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街上暗地的差人們就有差不多兩百。儘管知道萬曆皇帝身份的人沒有幾個。
命令一在萬曆皇帝那邊傳下,這些人立刻行動了起來,少年們逐漸彙集到幾個教習的身邊,教習們又領着匯合到趙大那邊。
除了歷韜和孫鑫有所遲疑之外,其他的人聽到萬曆皇帝在那裡高聲的喊:“誰打我們的人,虎威武館決不答應!!”每個人都是義憤填膺。
各個摩拳擦掌的要去動手,趙大和幾名教習交換了下無奈的眼神,就聽到萬曆皇帝對那陳思寶喊道:
“陳校尉,領大夥去!!”
陳思寶重重的點點頭,少年們跟在後面,王通落在最後,他用手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怎麼看,萬曆皇帝都不是見義勇爲,倒像是打羣架打上癮了。
大家鬧哄哄的跟上,王通也不能落後,只是看到了路邊戴着斗笠緊張佈置的薛詹業,禁不住湊近了問道:
“薛大人,這武清侯爲什麼陛下這麼忌憚啊?”
薛詹業一邊氣極敗壞的安排人手,一邊轉頭回答說道:
“那是李太后的親爹,是陛下的外公。王大人,快跟上去吧,你說這叫什麼事情,逛個街都能打起來!”
王通也是苦笑了一聲,低聲叮囑道:
“都是些親貴家的孩子打架,讓弟兄們盯着就是,不要掃了陛下的興頭。”
“那些貴戚人家的孩子從來沒個輕重,王大人千萬要頂在前面,有個閃失,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王通點點頭,連忙跟了上去,少年們聚在一起,同伴又是捱打,氣都變粗了起來,近百號人走在街上,遇到攔路的就一把推開,這石馬巷本來就頗爲擁擠,這麼一折騰,頓時是雞飛狗跳。
沒走幾步遠,王通已經到了隊伍的前面,虎威武館的訓練倒是讓少年們養成了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在這種時候,身高體壯的,平日裡經常被選作隊官的,一般都在最前面,王通和歷韜等人少不得都走在最前。
福壽樓的酒旗都能看清上面紋路的時候,唐四海幾個人卻已經跑出來了。腳步踉蹌不說,嘴角出血,眼眶周圍腫的都見不到眼睛,青紫多處,大家攙扶着在路上,後面也沒什麼追兵,想來這頓打十分解氣。
看見武館的同伴被打,歷韜和孫鑫等人僅有的那點冷靜都丟到了一旁,陳思寶更是罵了一句,趕上前去扶住。
王通的火也有些大了,什麼勳貴子弟下手有分寸,這麼打稍微不小心就把人給打殘了,不過是些意氣爭鬥,怎麼下這麼狠的手。
萬曆皇帝看到這個,差不多要跳起來了,幾步上前,大聲問道:
“那姓方走沒走。”
唐四海艱難的搖搖頭,嘶啞聲音說道:
“還在福壽樓喝酒……”
話說的很艱難,嘴動一動都牽扯到傷口,疼的厲害,李虎頭已經跳腳了。在邊上蹦着說道:
“你們去找教習回去砍傷,大夥一定給你們報仇出氣!”
眼看着羣情激奮快要壓不住的時候,王通舉起手示意大家先安靜安靜,萬曆皇帝剛要跳,卻被王通瞪了一眼,相處這麼久,明裡暗裡,王通一直在影響着他的行爲和想法,而且雙方作爲君臣之間相處的時候非常少,大部分時間都是以平輩和同學的關係論交,不經意間,萬曆皇帝已經有些把王通當成自己兄長來看。
“大家先等下,聽陳校尉說那邊還有幾十個下人在外面守着,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硬衝過去,要拿個方略。”
平日裡王通在武館中沉默寡言,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成熟和識大體,還有在歷次演練戰鬥中的表現,已經成爲默認的首領。
王通一說話,少年們稍微騷動下立刻安靜了下來,王通開口說道:
“歷校尉和孫校尉,你們先把隊形整理好,那邊有個賣擀麪杖的雜貨鋪子,拿銀子都買下來發下去,錢回去再說,我去看看!”
做個這個安排之後,王通快步跑了過去,這邊少年們已經忙亂成了一團,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已經注意到了不對勁,但人太多。寬敞的街道也不能閃出太多的空間,所以前前後後依舊很擁擠,少年們個子不高,不到跟前恐怕看不到這一隊人。
王通瞄了一眼就跑了回來,這樣的場合也不許要觀陣之類的細緻活,少年們已經排列好了一個橫五豎二十的縱隊,他們拿着的銀子多,錢多好辦事的很,邊上那家享有盛譽的木器店,凡是長短棍棒模樣的東西都被買到了手。
擀麪杖、叉衣服的木架,後排甚至還有人拿着做點心扣花的模具,也就是半尺左右的長短,拿着這模具的人滿臉委屈,正是萬曆皇帝。
“那邊的家丁們都在門口右邊茶棚子那邊坐着,個子高的都到右邊這列,到時候打起來,不要和那些家丁糾纏,全都衝進酒樓去,先把門守住,其餘的人上去打!!”
