫不爲皇上的眼神所動。

“衆位臣工以爲,太子所言如何?”皇上不動聲色地問道。

“皇上,父王年紀大了,又是大病初癒,身子大不如從前,已經不適合遠途奔波了,所以,臣以爲,皇上還是另選的好。”冷華庭不等他人開口,便率先說道。

皇上聽得一怔,他巴不得有人反對太子的提議,但怎麼也沒想到是冷華庭最先開的口,就是裕親王與榮親王幾個也覺得有些詫異,太子方纔提議簡親王,其實確實也算得上是最佳的人選,他們幾個還不能以反駁,這下好了,簡親王的兒子率先反對了,他們只須附議就成。

“那朕就下旨,此次的行商大臣由簡親王的兒子,世子冷華……”皇上正在宣佈最後決定,冷華庭突然又道:“謝皇上,臣願擔當此次行商大臣之職。”

皇上聽得一怔,沉了臉看冷華庭,自己哪裡說的是他了,這小子怎麼連自己的話也敢打斷,真的太過放肆了。

但皇上如今並不願意對冷華庭太過苛責,便笑着對冷華庭道,“華庭,你聽錯了,朕說的,此次行商大臣之職由簡親王世子擔當,並不是你。”

其實列位大臣都明白,皇上說的確實是世子冷華堂,冷華庭才被任命爲上書房大臣,竟然又要搶這行商大臣之職,而且,是與他的兄長,世子冷華堂搶,這也太不厚道了,親兄弟,要鬥也回家鬥,不要當着外人的面嘛,看來,簡親王府內也是水深得很啊。

而裕親王與榮親王幾個卻是斜睨着冷華庭,嘴角帶着譏誚,一個殘疾,再有本事,也最多隻能與孫臏一樣,在家裡寫寫兵法什麼的,真要實幹,身體差了可不行,行商可比不得在基地裡修修設備,管管生產,動動口就行了,這可是要行萬里路,在各國之間周遊的,攤着一雙腿,怎麼能行?

冷華庭對旁人的譏笑置若罔聞,手一揖,對皇上道:“皇上,簡親王世子之位應該易人而定了,華庭纔是簡親王嫡子,歷來世子之位立嫡不立庶,此乃祖制早有規定的,臣被無辜奪去世子之位七年之久,今日於朝堂之上,臣要求皇上還臣一個公道。”

此一如一記重雷擊於朝堂之上,整個朝堂頓時譁然,誰也沒想到,時了隔七年,世子之位早就易主之後,冷華庭會在朝堂之上明着對皇上提出奪嫡之言。

簡親王的兩個兒子已鬧翻了麼?很多大臣聽了便帶着看笑話的神情,等着好戲開鑼。

皇上也是聽得震驚,當年冷華庭的世子之位可是皇上親自下旨奪去的,這會子這小子竟然當衆要求還他公道,什麼公道?是指責自己當年糊塗,奪了他世子之位承了怨恨麼?

皇上就是有再好的涵養,這會子也沉了臉,冷冷地看向簡親王:“簡親王,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沒有說話的簡親王爺聽了這話此時大步出列,對皇上躬身行禮道:“回皇上,臣懇請皇上將世子之位還與臣嫡子華庭,此乃祖宗之法,臣不敢有違。”

“父王,你好狠的心,兒子做錯了什麼,您要無緣無故奪兒子的爵位,您不能偏心至此,我也是您的兒子啊。”冷華堂沒想到王爺真的如此無情,當着滿朝文武大臣的面就要奪了自己的世子之位。

太子也是聽得心驚,以小庭和錦孃的本事,一個小小的親王世子之位他們夫妻應該不會看在眼裡纔是,可是,今兒個小庭怎麼會突然就提出這事了,華堂確實人品太差,但他畢竟是小枚的丈夫,小枚嫁他已然委屈,若再連個世子妃的位置也沒有了,叫小枚情何以堪……

“父皇,此事得從長計議啊。”太子急忙對皇上說道。

而裕親王更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他慌亂地看向簡親王,只怕上回自己在山洞裡的一番挑撥真起了作用,簡親王可能以爲華堂真是老二的兒子呢,原是想氣死這個傢伙的,沒想到,如今人沒氣死,倒鬧出這樣一樁事來了。

