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伴
“長樂妹妹,你們在看什麼呢,”葉蘭亭也跟着過來,見沈長樂同樣擡頭看着樹上,便好奇問道。
沈長樂沒回答他,反倒是轉頭問旁邊的紀鈺,“你在瞧什麼呢?”
“我在看星相,”紀鈺沒看她,但還是回了話。
葉蘭亭是個實誠的,立即驚訝道:“夜觀星相不是要看天空,瞧着這樹杈難不成還能瞧出來不成?”
“你這個傻子,他是騙你的,”沈長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前世未曾和葉蘭亭接觸過,只知道他是人人誇讚的舉人才子,如今一看倒是個書呆子罷了。
此時,紀鈺突然轉頭看着沈長樂,他嘴角噙着笑意,輕聲道:“那你倒是個聰明的?”
沈長樂恨不能衝着他翻白眼,可是一想到,他可是日後的皇帝。算了,姑且給以後的他面子吧,所以她笑了一下。
而此時一直盯着樹杈看的葉蘭亭,還是搖頭無奈道:“我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明日有雨,”紀鈺這一次瞧了一眼星空。
沈長樂也跟着他的目光往天際看了一眼,只是這夜空之中,萬里無雲,繁星閃爍,怎麼瞧着明個都是個春光明媚的好日子。她臉上帶着明顯懷疑地表情,顯然是不相信紀鈺的話。
沈如諳也聽到他這話,哈哈笑道:“今日星空清明,萬里無雲,明日必是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
“要不你們兩個打個賭吧,”沈長樂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便笑着說道。況且紀鈺身份尊貴,讓她二哥和紀鈺多些聯繫,日後也算是一點情分。
紀鈺雙手背於身後,擡頭看着天空,卻在她這話說完後,突然展顏一笑,眉眼舒展開來,如一副緩緩展開的畫卷,他轉頭問:“賭什麼呢?”
沈長樂沒想到紀鈺會這麼配合,愣了一下,倒是旁邊的沈如諳一聽有好玩的,立即上了心,立即道:“小賭怡情,況且你如今住在我家中,來者是客。這樣吧,咱們都準備一樣彩頭,待明日輸贏見了分曉,便將彩頭拿出來,也不論貴賤,就是個意思而已。”
“那萬一哥哥只拿一個銅板出來呢?”沈長樂在旁邊撅嘴,她怎麼覺得沈如諳是想故意坑紀鈺呢。
“你閉嘴,胳膊肘往哪兒拐呢?”沈如諳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沈長樂就沒怕過他,哼了一聲。
此時沈如諳看着紀鈺問道:“對了,這麼久,還不知你姓名呢。”
他雖然先問了,但還是十分大方地自曝家門道:“我姓沈,名喚如諳,是這個小丫頭的二哥哥。對了,我妹妹的名字,你也還不知吧?”
可他還沒說,紀鈺就低頭看着旁邊的小丫頭,只見她此時也正瞧着自己,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正期待着看着自己,他說:“知道,長樂,沈長樂。”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彷彿一陣風吹過就能飄散,可偏偏沈長樂卻又聽得清清楚楚。她擡頭仰望着紀鈺,雖然如今的他不如以後的他那般高大,面容更是還帶着雌雄難辨的美麗,可沈長樂覺得這樣的他,可比日後他可愛多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啊?”沈如諳又問了一遍,而沈長樂則是安靜地待在一旁。
紀鈺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我姓紀……”
“二少爺、三姑娘,大少爺讓奴婢來請幾位過去用膳呢,”一個穿着水紅衣裳的丫鬟匆匆過來,倒是將紀鈺的話打斷了,沈長樂不知爲何,突然鬆了一口氣。
沈長樂問道:“我爹爹回來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先前老爺派人回來傳話,說是一會就回來,”丫鬟如實稟告道。
“那咱們去吃飯了,我都餓壞了,”沈長樂誇張地說了一句,便拉着沈如諳的手要去吃飯。
葉蘭亭一直沒找到機會插話,此時倒是十分聰明地走到了沈長樂的旁邊,而她另一邊是沈如諳。所以紀鈺一個人被落在了後面。葉蘭亭一邊走,一邊在旁邊說:“長樂妹妹,你們要一直住在廣平府嗎?”
