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了什麼作坊？”錢多串從另一處作坊裡竄出來，正好聽到了葉子衿說得後半截話。
“釀醋。”葉子衿沒好氣地回答。
“怎麼，你不想釀醋呢？”錢多串納悶。
陶杏兒和葉子衿聽了，頓時笑成了一團。
“沒你的事情，就別問了。”葉蘇離看了胖子一眼說。
“不問就不問。”錢多串見他們將自己外了，滿腹都是委屈。
“嗯？火腿腸？”生氣的胖子忽然看到了如蘭手裡的籃子，他眼睛一亮，一伸手撈了一根，直接吃起來。“果然肉少了許多。”
“所以你是奸商。”葉子衿斜睨看着他，“這種火腿腸的價格低，精肉的火腿腸要貴得多。”
“要說奸商，誰也比不過你和越清王。”胖子氣結。他最多算二類奸商，她葉子衿纔是真正的大奸商。
“又不會我提議做這種火腿。”葉子衿裝無辜，將責任全都推算在胖子身上。
“瞎說，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做法。”胖子爭辯，沒有人搭理他，葉子衿挽着陶杏兒頭也不回地走了，葉蘇離則緊緊跟在她們的身後。
錢多串
等他們走遠了，老爺子和陳氏才從院子裡出來。
“那麼多的肉咋就直接分呢？”陳氏嘆口氣。
“囉嗦啥，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沒看到來上工的人，對她全都感恩戴德嗎？”老爺子氣呼呼地回答，揹着雙手往回走。
陳氏用衣服兜着火腿腸，嘆口氣跟在了他的後面。
不遠處的荒地，早就被墊平成，葉子衿下了本錢，全用沙石和青磚整平了。那麼一大片，此刻上面全都搭起了木架子，木架之間則用繫着繩索。
繩索上掛滿了粉絲和香腸，幾個護衛正帶着狗兒在巡視，一切顯得是那樣靜謐而又富有生機。
老爺子又看了一眼香腸，繼續往村裡走去。
葉子衿剛回到了院子裡，就看到白上水幾個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容峘作陪。
容峘見她回來，淡笑站起來，“可以隨着火鍋料一起賣的火腿？”
“嗯，你嚐嚐味道。”葉子衿將手裡的火腿遞過去。
白上水翹首偷看，沒好意思問。
金烏擊和範武堰卻迫不及待地打聽起來，“葉姑娘，這是作坊出的新產品？”
“你們怎麼過來呢？”錢多串比葉子衿後進院子，他手裡拿着一根火腿腸，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新做的產品，可以生吃，也可以炒着吃，火鍋裡放一些更好吃。”葉子衿見人就發，連站在外面的天機幾個都有份，“來來，都嚐嚐味道，給個評價。”
她如此熱情，別人也就不好客氣了。
白上水他們接過火腿腸，學着容峘的動作，將外面的油紙撕開。色澤誘人，帶着淡淡肉香的火腿腸顫顫巍巍地露出來。
入口，肉香醇厚，不過細細品嚐，好像又不是單單隻有肉香。
“這個怎麼賣？能不能爲我家的酒樓提供一些呢？”範武堰家做的就是酒樓生意。
“有沒有興趣單獨做火鍋生意？”葉子衿忽然問。
“火鍋？”範武堰驚訝地問。“開店？”
“對，開店。王爺負責提供火鍋底料，你負責經營。不過，火鍋店必須和範家半點兒關係也沒有。”葉子衿淡淡地提議。
白上水等人全都吃驚地豎起耳朵聽。
範武堰沒有當場表態，他有自己的掙扎。他雖然是範家嫡系，可他並不是範家的長子，所以範家酒樓以後並不會傳到他的手上。
“要和本王合作，只能侷限於你縮在的幾個州縣。”容峘在一旁開口，“白上水，你們也可以參與進來。”
“火鍋我們聽說過。現在京城裡已經酒樓在做。”白上水遲疑一下開口。
“那是本王的店鋪。”容峘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白上水一下愣住了，他聽出了容峘的畫外音。
“不，在座的人也可以相互商討，除去火鍋以外，還可以做雞煲或者大骨頭湯。”葉子衿和容峘一唱一和。