他從心底裡還是不願意冷華堂的世子之位被奪去的……

“畜牲,你對本王做過什麼,你以爲,你忘了麼?本王沒有失憶,一醒來,便會都記起來了。”王爺當衆喝斥冷華堂道。

“父王,請不要冤枉兒子,兒子知道你的心裡只喜小庭,但也不能因爲疼愛他而污陷兒子,您說兒子對您做過大逆不道的事,可有證據?你不能爲了一個兒子而毀了另一個兒子的前程啊。”冷華堂傷心欲絕地看着簡親王,卟通一下跪了下來,悽苦地看向簡親王。

很多大臣聽了也爲之側目,早就聽說簡親王甚是偏心,對那個長得如妖孽一般美豔的嫡子愛若珍寶,對世子冷華堂倒是冷淡得緊,如今看來,不止是冷淡了,而是狠絕,虎毒不食子啊,嫡子已然是上書房大臣了,又管着江南基地,手掌大錦行政和經濟兩在權,還要奪那世子之位作甚,就不能留一口飯給大兒子吃麼?

一時間,朝堂裡又議論紛紛了,太子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冷華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庭,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你何苦逼他太甚?”

“七年前,可沒有人肯給臣留一線,若非臣命大,早化成一堆白骨了,臣不過是拿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試問殿下,臣哪裡錯了?”冷華庭淡淡地擡眸看着太子,認真地說道。

“華庭啊,當年朕免你世子之位實非得已,你……突然身染怪疾,久治不愈,以致雙腳殘疾,至未能站起,礙於皇家顏面,你簡親王又是親王之中最爲尊貴的一支,怎麼能讓一個身有殘疾之人繼承親王爵位呢?”皇上臉上帶着傷感,似乎當年他也是非常痛心和情非得已的,讓大臣們聽了也深爲贊同。

一時就人有勸起簡親王來,有人說簡親王偏心,有人說簡親王太過份,也有人說,兒子嘛,就算犯了錯,多教育就是,做父親的,不能做得太狠等等,簡親王只是黑沉着一張臉站着,並不做任何解釋,也不回答任何人的話。

冷華庭聽了皇上所言,便問道:“啓稟皇上,依您方纔所言,若臣並非殘疾,是否就要還臣世子之位?”

皇上聽得一怔,下意識地就看向冷華庭的雙腿,不答反問道:“華庭,莫非你的腿能走了?”

冷華庭也沒有回答,只是痛苦的看了自己的雙腿一眼,嘴角抿得緊緊的,那副樣子便像很是痛恨自己那雙腳一樣,看着皇上的眼裡,但是認爲他的腳並沒有好,所以,皇上也鬆了一口氣。

卻聽冷華庭又追問道:“臣想知道,是不是,臣的腿沒有殘疾,世子之位就要還給臣了呢?”

皇上擡眼看着冷華庭,見他豐潤的嘴脣微微厥起,幽深黑亮的觀眸霧朦朧,那樣子,彷彿是受了委屈,想在大人面前討個公道的孩子,他不由點了頭道:“是的,若你不是殘疾,自然當年也不會免了你的世子之位,可是,如今你大哥已經承了爵,進了皇家玉碟,他又並沒有犯過大錯,不能隨便再又奪了他的世子之位,朕無可奈何纔對你如此,難道又要在華堂身上做同樣的事,又讓他也受傷害麼?”

皇上的話說得情真意切,跪在地上的冷華堂立即對着皇上連連磕頭,三呼萬歲。

冷華庭見了便鄙夷地看了冷華堂一眼,又追問了皇上一句:“請問陛下,那若是他殺父弒母,殘害親兄弟,是否就能免除他的世子之位?”

皇上聽得怔住,不由看向地上的冷華堂,方纔簡親王的話他也聽清楚了,難道此子真的品性如此之壞?竟然會對簡親王下毒手?不過……簡親王府如今越發的強大了,依太子所言,那孫錦娘就如當年的葉姑娘再世,本事只強不弱,提的那些治國治兵的國策,都是鬧所未聞,卻又實際可行,那樣的人才卻不是在皇家,而是去了簡親王府……這個歷代帝王都存有介心的親王家……簡親王府還是亂一些的好啊。

皇上御下,是即要用,又要打,還要打得臣工心服口服,甘心爲他所用。

冷華堂不是說沒有證據嗎?若真有證據,簡親王早就寫了摺子遞上來了,又怎麼會一直緘默,只在冷華庭提出來之後,再來開口……

如今,當着一衆臣工的面,冷華庭又問得不是沒有道理,皇上不得不作出回答,加之也料定冷華庭只是在假設,在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如是便應道:“那是自然,若世子做下此等喪心病狂之事,不止是要免了他的世子之位,還要按律法嚴懲不怠。”