“不知道,”沈長樂如實說道,不過按着上一世,沈家重回京城應該是她六歲那年,爹爹被皇上招見,重新啓用。
至於這一世,她總覺得很多事情都是她未曾經歷過的。畢竟前一世,她可不曾記得自己被拐子綁架過。所以她也不知這些改變,究竟會引起什麼變化。
“我過幾日便要和爹爹去京城了,若是見着好玩的東西,我便派人寄來給你吧,”葉蘭亭看着她,期待地說道。
葉蘭亭如今不過才五歲,一張小臉白皙粉嫩,眼睫毛猶如兩把小扇子,盯着人看得時候,撲簌撲簌彷彿在撒嬌一般。他生的實在是脣紅齒白,再加上年紀又小,就連沈長樂都不忍和他說一句重話。況且人家如今是在自己示好,所以她笑着說道:“謝謝蘭亭哥哥。”
“無妨,你喜歡就好,”葉蘭亭立即揚起笑意,顯然沈長樂一點點的迴應,便讓他歡喜異常。
也難怪他會喜歡沈長樂,畢竟她長得可實在是漂亮,粉粉嫩嫩的比年畫上的福娃娃還漂亮呢。再加上今日又是他沒看好沈長樂,這才讓柺子有了可趁之機,所以他心裡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他們幾個小傢伙進屋子時,葉銘山正在喝茶,而旁邊是沈如誨在陪着。雖說沈如誨年紀還小,可他倒是和葉銘山能聊到一起 ,特別葉銘山也是進士出身,沈如誨提及讀書時遇到的問題,他稍作講解,便沈如誨有種醍醐灌頂的通透。
“我一向聽聞江南人傑地靈,往年每科會試之中,也皆以江南學子人數最多。如今再聽伯父一席話,當真想去江南見識一番,”沈如誨敬重地說道。
葉銘山見他年紀雖小,可說話處處得體,待人處事更是穩重妥當,不禁也爲好友感慨。他只有葉蘭亭一個嫡子,上頭倒是還有個庶子,只可能庶子與讀書上不慎精通,成日裡也只愛舞刀弄棒。所以瞧見好友的長子這般聰慧穩重,自然又是羨慕又是替他高興。
等幾個孩子進來,葉銘山瞧了一眼,就在紀鈺身上停留了一會,其他三個孩子他自然是認識的,只是這個小少年卻是頭一次見。
結果等他們用了晚膳,沈令承還是沒有回來呢。沈如誨自然百般抱歉,親自送葉銘山父子回了院子。而紀鈺則被留在沈如諳的院子裡面,沈長樂鬧着要跟過去看看。
丫鬟已經將牀鋪鋪好,屋子裡的三腳鎏金銅爐裡,已經點上了安神香料,一走進屋子便有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如今已經到了九月份,雖然秋老虎厲害,但晚上入夜卻也涼地厲害。
沈如諳見紀鈺和自己是同齡,便嚷嚷着要下棋。沈長樂聽了,非要在旁邊觀棋。可她卻坐在紀鈺的旁邊,氣得沈如諳大放厥詞,要殺他們兩個片甲不留。
她棋藝是得了名師教導過,前世偶然與爹爹下棋,輸贏都是在伯仲之間。所以幾局下來,她就瞧出來紀鈺在讓棋,又或者說,他不是在讓,而是掌握整個棋盤,甚至能讓沈如諳按着他的想法行棋。他並不在乎輸贏,每一局也不過贏了一棋,有時甚至是半棋。
所以完全不知自己已經落入對付掌控中的沈如諳,每局結束都信誓旦旦的保證,下一盤我肯定贏。
都說觀棋如看人,沈長樂在一旁越看越心驚。紀鈺和她二哥同樣的年紀,可不論是城府還是棋藝,都高出太多。她甚至懷疑,就是被人稱爲天縱之才的大哥哥,是否會是他的對手。
不過轉念一想,未來的正元帝,若真的只是個平庸之輩,又怎麼會踩着那麼多人的屍、體,登上那九重天上的寶座呢。
結果看着看着,她竟是眼皮越來越重,原本還拼命忍着。可到底是小孩子,白日裡又累又嚇的,不過是一息的時間,她就靠在紀鈺的肩膀上睡着了。
紀鈺正捻着一顆黑子準備落棋,就感到肩頭一重。待他再轉頭,就看見沈長樂已經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粉嫩的嘴巴不時動一下,鼻翼微微扇動,睡得當真是香甜至極。
“該你了,”沈如誨正托腮盯着棋盤看,結果見他久久不落子,便擡頭提醒。誰知他一說話,紀鈺便將食指放在脣邊,示意他小聲。
沈如諳一見這小丫頭趴在人家肩膀上,睡得這麼香甜,登時醋罈子打翻,低聲道:“小沒良心的。”
等沈長樂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第二天了。她在牀榻上翻了個身子,揉了揉眼睛,突然聽到一陣滴滴答答地聲音。
她霍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喊道:“順姑姑。”
她叫了一聲,外面就有人應聲,她急急問:“外面下雨了嗎?”
“回三姑娘,是在下雨,天矇矇亮地時候開始下雨的,”綠蕪笑着說道。
隨後綠蕪過來掀開簾子,沈長樂已經滿臉笑意地站在牀榻上了,她着急道:“你快給我穿衣裳,我要去二哥哥院子裡。”
待她穿戴洗漱過後,便鬧着要去沈如諳的院子裡。順姑姑拗不過她,只能讓丫鬟抱着她過去。外頭的雨下得有些大,站在廊下看着子院子裡的雨幕,連院門口都瞧不清楚了。
所以順姑姑不敢大意,讓綠蕪抱着她,春柳打着傘,又帶了兩個小丫鬟,這纔去了沈如諳的院子。
等她們到了院子裡頭,到了廊下,沈如諳院子裡的丫鬟便趕緊拿了乾淨的帕子讓春柳和綠蕪。倒是沈長樂被抱在懷中,所以一點都沒有被淋到。她一被放下來,就衝進西廂房裡。
“姑娘,小公子還未起身呢,”守在外面等着的丫鬟,見她要進去,立即說道。
“那我去叫他起身,”沈長樂笑呵呵地就進了屋子裡,大概是因爲下雨的原因,她一推門就感覺迎面而來的一陣寒氣。
她揹着手在簾子外面走了兩圈,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看一看未來皇帝的童年睡姿。
等她一掀開簾子,就看見紀鈺整個人背對着她,似乎睡得格外沉,她這般動靜都沒將他吵醒呢。等她忍不住誘惑,伸手掰了他一下,誰知他整個人突然軟綿綿地倒了過來。
嚇得沈長樂呼吸一下都頓住了。
等她緩過神,才注意到紀鈺臉上不正常的潮紅。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現在看到的每一個字,都是童哥的血淚組成的
南方真的真的真的太冷了,空調打到了三十度,愣是什麼都不管用
冬天碼字好心酸啊,然後你們還霸王我,沒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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