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神色平靜地道,“我是她的大弟子齊玄英。大人您的傷不算多嚴重,我能給您治好的。”
王錦繡的弟子?那個小姑娘居然有這麼大年紀的弟子?定遠將軍不可置信,但事實便是如此,他見這年輕人面容沉穩,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眸子儘管帶着血絲,但仍是沉穩而毫不慌張的。
儘管心中失望,但定遠將軍決定就由他試一下吧。因爲,他的傷口現在也確實沒了痛感。
……
靼韃退了,趙九凌乘勝追擊了數裡地,斬殺了千餘名靼韃,撿到了幾百匹精良蒙古馬,以及數千具弓箭武器,撿了幾個俘虜,倒也有了不小的收穫。
蒙古人的弓箭都由是牛角製作,威力遠大,穿透力強,再來草原上缺少一切物資,撿回一隻弓箭,對蒙古人的損失那是顯而易見的。對邊軍的作用卻是比較大。
“這些該死的靼韃,弓箭都帶有倒刺,還浸有糞毒,射進身體裡,若不及時醫治,依然會傷及性命。”
趙九凌道:“放心,這回有錦繡在,將士們一定會有救的。”
“可是,傷兵實在太多了,她一個人能救得過來嗎?”
“……”趙九凌沉默了下,忽然喝道:“傳令下去,加速回城!”
……
趙九凌回城後,戰場已打理得差不多了,雖然地上還有化不盡的血腥,但沒了振耳欲聾的撕殺以及刀箭刺入身體裡的慘叫。而軍醫營井然有序使得衆人心神一震,呼啦啦地往傷兵營奔去。
傷兵營依然人滿爲竄,但這回卻奇怪的沒有痛苦的嚎叫,沒有凌亂到放不下腳的場面,也沒有刺鼻的血腥味,一切,都是那麼的詳和。
對,就是詳和。
一行將官們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諾大的傷兵營,除了穿不同顏色的大褂們來回奔跑着,少了傷兵們的嚎叫,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
“真是怪了,怎麼聽不到叫聲呢?”以往人人都在說戰爭中的軍醫營就是人間煉獄,但這回,卻格外讓人感到驚奇。
前邊巨大的帳子裡,不停有人從裡頭擡出來,一個個全被包紮妥當,手上掛着個牌子,但一個個卻神情輕鬆。
趙九凌上前,攔上其中一名重傷暈迷不醒的傷兵,把那牌子翻來瞧了下,“偏號二十組一二零三,腹部銳器所傷,傷口七寸長,胃、脾、肝各有出血,已打消炎針,吃止血丸。”
下邊一行字草草地寫着:“診斷結果:胃、脾、肝出血,靜養臥牀休息。進重監。”
“這進重監是什麼意思?”趙九凌問。
擡人的士兵回答,“就是進入重症監護室的意思。此人傷勢沉重,需要重症監督護理。”
趙九凌擺了擺手,看着身後一行人毫不掩飾的驚訝以及震憾,心裡也很是自豪。他的錦繡,確實是厲害的。
……
進入諾大的傷兵營,衆人便被裡頭的景像震驚住了,只見門口燕翅或蹲或坐着十多名白大褂,有的手頭拿着針刺進傷兵的屁股,有的拿着筆在牌子上寫着什麼,然後繫到傷兵手上,有的清理傷口,動作異常麻利。
衆人驚奇地望着白大褂們對傷兵們做簡單的護理後,一個將士更是好奇地拿起牌子看了起來,問:“這編號是幹什麼用的?”
“到時候好讓病人用藥,做病情記錄。”
“那這前邊的圓圈裡寫着個七,是什麼意思?”
“我是編號爲七的護士,所以就寫編號七。編號七,後頭再加上一串數字編號,就不會把病人搞混了。”
“那這這後頭呢?這是什麼?”
“我的名字。”
“爲什麼還要寫上你的名字?”
“證明這位傷者是由我做急救處理的。”護士解釋着,“等會上了手術檯,還要寫上主治大夫的名字,證明傷者是哪位軍醫所治。”
“什麼叫主治大夫?”
“就是專門做手術的大夫。”護士指着裡頭手術檯邊圍着的軍醫,“每個手術檯,都有一名主治大夫,以及一至二名輔助大夫。”
這位大人起身,一臉興奮地對趙九凌道:“不愧是王爺看重的人,這王錦繡真是太厲害了。王爺英明。”
其他人也齊齊喝道:“王爺英明。”
趙九凌胸口熱血翻騰,一種無經言狀的激動與興奮充斥着他身體每一個角落。一雙鷹目忍不住搜索着錦繡的身影。
他看到她了。
她正低着頭,專心至致地做着她的手術,這邊的動靜似乎沒有影響到她。
趙九凌擡步往她走去。
一名就近的綠大褂喝住他,“站住,手術重地,閒人不得進來。”
朱棒槌喝道:“大膽,這是王爺。”
那綠大褂嚇了一跳,嚅嚅地說:“原來是王爺,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王爺……”
與他同一臺手術牀的綠大褂說:“這位大人說得對。手術重地,除了醫務人員外,任何人都不得擅入。還請王爺速速離去,以免沾染到不應該有的病菌。”
病菌?趙九凌怔了怔,腦海裡又回想起在金陵時,錦繡在做手術時,也是這麼說過的。
“手術重地,閒雜人等勿進。”
“爲什麼?”