“那好,臣可是將陛下之言全都記下了,將來,臣若憑着本事封得爵位,也知道要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了,謝陛下解惑。”冷華庭出人意料的對皇上一拱手說道。

皇上聽了暗鬆一口氣,還真怕這小子能拿出證據來,依太子所言,皇上認爲他們兩口子都不是善茬,既聰明,又機警,只是缺了圓融,若是真的能一心一意爲朝庭辦事,不生異心,那倒真是一對難得的人才啊。

地上的冷華堂也聽着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弒母,但卻是殺過父親的,王爺自己就是最好的證據,只是被他強詞掩過,但不代表小庭就沒有找到其他證據啊,他可是在小庭和錦娘面前,栽了好幾次跟頭的。

冷華庭冷厲地看着趴在地上如狗一樣的裝可憐的冷華堂,突然揚起他那淳厚好聽的聲音:“陛下,世子之位是否當傳親生兒子,當沒有親生兒子時,才傳侄子?如果不是自己親生,是否就不能繼承爵位?”

冷華庭一副好奇新鮮的模樣,這樣的話問得很是幼稚,讓滿堂文武,包括太子和皇上在內都笑來起來,皇上又好氣又好笑道:“那是自然,有誰親子在,會將爵位傳給外人的道理,雖說世子傳給誰得由朕首肯,但說穿來,還是你各位王爵的家事,總要依着倫理道德而定的。”

冷華庭得了鄭重地給皇上又行了一禮道:“謝陛下,臣明白了。”

裕親王聽到此處,高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一拱手,對皇上道:“陛下,這行商大臣的應該定下來了吧。簡親王府的家事,也無需一再地在朝堂上爭論了,早些定下人選,早就開始着手,如今西涼人逼近邊關,戰事一觸即發,南下商隊至少得有三個月才能回來,而且,最怕就是海上氣候變化會阻了商隊的行程,如今,已經在等米上鍋了啊,再不開闢新的財路,朝庭可就真的會連軍晌都發不出的。”

裕親王這一番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孫大將軍已經上了前線快一個月了,傳來的軍訊是,邊關形勢一日緊似一日,大錦雖有幾十萬雄兵,剛吃嚼都是一筆很大的費用,光國內稅收,根本就不夠塞牙的,確實要儘快執行新的策略了。

說完,又親切地看向冷華庭,小聲對他言道:“華庭啊,朕是照顧你的身子,你的腿不適合在外奔波,好在這還是屬於你簡親王府,世子可是將來的簡親王爺,也算得上是肥水沒流外人田了,朕可是對你簡親王府照顧有加啊。哈哈哈!”

冷華庭聽得嘴角帶了一絲譏誚,淡淡地對皇上道:“組建商隊原就由臣和臣妻提出來的,皇上卻將行商大臣一職交給一個外人,讓臣很是齒寒,臣再三請自薦,請將那行商大臣之職授予臣。”

皇上聽得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冷華庭還真是彆扭,裡子面子都給他了,一回便升了他一個別人做夢一輩子也難得到的官位,他卻一再地反對自己已經公佈的決定,當自己是紙糊的皇帝麼?才建了寸功就知道居功自傲,目中無人了?

“華庭,不可放肆,朕念在你年輕不懂事,且原諒你這一次,若再質疑朕之決定,朕定不輕饒。”皇上眼神銳利如刀,直射向冷華庭,聲音也冰寒威嚴,熟悉他的都知道,龍顏已然震怒了。

但冷華庭不以爲然,仍是拱手說道:“臣請皇上將行商大臣一職授予臣。”

皇上氣得霍的一下自龍椅上站了起來,指着冷華庭道:“你當朕捨不得治你麼?你不要太過持才傲物了,冷華庭,這天下是朕的,你只是朕的臣子,你若再無理取鬧,朕……”

太子在一旁急得不行了,他早就知道小庭是個倔性子,也曾經勸過皇上,讓小庭擔任那行商大臣算了,反正他也只是做個總指揮,哪裡要他親自奔波的道理,再說了,小庭腿腳雖然不便,但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又擅騎馬,何況,還有馬車不是,江南一行他不也做得很好麼?父皇總是逢人都人防三分,對臣工從來都不會放心的去用,又怎麼真正能收復臣工的忠心?

