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上一次在雲州,應該也是他將自己軟禁在信之山莊,軟禁不成又一路跟到了大嶽鎮,明的暗的手段都用過了,彷彿不想讓自己去摻和那些事兒。
這一切,她都好想問個明白。既然他找自己是爲了極要緊的事,那就讓他先說說他那件極要緊的事兒吧。
主意打定,秦玥正要問他,不妨慧覺自己就又開了口,且主動爲她解惑,“如果小施主上次在大嶽鎮聽了老衲的勸,及時趕回了京城,或許你們秦家,就不會發生那些慘事。”
“原來,你當時並沒有說謊,是真的想讓我回京?”秦玥不由睜大了眼,滿臉的驚訝和恍然。
慧覺淡淡地點了點頭,“當然,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惜小施主不聽老衲的勸,唉,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晚了!”
“所以,在雲州城外請我去信之山莊做客的人是你,往大嶽客棧裡吹迷煙的人也是你?”既是逮着了機會,秦玥當然要一次性問個清楚,
“是老衲。”慧覺沒有否認,隨即皺了皺眉,嘆了一聲,“就連靜龍寺的慘案,也是因老衲而起。確切地說,是因你手中的那支鳳璃紫釵而起。”
“哦。”秦玥挑了挑眉,眸子裡並沒什麼驚意,她早從老太太和劉嬤嬤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鳳璃紫釵的事情。
慧覺看了她一眼,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關於葉家,你知道多少?”
“葉家?”秦玥有些迷茫,哪個葉家?事實上不管是前世的沈瑾還是今世的秦玥,她所認識的葉姓之人,也唯有一個葉知秋而已。
難道這鳳璃紫釵還與他有關?
慧覺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便又開始說起歷史來,“前朝的葉家,那是一個非常顯赫的家族,據說是與前朝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盟友。燕太祖稱帝后即刻立了葉氏嫡女爲後,彌留之際更是留下遺旨,歷代繼位帝王者,必娶葉氏嫡女爲後。否則……”
慧覺說到這裡,不由頓了頓,原本古井無波的臉色不禁微微動容。
“否則怎麼樣?”秦玥被他挑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慧覺默然片刻,才緩緩說道:“否則將天道不容,國祚不存——”
秦玥頓時震驚莫名。
這葉家,竟是顯赫到了這個地步嗎?那這究竟是燕太祖對盟友的承諾和報答?又或是爲了保住葉家?難道還——真有其事?
不待她再問話,慧覺就點了點頭,“事實確實如此。燕末帝聽信讒言,一怒之下廢了葉後,誅殺了葉家滿門,從而遭到了天譴,使得原本正當盛世的燕氏王朝江山易主。”
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如果不是從慧覺的嘴裡說出來,秦玥的確難以相信,再加上她自身的經歷就很離奇,所以此刻已然信了八分。
慧覺再看了她一眼,便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鳳璃紫釵,便是葉氏嫡女的信物,更是葉家家主至高無上的信物。”
聽起來這話好象有些矛盾,可是秦玥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箇中原由。敢情這葉家,其實是女子主事,確切地說,是入宮當了皇后娘娘的那位女子主事。
想必在燕末帝之前的那幾代燕氏帝王,都謹遵了太祖的遺旨行事。燕末帝偏不信耶,又或者是被有心之人挑撥得很了,衝動之下便逆了太祖的旨意,最終釀成了國朝覆滅的惡果。
可是這一切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慧覺忽然又變得寶相莊嚴,像廟裡的那尊佛像,聲音輕飄淡然,不帶一絲情緒,“你是葉家先祖以獨門秘法推演而出的有緣人,你此生的宿命便是輔佐燕氏後裔續存國祚!”
“什麼——”秦玥萬沒料到,這慧覺老兒竟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駭得立時變了臉色,忍不住沉下臉斥道:“大師既是佛門中人,理應慎言!否則當心禍從口出,靜龍寺的前車之鑑,難道大師還不足以吸取教訓嗎?”
終歸到底,如果不是慧覺偷走了師門聖物,也不會遭到潛龍閣的報復。這樣算起來,詭異莫測的潛龍閣肯定也與前朝的葉家有關了,歷任閣主更有可能就是葉家的子孫。
此時慧覺並不跟她爭辯什麼,只是挑了挑眉,末了輕嘆一聲。
忽然,秦玥陡覺眼前一花,面前景象豁然開朗,滿目的青山翠林,耳畔竹韻聲聲清風習習,稍一擡眼便看到蘇寒、六月他們正在不遠處的桃樹上摘桃子。
身着僧衣的慧覺卻不見了。原本矗立在山埡口的那座廟宇,也彷彿曇花一現般,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怕那邊正在摘桃子的幾人,由始至終都沒有人看到過。
這慧覺的奇門遁甲之術,果然了得!
秦玥此時心亂如麻。慧覺帶給她的震驚,已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以至現在回想起來,心裡也仍是駭然。
再沒有誰,能像慧覺那樣,將造反說得那樣理所當然。
想必當年潛伏在燕末帝身邊,挑撥他與葉家關係之人,就是本朝的太祖皇帝了。鳳氏太祖也肯定早就知情那道流傳在燕氏皇室內部的秘密遺旨,所以才依此設下毒計,從而從燕氏手裡奪得了江山。
站在秦玥的立場,不管是燕氏還是鳳氏,都與她無關。可是那個葉家的先祖,爲什麼要將自己拖入到這趟渾水之中?
宿命?什麼是宿命?
秦玥忍不住苦笑,那邊青櫻已經跑了過來,將剛從樹下摘下的桃子就着旁邊的溪水洗了洗,用衣襟兜了過來。
“小姐,吃一個唄,很好吃的。”青櫻絲毫沒發現小姐的異樣,只睜着亮亮的眸子,誘、惑自家小姐吃桃子,“真的,挺好吃的,要奴婢說啊,這葫蘆鎮,也就這幾個桃子還能吃個味兒,呃,嗯,其實昨晚那芽菜紹子面也不錯。”
秦玥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這丫頭,自從跟着自己出了兩回遠門後,膽子越發大了,就連性子也活絡了不少。想必是受了秦初的影響罷!
算起來,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勉勉強強,也可以嫁人了。總不能因爲自己,耽誤了她的人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