“雞煲是啥？”錢多串是吃貨，他有點兒小委屈，他都沒有吃過雞煲，或者是大骨頭湯。
“如果幾位不急着離開的話，晚上我們就吃大骨頭湯。明天中午吃雞煲，後天晚上吃火鍋。”葉子衿笑眯眯地建議。
關於吃的，沒有人提出異議，當然，白上水等人也不傻。過來的幾個公子哥，沒有一個人被容峘和葉子衿幾句話就忽悠住了的。
“請幾位到花廳去，飯菜都佈置好了。”一會兒，陶杏兒過來催。
大家一聽有吃的，全都笑着站起來。
他們到了花廳一看，滿桌都是菜。
因爲人多，所以家裡擺了兩桌。
由於葉子衿和白上水等人熟悉，所以也沒有那麼多講究，兩桌之間並沒有放什麼屏風。
“葉子衿，這就是你做的豆子？”胖子見放在自己面前的是切好的豆子塊，驚訝地問。
“辣豆。”葉子衿點點頭，“用豬蹄、豬皮和大骨頭熬成的湯爲底料，加上炒好的黃豆、花生米。”葉子衿笑眯眯地解釋，“味道不錯，和豬皮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爲她的話，所有人都很給面子夾了豆子放進嘴裡品嚐起來。
說是豆子，其實因爲是用肉湯做底料，一筷子下去，夾起的都是一大塊。不過這種湯凍放進嘴裡，十分過癮。而豆子和花生也因爲放在湯料中煮過，裡面帶着濃濃的肉香味。最關鍵的是，葉子衿下的調料好，香而不膩，微辣，正好可以下飯。
一碟辣豆上來，很快就被衆人瓜分了。
葉子衿做的豬皮糕就不用說了。透明不油膩，完全是一盤上好的下酒菜。至於那些滷出的下水，更是獲得了大家的喜愛。
“葉姑娘好廚藝。”上官軒對葉子衿豎起大拇指。
“用得着你說。”錢多串白了他一眼。
“我也想在定州開火鍋店、雞煲店。不過，子衿要佔一部分的股份。”錢多串忽然嚷嚷起來。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睛斜睨看着容峘，顯然這傢伙是對容峘不放心。
“呵呵，胖子，你就不怕我也坑了你。別忘記了，我和容峘是一對。”葉子衿樂呵呵地說。她一邊說，一邊也用得意的目光看着容峘。
容峘沒搭理錢多串，卻笑眯眯地看着葉子衿，“就是將所有的股份全都給王妃又能如何？”
“放心，我不佔你的便宜。這樣吧，胖子，你四，我和王爺各佔三份如何？”
“誰出銀子？”胖子對錢十分敏感。
“胖子，你倒是對得住你的姓哈。”葉子衿瞪他。
“多謝誇獎。”錢多串不上當，“要是我出銀子，我還不虧死。”
“虧什麼？”葉子衿冷笑，“技術我出，底料我出，你不過出管理。別忘記了，我們的分成是按照純益潤算賬的。”
“所以我才虧。”胖子不依不饒，“你賣我底料不算銀子？這麼說來，我不就是虧了嗎？你等於賺了兩筆好不好？”
“那也是我有本領。”葉子衿呵呵一笑，“純利潤分成，你還鬼叫什麼？”
“要是虧本呢？”胖子不服氣。
“算你的。”葉子衿更不客氣。
“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胖子都快被她氣死，賺個銀子怎麼這麼費勁呢？
“火鍋和雞煲的利潤很大，如果虧本的話，也只能是因爲你自己經營不善。既然你本人經營不善，後果可不就是你自己承擔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參與經營？”胖子瞪她。
“那是自然。”葉子衿白了他一眼，“要是我能騰出人手去經營，還有你什麼事情？”
“此外，還可以做一些西點和冷飲賣，也可以加上炸雞和果汁、珍珠奶茶賣。”葉子衿一個勁出主意，看都不看胖子一眼，“技術人員必須是我的，同時，你還得和我簽下配方保密協議。你給技術人員工錢。”
她好像和胖子只是在嘮嗑，眼神看都不看白上水等人。
白上水等人坐的端正，幾個人臉上一直帶着笑容，好似很隨意。可是幾個人的耳朵卻全都豎起來，十分留意地聽她和錢多串爭辯。
“你是說，所有的店都可以和我合作？”胖子吃驚地問。
“如果分配的利益沒有異議的話，我倒是願意和你達成相關的協議。”葉子衿呵呵一笑。..