看皇上真的發怒,他忙在一旁勸道:“父皇息怒,小庭他只是一時衝動,小庭自小就是個彆扭的性子,父皇千萬不要和他治氣,不值當的。”太子也是沒有法子的,只能打親情牌,小庭小時候還是很得皇上喜歡的,希望皇上看着舊情上,不要太過責罰小庭。

其實皇上說的時候便頓了一頓,爲的就是等人來勸自己,找個臺階下,冷華庭夫婦對大錦的重要性,他哪裡不知,只是……若生產是他兩口子包圓了,銷售再讓他們夫妻主持,那將來誰還能撐控他們?

大錦朝的經濟命脈全掐在他夫妻手上,再加上與鄰國行商時,建立的情報信息網絡,那他們的力量會壯大到無人能抵的地步,而且,他們還練了兵,若要謀反,那是輕而易舉啊。

皇上左思右想,拿不出兩全的法子來,一拂袖,冷冷地丟了一句:“此事容後再議,退朝。”竟是起身走了。

滿朝文武大臣頓時面面相覷,向來威嚴冷峻的皇上竟然真的沒有處罰冷華庭,反倒退了一步,一時間,大家又議論紛紛了起來,太子大手一揮道:“退朝吧,不要在此議論了。”

回到馬車裡,簡親王看着冷華庭很是不解,“庭兒,爹爹以爲你會當朝站起來呢,他們一個一個地罵你是殘廢,爹爹聽着就窩火。總是拿你這殘疾說事,真是令人討厭。”

“爹爹,皇上對我如此心疑,我若再站起來,他怕是更加不信任我了,再者,就算我站起來,這會子想奪回世子之位也難,最重要的是找到他犯罪的證據,到時候,皇上今兒當着滿朝文大臣說的話就不能不兌現了。”冷華庭胸有成竹地說道。

如今他一點都不急,與皇上之間的對抗還真是個開始,皇上現在還沒有到最危機的時候,所以,還在想着法子打壓自己,真到了西涼已經開戰的時候,皇上就會求上門來了的,到那時,纔是真正與皇上談條件的時候。

當務之急,當然是先將與冷華堂的恩怨解決掉了纔是。

卻說冷華堂,明明差一點就得到了那行商大臣之位的,沒想到,小庭的一力阻止,皇上竟然真的就妥協了,還是因爲那基地上的事情,若自己也有那本事去管理基地,皇上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不過,小庭後來又說什麼……不是親生兒子的話來,他是說自己麼?自己怎麼會不是王爺的兒子?他是惡意中傷還是真的其事?以王爺對待自己的態度來看,還真的不像親生父親所爲,莫非……不,不可能,王爺只是偏心而已。

但是,他如今也像驚弓之鳥了,疑心一起,便再難放下,一回王府,他便去了後院,劉姨娘被打入了浣洗房,他因着忙,還沒有去看過她呢。

劉姨娘被脫下了錦衣,穿着粗布衣服,正被幾個粗使婆子逼着在洗衣服,她自小就是錦衣玉食地過着,哪裡做過如此粗重的活?還沒洗幾件衣服,嬌嫩的雙手就被磨破了皮,刺骨的冰水凍得她忘了疼痛,心中的焦慮更是讓她坐立難安,如小火慢煎,熬得她快要窒息過去。

冷華堂好不容易纔找到劉姨娘,見兩個婆子正對劉姨娘粗聲粗氣的喝斥着,不由大怒,走過去便一人甩了一巴掌,罵道:“大膽奴才,竟然敢對本世子的親孃無禮。”

那兩婆子被打得暈頭轉向,定下神來看是世子來了,嚇得調頭就跑,一個就機靈地去向錦娘報信了。

劉姨娘一見兒子終於回來了,又喜又悲,凝視着兒子那英俊的臉,眼淚止不住的就往下掉,顫着手伸出來,半天都無法觸摸到冷華堂的臉。

冷華堂心中一酸,將劉姨娘攬進懷裡,哽着聲道:“娘,他們怎敢真的如此待您?”

