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雍正爺那樣節約的人,對她也是大度的。
可家裡畢竟不同,她竟是覺得格格不入。
如今,她再度走進了這座皇宮,唯一還有熟悉的感覺的,就是齊妃了。
齊妃,李氏,李氏,齊妃。
可齊妃的孩子,竟都活着。
那個聽說沒幾歲就沒了的二阿哥弘昐,竟也活着。
還有該是七八歲就沒了的大阿哥弘暉,也好好的,今年已經十一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她來了。
上輩子,雍正爺對她的寵愛是真心實意,她一個人,抵得上整個府邸。
這一世,也該如此。
而且,這一世,她身子很好,在沒有先天不足的毛病。
一定能將那幾個孩子再好好的給他生出來。
所以,她怎麼可能想要出宮呢。她要進宮,做娘娘,做貴妃,皇貴妃。
這一回,她一定不會是臨死才得了冊封了。
另一處,秀女們也是嘰嘰喳喳說着今日的事。就算是從太監宮女嘴裡聽到的一句半句,都足以叫她們震驚的了。
一個姓李的漢軍旗姑娘最活潑:“真真是聽着都熱鬧啊,我要是能看見就好了。”
“不害臊,你要看見,你要麼進宮,要麼進宗室。”
“進了宗室呀,也至少是個側福晉,不然也看不見的。”
“哈哈哈,她可不想,她說她想回去嫁人。”
衆人都笑了,比起方纔年佩月那邊的暗潮洶涌來,這個屋子裡的姑娘們更平和。
“你多大了?”曹芙看着角落裡坐着的一個姑娘問。
她們姐妹倆可是留心了半日了,這位姑娘看着不像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但是明顯有個宮女護着呢。
這位,要麼是有人一早定了,要麼就是有別的緣故。
有的時候,秀女格外出衆的話,就會被保護,也是怕她們出事,也是爲了日後能有些好處。
“回姐姐,我十五了。”蘭兒小心翼翼的。
“我十六了。”曹芙笑道:“我是曹芙,那個是我姐姐曹瑩。你是哪家的呢?”
蘭兒早就叫人教導過了,這會子便道:“我們家裡沒有官職,只是漢軍旗,剛夠了資格選秀而已。”
曹瑩有點不屑,不過到底不敢惹事,就不說話。
曹芙笑道:“進了這裡,家世就不說了。我看你長得好,我羨慕呢。”
蘭兒是個實心眼,自然不會撒謊,便道:“可是你也很好看啊,而且我白天看見了,那個年秀女好好看,還有云氏也好看,聽說滿軍旗那邊還有幾個極美的,只是我見不着呢。”
曹芙笑她:“自己就好看,還看旁人做什麼?”
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了。
旁邊站着的宮女見她們這樣,也不管,只是到了睡覺的時候,就催着去睡。
等洗漱的時候,曹瑩才道:“一看就窮酸,你與多說什麼?”
“姐姐,我們家如今也沒什麼。不要忘記進來做什麼的。”曹芙輕輕皺眉。
說到這裡,曹瑩也嘆氣:“洗了睡吧。”
初三的時候,又一輪的秀女閱看開始。
這一輪,是內務府裡的嬤嬤們把關,這回更嚴格些。
檢查身體,覈對名冊,反正就是一些隱秘的東西。
這一關,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主要是有的話,秀女們也不敢藏着,查出來就是大罪。那是一家子都要獲罪的。
不過也有不太合格的,那就是比較……嗯,就是前兩日睡覺打呼嚕磨牙什麼的被嬤嬤們聽到排除掉的。
以及私處有點小問題的,倒不是說不是處子,反正嬤嬤們有一套檢查的方式。反正有時候就會剔除一部分。
不過極少數了。
只要是這樣的,就都要出宮去。
這個過程沒那麼快,直到十五,要是還有人被發現有異味,有睡覺的毛病還是會被送出去的。
這十幾天,她們不許用任何香粉之類的東西,就怕有味道聞不到。
到了十五的時候,纔是皇上娘娘們閱看的時候呢。
這之前,雅利奇派人將王嬗接來了景仁宮。
王嬗果然美,這一屆秀女裡最出衆的三位,一個就是她,一個是年氏,一個是滿軍旗的富察氏。
其次還有幾個極好的,曹芙曹瑩,雲氏,蘭兒家裡姓宋,也算是吧。
不過明知道是十四爺的人,也就不算她了。
“奴才叩見貴妃娘娘,娘娘吉祥。”王嬗跪下道。
“起吧。”雅利奇擺手。
雅利奇小時候也沒見過這位表妹。
她小,那會子估摸還不大出來呢。
“你是不想進宮?”雅利奇直接道。
王嬗忙又跪下:“奴才不敢撒謊,奴才委實不想進宮。奴才雖然是王家女,可打小姨娘去的冤屈,奴才受盡打罵。直到十來歲上顯出樣貌來,才被老太太奇貨可居的養起來。本該讀書識字,女紅針織的時候,奴才學的是如何伺候……伺候男人。奴才雖然不懂事,可也知道女人不該是這樣活。”
“何況,奴才雖然與貴妃娘娘並無見過,也不敢談親近。可畢竟……還是有些羈絆的。若是進了宮,與貴妃娘娘……共……那奴才真真是沒有臉面,求娘娘成全了奴才吧。”王嬗磕頭十分用力。
正這時候,聽到外頭唱和,皇上駕到。
王嬗立馬就白了一張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雅利奇。
雅利奇卻笑了笑,她當然故意的,要是這丫頭說的實話,她幫一把就幫一把。
說什麼表妹,倒不如說是同爲女人。
但是要是這丫頭說的假話呢?
所以她叫四爺來,就想看看這王嬗表現如何。不過就如今看,似乎還好。
“皇上來了。”雅利奇起身。
王嬗本就沒起來,這會子忙行大禮。
她心裡一陣寒涼,莫不是……她不僅不能擺脫了王家,如今貴妃娘娘也看她這張臉好。要……要她固寵麼?
“免禮吧,這是?”四爺好奇,雅利奇怎麼叫秀女過來了。
至於怎麼知道麼,秀女衣裳都這樣。
“王家最小的女兒。她入宮之前,給我送了信。”雅利奇笑道:“你擡頭。”
王嬗想哭,可又不想,便擡起頭,一張煞白卻美麗至極的臉便露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