“不行，現在就簽訂協議，我怕你後悔。”錢多串嚷嚷。
“行，那就簽訂協議。”葉子衿和他一拍即合。
“我要整個南方的市場。”胖子胃口很大。
“行，只要你能吃得下。”葉子衿冷笑，“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兩個人一拍即合，最後居然當堂就協定好了協議。葉子衿和容峘作爲甲方、乙方，而錢多串則是丙方，中間見證人則是白上水等人。協議一簽五份，三位當事人各收一份，一份則被送到衙門備案，中間人那兒也收了一份。
“葉子衿，協議一簽，我感覺咱們的革命友誼又更進一步了哈。”錢多串喜滋滋地將合同塞進懷中說。
“胖子，既然是連鎖店，你最好裝修成統一的風格。這樣，即便讓外來的人，能一眼認出你們錢家的標誌，而且也很容易讓人產生認同感。”葉子衿給他提出建議。
“行，回頭我讓人畫好草圖給你看。”她說什麼，錢多串都樂滋滋地答應了。
白上水幾個也過去恭喜了胖子。他們都不是傻子，他們個個都心知肚明，知道錢多串之所以當場就和葉子衿簽訂好協議，其實就是在做給他們看。
可他們卻不能像錢多串那樣隨意，當場草率地就做出決定來，畢竟他們身後站着的是自家的家族。
容峘和葉子衿似乎也沒有逼迫他們的意思，吃過飯後，誰也沒有再提及合作的事。
白上水等人全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葉姑娘，後面作坊裡曬出的那種條狀物體到底是什麼？”範武堰終於逮着空閒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紅薯條呀。”葉子衿呵呵一笑，“紅薯條的作用很大。不過今年的產量太低了，我只打算供給自己的鋪子裡用。還有一部分可以做成粉絲包裝，和方便麪一樣販賣。”
範武堰聽了一愣，隨即心裡苦笑不已。
範家做的就是酒樓生意，他還想仗着和葉子衿熟悉一些，先拿下一些訂單了。雖然說，他還沒有嘗過紅薯粉的味道，但範武堰對葉子衿十分有信心。
他知道如果沒有利潤的話，葉子衿肯定不會單獨開闢出一個作坊來特意生產紅薯粉。
他只要一想到，最普通的紅薯到了葉子衿的手裡，就能變個玩意，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葉子衿可能是將合作當成了一件大事情，下午的時候，她先去作坊忙了一會兒後。就回到了前院廚房裡開始準備吃的。
晚上大家吃火鍋，爲了省力氣，葉子衿居然將雞煲、酸菜魚和火鍋全都做了出來。
三桌的人，不同的底料。
邊上準備的各種調料卻差不多，大家可以隨意配。
“調料也算銀子，每一個人一份根據市場價格統一定價。”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好久沒有吃辣，她今天晚上決定放開肚皮吃一頓，所以她選擇了酸菜魚。
冬天的天氣冷，大家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根本就是一種享受。而且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很容易拉近距離。
老頭和玉海棠也跟着託光，和天機他們坐到了一張桌子上。
他們幾個人選擇吃雞煲，雞煲，不是簡單用雞湯做底料，而是需要先炒制，然後再放骨頭湯或者雞湯，大家往裡面加各種菜。
葉子衿爲了點綴一下，還特意給每一桌配了幾道冷菜，外加一盤奶油油炸饅頭。