劉姨娘只是哭,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要如何說,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說。

“娘,兒子帶您回去,回兒子的院子裡去,我看哪個敢到我院中要人,兒子好歹世子之位還在,又是四品官員,難道護着自己孃親的本事都沒有麼?”冷華堂也是在朝中受了太大的憋屈,這會子越發憤懣了,只想要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才好。

他攬着劉姨娘就往回走,劉姨娘也覺得浣洗院裡人太多,不是說話的地方,也就沒有掙扎,跟着冷華堂回了世子院。

上官枚正坐在屋裡看書,看到冷華堂怒氣衝衝地帶了劉姨娘進來,她眼神一黯,一大早,錦娘和王妃到過劉姨娘院裡的事情她也聽說了,雖然她也覺得錦娘對劉姨娘做得太過了,但是,聽那報信之人說,姨娘好像曾經做過很對不起王妃的事情,錦娘也只是給王妃出氣罷了。

劉姨娘的品性,上官枚如今是看得清清楚楚,這種事情,她不好管,也管不了,當家的是王妃,王妃願意縱着錦娘,自己也沒法子。

“娘子,你好歹也是個世子妃,怎麼眼看着娘受如此欺凌,都不聞不問呢?”冷華堂果然衝着上官枚吼道。

劉姨娘一聽,忙捂住冷華堂的嘴道:“堂兒,不怪枚兒的事,她……幫過娘了,是那孫錦娘太過囂張,枚兒也是沒有法子。”

冷華堂聽了稍稍緩了臉,但仍是狠狠地瞪了上官枚一眼,攬着劉姨娘進了屋。

上官枚默默地起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着侍畫幾個去打了熱水給劉姨娘梳洗,又讓小廚房燉些補品給劉姨娘,自己拿了套輕軟的羅衣跟着進了裡屋。

冷華堂正給劉姨娘擦着淚水,見上官枚進來,臉色仍是不太好看,上官枚默默地將衣服放下,對劉姨娘道:“姨娘,爭了一輩子了,服個軟吧,何必呢,若是爭得贏,早贏了,到了這時候,您還是安分一點的好。”

冷華堂聽得大怒,霍地站起來,怒視着上官枚道:“你這是跟婆婆說話的態度嗎?你出去,出去。”

上官枚忍着心裡的酸楚,默默地退了出來。

劉姨娘忙拉住冷華堂的手道:“堂兒啊,你如今可不能得罪枚兒了,你二叔如今也不在了,能幫你的人少之又少,枚兒身份高貴,又有太子妃護着,你再惹了她,將來真沒人護着你了。”

冷華堂忍着怒火坐下,劉姨娘看屋裡侍書還在,便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世子說。”

侍書也退了出去,劉姨娘起身將門窗關好,冷華堂原就有話要問劉姨娘,看她如此慎重,心下便更是忐忑起來,突然他就不想聽,怕聽劉姨娘的話,起身就想要走。

劉姨娘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堂兒,娘對不住你,你現在很危險,得快些想個法子纔是。”

“危險?娘,你說清楚一點,又出了什麼事?”冷華堂聽着也心驚,不由又坐了下來。

“王媽媽那賤人,她將娘過去的秘密全都告訴王妃和孫錦娘了,只怕你父王知道後,真的會殺了我們母子的。”劉姨娘期期艾艾的,但又不得不說出了口,雖然羞愧難當,可如今也到了生死關頭了,不說,只會更加危險。

“什麼秘密,值得娘您如此害怕?父王竟然還要因此殺了咱們?”冷華堂的心懸到了半空,驚恐地看着劉姨娘,既害怕,又期待,只要不是身份問題就好,只要不會說,自己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就好。

“堂兒,你……你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你是……”劉姨娘深吸了一口氣,雖覺得殘忍,但她還是說了出來,兒子大了,有些事情不得不說明,也讓他有些準備纔是。

她話還沒完,冷華堂猛地將她往地下一推,吼道:“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不是父王的兒子!”

劉姨娘嚇得忙爬了起來,捂住他的嘴道:“你小點聲,會讓人聽了去的。”

冷華堂這會子如瘋魔了一般,一掌將劉姨娘推開,哭道:“我是個庶子也就罷了,自小,因着你的身份太低,又不得父王的寵,我在府裡就低人一頭,處處受人岐視,如今……你……你竟然告訴我,說我不是父王的兒子,你……你是怎麼做人孃親的,我叫了二十幾年的父親,尊敬了二十幾年的父親,你竟然說他不是的,你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你……你怎麼就會如此下賤呢?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下賤淫蕩的孃親?”

