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陳嘯庭最後開口問道:“大人,爲何不勒令劉玉才停手?”
誰知這話恰恰扎到了張震山,作爲上司壓不住手下,這是很丟臉的事。
雖然張震山可以向劉玉才下令,劉玉才也肯定會滿口答應,但他肯定也會陽奉陰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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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夠讓劉玉才停手的手段,就是將其解除職務,但這是百戶纔有的權力。
陳嘯庭此時也提張震山感到悲哀,關鍵時刻劉玉才和他唱反調也就罷了,吳明和張成發兩人也縮頭縮腦。
所以,在問出這個問題後,陳嘯庭心裡就後悔了,同時張震山的臉色也陰晴不定。
隨後便聽張震山道:“此事,只能由百戶大人處理了!”
所以在兩天前,張震山便派人去盧陽傳訊,將廣德的事情詳細報告了上去。
聽得這話,陳嘯庭也只能點頭,眼下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去辦事了。
正當陳嘯庭要起身離開,張震山接着又道:“此事幹系重大,如今千戶所內暗流涌動,咱們百戶所不能出事!”
陳嘯庭身形一震,這卻是也是事實,廣德百戶所出事肯定會影響到沈嶽。
所以在走出張震山的大堂後,陳嘯庭第一時間不是去找安排給他的手下,而是直接往劉玉才家去了。
劉玉纔不聽張震山的命令是一回事,但和他作對又是一回事,陳嘯庭此去就是把有些話講明。
劉玉才的家位置要稍好一些,位於北城的鹹水巷,這裡要靠近北城中間一些。
敲了門後,裡面是一位少年開的門,正是劉玉才的小兒子。
劉玉纔此時正在院子裡躺着,看着陳嘯庭進來後,立時便睜開了眼睛。
“是嘯庭來了!”劉玉才緩緩道,然後坐了起來。
陳嘯庭進入院中,然後抱拳道:“見過大人,如今城內風起雲涌,大人這裡倒是難得安寧!”
一聽陳嘯庭這話,劉玉才便知陳嘯庭所來有事,但他卻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不過是忙裡偷閒罷了,嘯庭……坐!”
才說了這句話後,劉玉才便回頭對自己小兒子道:“老幺,還不趕緊上茶來!”
陳嘯庭也不客氣,做到椅子上後,便道:“大人忙裡偷閒,在下可就苦不堪言了,總旗大人剛剛給的命令,讓我帶人維持西城治安!”
劉玉才表情陡然一僵,臉上本就勉強的笑容也逐漸收起,只聽他道:“這是大人看重你,好事……好事啊!”
此時陳嘯庭也不打算多廢話,而是直接開口道:“大人,三才會內鬥之事你知道吧?”
劉玉才端起茶杯,假意撥弄兩下後,才道:“知道一些,怎麼了?”
陳嘯庭便道:“有些話,本不該我來多嘴,但眼下事情找上身來,在下也只得說些不好聽的話了!”
劉玉才泯了口茶,才道:“你我二人大可坦誠相待,有話但說無妨!”
還真是針扎不透,水潑不進啊……陳嘯庭心頭暗道,劉玉才顯然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於是陳嘯庭便道:“大人和三才會的柳關幾人走得很近,三才會內鬥也陷入其中,在下爲大人擔憂!”
陳嘯庭說這些話,便讓劉玉才感到狐疑了,這會不會是張震山的意思?
是的,在劉玉纔看來,陳嘯庭本人還沒資格和他對話。
劉玉才便問道:“這些你都聽誰說的?”
陳嘯庭面色一沉,直接道:“不需誰和我說,在下都看得到!”
陳嘯庭不願意交代,劉玉才當然也不會追問下去,正好此時他小兒子也將茶端了上來。
於是劉玉才便道:“這茶可是好茶,嘯庭你可以試試!”
陳嘯庭這時候那有心思喝茶,他只能接着道:“大人……三才會的事你壓不住的,到時候甚至連你都會被掀翻!”
“此中利弊……”
陳嘯庭話還沒說完,只見劉玉才把茶杯“砰”的一聲放在小几上,然後冷冷道:“此中利弊,我自然清楚……不需要你來教!”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那自然也沒什麼情面可將,陳嘯庭也只能徹底把話說開了。
“大人,既然我奉命維持西城治安,便不會讓三才會內鬥惡果擴大……”陳嘯庭冷着臉道,就差直接說會阻止劉玉才的計劃了。
這時候,兩人實際已經站在了對裡面,非友即敵!
“那就祝你,圓滿完成任務……可千萬不要像在陳家集那樣失手了!”劉玉才微微笑道,這笑中隱有嘲弄。
確實也是,之前陳嘯庭在陳家集折戟沉沙,這時候劉玉才自然要“點醒”他。
新上的茶動都沒動,陳嘯庭站起身來,冷着臉便道:“大人,既然話不投機,在下告辭了……只盼大人日後不要後悔!”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劉玉纔不打算“改邪歸正”,陳嘯庭自然也無話可說了。
可當他才走到劉家院子門口,卻聽背後傳來劉玉才聲音道:“嘯庭,難道你真的以爲,我是頭腦發熱……然後纔出的這等昏招?”
陳嘯庭不由轉身,看向劉玉才的眼神充滿了疑問,難道不是這樣嗎?
這位劉小旗不就是權力慾望太強,再加上氣度不夠容不下他,然後纔有的這檔子事兒?
只見劉玉纔拿起茶碗蓋,然後用它輕輕敲擊着茶杯,才緩緩開口道:“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
“我們這邊除了你看得到的,還有你看不到的人在支撐,你以爲謝平他們能勝?”劉玉才很是平靜道。
這份平靜絕不是裝出來,而是真的極有信心,讓陳嘯庭一時有些困惑。
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劉玉才應該不是簡單的腦子發熱,看來這事兒幕後還有人插手。
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當然也不排除劉玉才虛張聲勢,畢竟鬥爭這種東西無時無刻都是存在的。
既然已經站到了對裡面,陳嘯庭此時也不能輸了氣質,便斬釘截鐵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西城亂起來!”
此時劉玉才也站起身來,然後道:“我也不想讓西城亂,可謝平卻不讓人省心,誰能拿他有辦法!”
把罪責推到謝平身上,這並不值得奇怪。
更何況,誰對誰錯本身也不值得奇怪,關鍵在於劉玉才和柳關等人的所作所爲,已經侵犯了太多人的利益。
所以,無論劉玉才和誰背後有勾結,最後都逃脫不了失敗的結果。
所以,此時陳嘯庭較爲憐憫道:“大人,我替你感到不值,平平安安過日子難道不好?非要打打殺殺才舒心?”
可劉玉才終究是老江湖,只聽他道:“既然如此,嘯庭你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要趟這趟渾水!”
兩人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