容峘喜甜食，對奶油小饅頭十分喜愛，葉子衿偏心眼，就特意給他多炸了一些。
錢多串吃醋，盯着容峘面前的小饅頭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屈於容峘的威嚴，沒敢過去搶食。
白上水等人吃了雞煲，也品嚐到了酸菜魚，當然也吃了雙色的火鍋。親口品嚐過後，他們心裡倒是各有想法了。
這一晚，所有人幾乎全都吃撐住了。
白上水等人看着桌子上摞起來的碟子，個個幾乎都不敢相信是他們吃的。
“明日早上吃粉絲。”葉子衿發言。
“作坊裡的紅薯粉？”胖子高興起來。
“有粉絲，也有米線，還有炒麪，你們明日自己選。當然我也不是白給你們做，你們明日可以好好看看。有錢人的錢可以賺，小資產階級的銀子，咱們也不能放過。每個州都有商客流動大的地方，這種地方銀子也好賺。可以做這種快食小店，保管你們賺個盆滿鉢滿。”葉子衿笑着回答。
馬氏和葉良祿已經聽說她打算準備和白上水等人合作，夫妻兩個聰明地沒有插話。
“那就有勞葉姑娘了。”白上水幾個還是沒有表態。
葉子衿也不介意，大家吃完過後，就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葉子衿果然就起來了。
她將所有的食材準備好以後，並沒有急着炒，而是專門等所有人全都到齊了纔開始動手。
“米線吧。”
“粉絲。”
“滷肉炒麪。”
“麻辣醬燒雞肉米線。”
白上水等人在花廳坐下以後，搖光和玉衡就拿來了一張紙問大家吃什麼。
容峘一眼瞄過去，發現原來是一張菜單，於是他直接點了一份。
米線和粉絲都是新食材，大家大多數都點了一遍。只有胖子不死心，將米線、粉絲和炒麪全都點了。
白上水幾個人想了想，也跟着照做了。
這樣一來，葉子衿的工作量就大了很多。
不過這種操作對於她還說，都是小事情。配料準備好，食材準備好，又有人專門燒大火。很快，一碗碗的粉絲先被送出去了。
“居然直接將砂鍋送過了。”胖子看到黑乎乎的砂鍋底，吃驚地叫起來。
“王妃說，用砂鍋直接吃菜過癮。”如冰冷冷地回答。
錢多串只是喊一聲罷了，壓根就沒想得到什麼答案。如冰回答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了。
粉絲看着細細的，晾曬的時候，還不怎麼中看。黑粗粗的顏色，可是被湯汁煮過後，居然變成了晶瑩剔透的水晶色，吃起來，更是十分有嚼勁，而且還有彈性。
砂鍋中出去粉絲以後，還加入了鵪鶉蛋、海帶絲、火腿絲、綠豆芽、千張絲，菜、肉，徹底融合在一起，粉絲更是吸足了骨頭湯的味道，怎麼吃都不膩人。
美味！所有人吃的幾乎都停不下來。
“米線。”搖光和玉衡送來了第二波美食。
米粉也是新食物，比起粉絲來說，米粉要粗的多，口感上也差別很多。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是粉絲，還是米線，這兩種食物如果作爲快餐來做的話，應該說都非常有前景。
至於炒麪，大家以前都吃過，相比之下，反而沒有那麼驚豔了。
“王妃、王爺，等會兒，能不能坐下來聊聊？”等葉子衿從廚房回到花廳的時候，白上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
葉子衿和容峘相視一笑，“可以。”
一夜的時間，足以讓白上水等人想明白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