劉姨娘被自己的兒子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又只能生受着,兒子罵得沒錯,自己給了他生命,卻沒能給他一個尊貴的出身,還……還是如此見不人的身份,兒子不難受纔怪呢。

“堂兒,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事情,只有那王媽媽一人知道,她手裡的證據也不知道給了孫錦娘沒,只要她死了,就無人能指證你,你還是簡親王的庶長子,誰也不能將你怎麼樣,堂兒,娘對不起你,但是,當年,娘也是沒有法子了,那幾個男人,一個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逼娘這樣做的,是他們逼娘這麼做的啊。”劉姨娘扯着冷華堂的衣袖哭訴着,想着往日的事情,她又恨又怕,更多的是痛苦和無助。

冷華堂雙目赤紅,一把抓住劉姨娘的雙肩,猛烈地搖晃着,大聲吼道:“那你說,我的生父究竟是誰?是誰?我要殺了他……”

劉姨娘差點被他晃暈了過去,好半晌,才抖了聲道:“娘……娘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了,當年,跟娘有……染的有兩個男人,他們……他們強迫娘……利用娘,爲的就是打擊簡親王,你二叔……就是其中一個,但他現在逃了,你想要殺他怕也不易了。”

“那另一個姦夫是誰?你快說,我要殺了他。”冷華堂快到崩潰的邊緣了,他的心再也難承受這樣的結果,劉姨娘的所作所爲太讓他憤怒和羞恥了,生下他,竟然連他的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讓他有了如此不堪的出身,他原本是簡親王世子,如今一下便像自萬丈高空中直跌下來,摔他個粉身碎骨了。

他聽見了自己心臟破裂的聲音,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假,變成了一張張獰笑着的臉,張牙舞爪的,像要將他的靈魂都勾了去,又似要將他活活掐死,撕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而且,竟然還是最壞的結果。

他抱住頭,猛然嚎叫了起來,死死的揪住自己的頭髮,用力扯着,像是想要用身體的痛,來壓制撕心裂肺的痛苦,扯完頭髮,他還覺得不夠勁,猛的將頭往牆上撞了起來。

太難堪了,太羞憤了,他怎麼都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以前只因個庶子身份就讓他憋屈了十幾年,費盡心機才奪了世子之位,以爲從此便可以揚眉吐氣了,可以不再看人臉色了,沒想到,兜兜轉轉,他的出身竟然比一開始還要下賤卑劣,這讓他要如何在小庭面前擡得起頭來,怪不得,小庭如今不肯拿正眼看自己,是嫌棄自己了吧,他……他要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親哥哥,只怕會更看不起自己了,一時,他又被心魔鎖住,猛然地就想要毀掉眼前的一切……

劉姨娘痛苦地看着兒子,她知道兒子知道了這個事實會很痛苦,所以,這個秘密她一瞞就是二十幾年,爲的就是兒子能過得舒暢開心一些,如今也是被逼無奈,纔不得不坦白,看着兒子那近乎瘋狂的樣子,她的心像刀絞一般的痛。

她很想要抱住兒子,對他說,不管別人對他如何,他仍是自己心中最珍貴的寶貝,是自己最愛的兒子,緩緩走近,拭探着觸向兒子……

冷華堂被劉姨娘一碰,像被電擊一樣,跳了起來,一口唾沫吐向她,隨手一掌擊在了劉姨娘胸前,劉姨娘的身子便似一塊破布一樣飛了起來,撞到了對面的牆上,才滾落下來,一口鮮血噴薄而出,人還沒清醒過來,就聽冷華堂在罵道:“賤人,你賤,還害得我跟着賤,我要殺了你,你死了,就沒有人能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孩兒,只有你死了,才能還我清清白白的出身……”

“堂兒,我是你娘啊……”看到如魔鬼一般走近自己的兒子,劉姨娘心中萬念俱灰,但是,她最擔心的還是王媽媽,想要喚醒冷華堂,讓他先處理了王媽媽再說。

“我沒有人這樣下賤的孃親,你這賤人,再說一句你是我的孃親,我立即打死你。”冷華堂又是一腳踢在了劉姨娘的腰上,劉姨娘痛得差點暈了過去,身子抽成了一團,卻仍是巴巴地看着兒子。

“堂兒,你二叔和裕親王兩個人都以爲自己是你的父親,你……你以後可以找他們助你,他們都是有本事的人,雖然,是他們害了孃的一生,但是,娘……還是隻想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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