“因爲你們身上帶着大量肉眼看不到的病菌。而病人受了傷,免役力減弱,自然要精心護理,受不得一丁點病菌感染。”
趙九凌緩緩後,對一行觀看的將士們命令道:“聽軍醫們的命令吧。”
衆人見狀,也趕緊退了幾步。
趙九凌望着錦繡的身影,這時候的她全副武裝起來,只露出一雙烏黑的眼,她不時地動着脖子,顯然是頭埋得太久,有些僵硬了。
忽然間,趙九凌又心疼起她來了。他沒有忘掉,當年讓她醫治他那受傷的手下,九個重傷之人就讓她忙碌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也沒有補眠就又開始給手術後的病人檢查,開藥,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睡覺去。
而這回的戰急,一天兩夜下來,他都還陸續小睡了幾回,這時候都覺精神不濟了。更別說她一個女人。
……
這時候,又有傷員被擡了進來,並邊跑邊叫:“王大人在哪,快讓王大人過來醫治。我家大人身受重傷,楊太醫不敢醫治。要咱們過來找王大人碰碰運氣。”
趙九凌上前說:“王大人現在也沒空,洪將軍這是傷到哪了?”
那親兵一見是楚王,眼都瞪直了,下意識地回答:“小的見過王爺。回王爺的話,我家大人被流箭所傷,因爲箭上餵過毒,楊大人說傷及臟腑,他沒有多大把握,便讓咱們過來找王大人試試。”
一名將士搖頭嘆息着對暈迷不醒的洪將軍道:“唉,身上中這麼多箭,大羅神仙也難救了。這老洪,昨日裡還與我喝過酒呢。”聲音竟然變得哽咽。
趙九凌沉默了下,說:“趕緊擡進去吧,碰碰運氣也好。”
那幾名親兵如蒙大赦,趕緊把人擡了進去。
不一會兒,遠遠地有人朝這邊奔來,還邊叫邊喊:“王爺,王爺,原來您在這兒呀。”
趙九凌眯眼,望着此人,認出他是總督府的侍衛,問:“發生了什麼事?”
這名侍衛喘着氣道:“剛纔朱小姐差小的來,來找王錦繡王大人,朱小姐肚子疼,想請王大人火速回去給她醫治。”
趙九凌陡地怒了,“胡鬧。將士們傷亡慘重,軍醫們正在馬不停蹄的救治,恨不得一雙手變爲兩雙手。受傷的士兵都還沒來得及醫治,豈能爲了她一個人就回去耽擱寶貴時辰?”越說越說,大聲斥道:“立即滾回去,告訴她,再要任性胡鬧,我就把她丟出總督府。本王說到說到。”
趙九凌是真的怒了,朱妙雲雖是他的表妹,她平時候做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任性驕蠻地找別人的麻煩,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都沒說她半個字。但在這救人的緊要關頭仍要擺她大小姐的架子,就堅決不能容忍了。
若是在以往,他倒可以均出一名軍醫過去給她醫治,但看着手術室裡錦繡雙眼眨着血絲的雙眸,他怎能忍心再讓她勞累?
更何況,這可是救命的緊要關頭,怎能因她一人就讓錦繡受來回奔波之苦?
趙九凌問一個白大褂,“你們有多久沒休息了?”
對方愣了下,回答說:“我們都是輪流休息的,前後也不過休息了三兩個時辰。”
一天兩夜的撕戰下來,守在最前線的將士們更是眼都沒合過。但這時候早已去夢周公了。就是不知軍醫們是否也是如此。
“軍醫呢?可有休息過?”
白大褂咬了咬脣,說:“這麼多傷兵,哪有時間休息。都是累得實在忍不住再小歇一會兒。醒了再繼續救人。”
“那錦繡呢,可有休息過?”
“王大人也只是休息過一次,也才睡下沒兩個時辰,便被人叫醒了。然後就一直到現在,一直沒合過眼。”
趙九凌緊緊握着拳頭,“是誰把她叫醒的?”
“是鎮國將軍。”白大褂非常的氣忿,“鎮國將軍也不過是肩膀上,腿上中了一箭,手臂上被砍了一刀,也只是普通的傷罷,偏要咱們去叫姑娘醫治。否則就要治姑娘怠慢之罪。”
趙九凌臉色冷了下來,“劉越,哼,好大的官威。”
一行人見他發了怒,俱都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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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纔買沒幾天的客戶來找我,說是少貨錯貨,現在又怕被讀者罵,我都沒敢看評論,膽子越來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