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大少爺的即便再硬氣,一條胳臂卸下來後,此時他也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聲。
他是自高一等慣了,纔會覺得錦衣衛這些人,輕易不敢動他這位楊家大少一根指頭。
可偏偏陳嘯庭不但動了,還直接將他一隻手卸了下來,此時的楊家大少血流如注,哀嚎的模樣看得有些瘮人。
偏偏這時候,那些容易花容失色的楊府妾室們,看見楊家大少這樣雖然覺得恐怖,但心裡同樣卻感到快意。
楊家這位大少失了這條胳臂,便再無成爲家主的可能,往後這偌大的楊家就得是她們兒子的了。
這樣天大的好事發生,即使場景再是恐怖,此時這些女人也巴不得多看兩眼。
“爹,救我……”楊家大少趴在地上,用手想去捂住傷口,但鮮血還是噴涌而出。
此時,楊遠教兩眼含淚,但卻沒有任何動作。
此時在他心裡,已經放棄了這個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
對他來說,首先要保住的是楊家,兒子沒了可以再生,可楊家要是隕落了一切都完了。
見楊遠教不爲所動,陳嘯庭不得不感嘆,這位比劉向榮心性可強多了。
於是陳嘯庭便道:“楊老爺,只要你招供出幕後主使,我立馬派人救治你的兒子,而且馬上帶人離開!”
楊遠教心中冷笑,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陳嘯庭這騙人招數未免太拙劣了些。
“我說過,此事與我楊家無關!”楊遠教平靜道。
陳嘯庭愣了愣,才道:“好,好……夠硬氣,就是不知你進了大獄後,還會不會這麼硬氣!”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楊遠教則冷聲道:“正想前去領教,都說錦衣衛大牢是殘害忠良之地,楊某多謝你們全我忠良之名!”
這話可把錦衣衛罵到臭水溝裡去了。
楊遠教倒把自己位置擺得夠高,這些話都是那些官員罵的,楊遠教區區一個舉人還當不起所謂的“忠良”。
“將這個院子裡待着的人,全部綁回百戶所大獄去!”陳嘯庭對手下命令道。
在這個院子裡的人,都知道了此次事件的原委,爲了防走漏風聲都得抓起來。
陳嘯庭的命令立即得到了執行,楊遠教也被趙英帶人捆起來。
這個過程無人膽敢反抗,地上的幾顆人頭以及楊大少爺那隻手,讓現場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在這過程中,楊遠教一句話都沒說,倒是他的妾身和庶子們叫喊不停,捱了幾個耳光後才停下了叫聲。
而此時那位楊大少爺,也因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以這個時代的醫療身旁,想來是活不成了。
陳嘯庭站在門口臺階上,此時便聽趙英稟報道:“大人,人都綁好了!”
看着已經升起來的月亮,陳嘯庭便道:“全都帶走!”
說帶走那自然沒什麼可商量的,院子裡楊家的主僕二十多人,全被趕着往府門外走。
實際上楊家上下不止這些人,但抓太多錦衣衛大牢也關不下,所以陳嘯庭便只抓這些重要的人。
也因此,楊家的多數僕婢才逃得一命,在角落門縫內看着家主等人被抓走。
這時天色已晚,陳嘯庭命人打起了火把,出了楊府大門便直往百戶所而去。
可他纔出了門去,卻見楊府外的巷子裡,有幾十號人圍聚於此。
爲首那幾人更是白髮蒼蒼,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一看就是地方上的耆老。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圍聚於此?”陳嘯庭喝問道。
但他隱隱已經猜到,這些人可能是爲楊遠教而來的,他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大膽。
阻撓錦衣衛辦差,理論上來說可是欺君大罪。
爲首那名老者已八十多歲,在自己孫兒攙扶下才顫顫巍巍道:“老朽等……就是來問問,不知……楊舉人犯了何事,要被官爺帶走!”
開口就是楊舉人,看來這些人是站在讀書人的立場上,來質問自己了。
但陳嘯庭卻不會跟着他們的節奏走,便道:“楊遠教犯了大案,此事由錦衣衛督辦,無關人等不要多管閒事!”
這時,卻聽另一老者道:“朝廷向來公正開明,既然你們說楊舉人犯了大案,那就說說是什麼大案!”
看着這老頭侃侃而談,根本不像七老八十的樣子,對這種刁鑽的人陳嘯庭很不舒服。
“老頭子,夜深了就該老老實實回去睡覺,在外面晃盪小心碰上孤魂野鬼,把你的命給索了!”陳嘯庭語氣不善道。
“你……豎子!”被罵這老者急眼罵道。
他是府城內德高望重的學者,雖然未曾考上進士,但也教除了不少人才,爲世人所敬頌。
但沒想到卻有陳嘯庭這般無禮之人,氣得這老者頓時心中絞痛,乃至於暈厥到底。
老者倒地旁人可就慌了神,而陳嘯庭則盯着前面這些人,想要找出其中領頭的。
可沒等他發現誰是帶頭的,卻從一邊急匆匆跑過來幾人,沒一會兒便來到了陳嘯庭面前。
這幾人陳嘯庭恰巧認識,或者說府城內很多人都認識他們。
因爲來的這四個人,就是府城五大家族中的四位家主,第五位家主楊遠教正在陳嘯庭手裡。
而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廣德陳家家主,被稱爲大官人的陳本賢。
“諸位怎麼來了?難不成和這幾個老不死的一樣,也是要質問我?”陳嘯庭冷冷道。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陳嘯庭心裡卻知道,很有可能眼前場景就是陳本賢幾人導演的。
而陳嘯庭也等着陳本賢出招,若是對方執意阻攔,他也可藉此機會除掉對方。
殺了對方弟弟的這件事兒,讓陳嘯庭一直如鯁在喉,只有除掉陳家他才能心安。
可誰知,陳本賢卻一句話都沒說,反而去照看已經躺在地上的老者。
倒是段家家主段國安此時道:“大人,楊舉人一生敬老尊賢,積善成德,絕非奸惡之人,你是不是搞錯了!”
陳嘯庭這時卻覺得好笑,姓段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敢對錦衣衛說三道四。
陳嘯庭便道:“段家主,若是你覺得我們搞錯了,可以一同去百戶所看個明白!”
這話可謂針鋒相對,一點兒都沒給段國安留面子,讓段國安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而在一邊,查看地上老人的陳本賢也站起身來,對陳嘯庭道:“陳大人,你們一句話就想帶走楊舉人,廣德府內的讀書人可不會答應,您可要量力而行!”
實際上,陳本賢是這一堆人裡知道最多的,他清楚最近這一連串的事,皆是因盧陽城內死了以爲官員。
可不管怎麼說,既然收到了其他幾家的邀請,陳本賢就不得不來出一番力。
雖然他很不想摻和此事,可他作爲有着舉人身份的讀書人,在享受其成果時就得來出一份力。
但讓陳本賢不明白的是,段國安這些人怎麼有勇氣,敢帶頭和錦衣衛對着幹。
但事實證明陳本賢想多了,雖然此次事件是由段國安串聯,但被陳嘯庭質問一句後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這時,只聽陳嘯庭抽出佩刀道:“再不讓開路來,就都抓百戶所去!”
隨着陳嘯庭這番動作,後面的校尉差役們,一個個也都跟着抽出佩刀來。
“讓開!”陳嘯庭的聲音越發冷酷。
段國安帶來的這些人雖不少,但面對錦衣衛官差亮出的屠刀,一個個也都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