少年們變換隊形已經很熟練了,但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卻讓路人們頗爲詫異,已經有人駐足圍觀,眼看着人越積越多。王通大聲喊道:
“給咱們自家人報仇,大家不要鬆氣,聽我的號令行動!!”
後面響亮的回答一聲,王通走在隊伍前,孫鑫嘿嘿笑着遞給他一樣木器,拿起一看,王通頓時是劇烈咳嗽起來,半天才舉起來說道:
“給我個木架也比這個好吧!”
赫然是一塊洗衣板,怎麼看怎麼彆扭,歷韜邊上忍着笑說道:
“咱們幾個衝在前面的都拿着洗衣板,後面那些拿着趁手的東西也讓人放心點!”
王通無奈的點點頭。一舉手中的洗衣板,向前一揮,少年們雖然同時行動,不過大笑也跟着爆發了出來。
這幫少年手中拿着長短不一的木器,在石馬巷這樣的地方做生意,自然要與衆不同,這家店就連擀麪杖和洗衣板上都有花紋和鏤刻,看着倒是精緻,可當成打架的器具,用起來,說多彆扭就有多彆扭了。
茶棚那邊的家僕們吃喝的東西比尋常小酒館的東西還要好,今日他們的主子得了彩頭,自然要犒賞下人,晚上沒準還有別的好處發放,這些人各個都是興高采烈,在那裡吃喝談天,聊些各家的趣事。
猛聽得左邊的方向一陣喧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看到一幫穿着和陳思寶等人一樣藍衫的少年們,排列着整齊的隊形跑了過來。
“幹什麼的?”
“那小子拿的是搓衣板吧…….”
剛看見少年們衝過來,這些家僕下人的沒什麼緊張,反倒覺得錯愕,特別是看到少年們手裡拿着的東西,更感覺想要狂笑。
不過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少年們的隊伍迅速的轉向,向着這些人跑了過來,這些家僕手忙腳亂的站起,他們畢竟距離這邊近些,又那手腳快的已經搶到了門前,想要攔住,開口大罵道:
“什麼……”
下半句話還沒說出口,一面搓衣板帶着風聲橫拍了過來,這手腳快的下意識的就抱住頭,被搓衣板狠狠的砸中了身側,搓衣板結實,掄起來的力量又大,腳下又是臺階。沒有站穩,這一下就被打的摔倒在地。
其他人剛靠近臺階這邊,身材高大的少年們手裡的擀麪杖,木架子之類的東西就亂砸了過去,另一邊的幾列快速的衝進了酒樓之中。
福壽樓的一樓幾個夥計苦着臉在收拾,剛纔羣架造成的狼籍還沒收拾乾淨,萬沒想到,又有人衝進來了。
來的突然,外面的下人們完全被打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們已經全進了一樓,那些家僕們才叫罵着衝了上來,他們偏偏還是空手,迎頭又是一片亂打,頓時手忙腳亂的又被逼退了下去。
轉眼間,門已經被關上,夥計們被趕開,少年們直接把桌椅板凳什麼的擡過來堵住了正門,又去頂住了窗戶。
“孫鑫,你領着第九第十組守住門窗,其餘的跟我上二樓!!
王通又是吆喝一聲,虎威武館少年們的隊形已經有些亂了,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王通大步的上了樓梯,陳思寶則跟在他身後。
纔在二樓露出半邊身子,陳思寶就看到了那邊的一桌人,恨聲說道:
“王校尉,那就是方忠平!!”
方忠平一干人也注意到了這個響動,都是站了起來,有十五個人,看到陳思寶和王通兩個,那方忠平禁不住冷笑了一聲:
“陳活寶,帶着一個人就要回來找場子,居然拿這個搓衣板,要跪下賠禮嗎,哈哈……”
自以爲看見笑話的他笑了幾聲就笑不動了,王通和陳思寶踏上了樓板,越來越多的少年上了二樓,一扇扇屏風被推倒,吃飯看熱鬧的客人們狼狽不堪的被趕下樓,看着逐漸圍過來的少年們,方忠平有些慌了,在那裡色厲內荏的喝道:
“你們幹什麼,我可是安……”
話還沒說完,萬曆小皇帝突然衝到他跟前,朝着他要害狠狠一拳,方忠平痛極彎腰,萬曆拿着那扣花模子就扇到他臉上,“碰”的一聲,直接打翻,臉被扇到的地方頓時出現了“招財進寶”的紅印子
“管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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