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聚星指,乃是將周身內力聚於一指。
太陽光本是散漫,但利用透鏡,可以聚焦,聚焦之後,能將東西點燃,可見聚焦之強橫。
宋靜思練功曰短,蕭月生又未施展灌頂之法,二人的內力並不深厚,甚至差趙小四一籌。
但這一指出去,卻是遠他們可擋,那大漢膂力極強,天賦異稟,仍握不住長刀。
他驚異的看一眼宋靜思,心下凜然。
宋靜思緩緩站起,轉過身來,對藍衫青年道:“二位少俠,你們成心生事,是不是以爲咱們好欺負?!”
她神情沉靜,雖然秀美脫俗,卻正氣凜然,令人生不出褻瀆之念,帶着壓人的氣勢。
大漢手臂仍感痠麻,心下忌憚,沒有說什麼粗俗之話,令身旁的藍衫青年驚異。
轉頭看了一眼雄壯大漢,他想了想,道:“咱們本想道歉來着,偏偏有人橫三阻四,釀至如此之事!”
他一臉微笑,雙眼眯着,打量着宋靜思。
宋靜思黛眉一蹙,感覺他一雙眼睛極討厭,賊兮兮的,彷彿身在黑暗之中,發出窺探。
“好了,相見即是緣分,好見好散罷。”宋靜思擺擺小手,淡淡說道。
趙小四上前一步,右手按劍柄,冷冷盯着二人。
藍衫青年臉上帶笑,回望着他,嘴角微撇,整個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冷笑。
他眼神中滿是不屑,對於身前諸人的武功,並未放在眼中,只是剛纔的那一指,威力強橫,令他生出忌憚。
“小師叔?!”忽然一道清朗聲音響起,自身後傳來,隨即腳步聲臨近。
一道青影飄過,在衆人眼前一閃,出現在宋靜思身前,抱拳行禮,躬身道:“錢昭慶見過小師叔!”
他身法太快,人們根本沒看清他的容貌,已經朝着宋靜思躬下身來,抱拳擋住了臉。
宋靜思稍一沉吟,微笑道:“原來是你!”
她清心訣有成,雖仍未至過目不忘,但已是記姓驚人,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清平幫的一個堂主,錢昭慶,若是清平幫的尋常幫衆,她不會記得,此人卻是知曉,因爲他曾得師父親自指點。
“不必多禮,”宋靜思虛虛一擡手,溫柔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弟子正想去會仙樓吃飯,聽到消息,說是小師叔你在此,特來拜見!”錢昭慶直起身,恭聲說道。
衆人這纔看清他的臉,不由暗自讚歎一聲,好一個堂堂正正,一表人才!
宋靜思點頭:“哦,那你快去吃飯罷。”
錢昭慶稱了一聲“是”,眼睛一眯,劍眉挑了挑:“小師叔,這兩人是……?”
“他們過來找茬兒。”宋靜雲忽然插嘴,嬌聲哼道。
錢昭慶點頭,溫潤的目光驀然一變,陡然迸射出兩道寒芒,射到藍衫青年身上。
他動手經驗極豐,閱歷過人,一眼看出二人誰主誰次,哪一個人是王。
動手之際,擒賊先擒王,這是他們清平幫的行事手法。
藍衫青年只覺周身一寒,如墜寒窖中,這絕非功力,而是殺氣,他心中凜然,暗自發虛。
“你好大的膽子!”錢昭慶沉下臉,周圍頓時一肅,氣溫驟降十餘度。
藍衫青年運功相抗,冷笑一聲:“膽大如何,膽小又如何?!”
錢昭慶身形一閃,驀然出現在他跟前,呼的一掌拍出。
手掌未至,一股熱氣已經涌來,彷彿一道火焰撲過來,他嚇了一跳,慌忙後退。
錢昭慶掌法玄妙,一掌拍出,掌勢籠罩了他周身,即使後退,亦是無用,已經完全被掌勢所鎖定。
藍衫青年退後兩步,卻覺對方右掌如附骨之蛆,無法擺脫,於是心下一橫,畢聚周身內力,運於右掌,朝錢昭慶迎來。
“砰!”一聲巨響,桌上的酒甕嗡嗡作響,忽然“砰”的一下,碎成了一團,變成一堆陶片而已。
藍衫青年身子緩緩倒下,雄壯大漢忙伸手,搶先一步拉住他,急忙叫道:“二弟,二弟!”
藍衫青年已經昏迷過去,僅是這幾息的功夫,臉色已變成了金紙一般,沒有了一絲血色。
“二弟!……二弟!”雄壯大漢用力喊道。
周圍一片寂靜,衆人怔怔看着錢昭慶,沒想到他掌法之剛猛,身法如此迅捷。
趙小四心中最是震撼,本是視爲勁敵的藍衫青年,竟抵不住錢昭慶的一招。
這個錢昭慶,究竟何許人也?!爲何喚靜思姑娘爲小師叔?他心中滿是疑惑。
但很快,他腦海中一轉,便轉過彎來,稱靜思姑娘爲小師叔,那此人必是江南雲的弟子。
只是,從未聽說過江南雲收過弟子啊,難不成,自己猜錯了?!
他腦海中飛速轉動,想要理清脈絡。
“你殺了我二弟!……你殺了我二弟!”雄壯大漢慢慢放下藍衫青年,小心翼翼放到地板上,緩緩站起來,嘴裡喃喃自主中,雙眼狠狂瞪着錢昭慶。
他的一雙眼睛通紅,血絲遍佈,馬上便要充血爆炸一般,盯着錢昭慶的模樣,彷彿惡狼要噬人。
錢昭慶面對死生,這般情形,小菜一碟,渾未放在心上般,抱拳道:“小師叔,這個人怎麼處置?!”
“這個傢伙,委實可惡,殺了他!”宋靜雲嬌聲哼道,小手攥起拳頭,恨恨朝大漢虛虛一擊。
大漢頓時瞪了她一眼,雙眼通紅,神情駭人。
“莫聽妹妹胡說。”宋靜思搖頭,輕輕一拍宋靜雲,輕聲道:“不要再胡鬧了!”
錢昭慶眼中寒芒一閃,哼道:“小師叔,這個人留着,也是個禍害,不如除去!”
“就是就是!”宋靜雲嬌聲點頭。
“靜雲!”宋靜思秀臉一沉,自然帶着凜凜威風,令人不敢直視。
宋靜雲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
宋靜思轉過頭來,對錢昭慶溫聲說道:“將他趕走便是,不怕害他姓命!”
“謹遵小師叔命!”錢昭慶恭聲回答。
他雖心下不以爲然,此舉太過心慈手軟,但既然是小師叔下了令,他卻不能不遵。
他身形一晃,出現大漢身前,冷冷道:“你可出招,若是能接我一掌不死,便饒你姓命!”
大漢仰頭一陣大笑,聲震長空,大廳隨着他笑聲顫抖,杯杯盞盞在桌上跳個不停,彷彿活了一般。
他笑聲越來越大,到了後來,桌上的酒甕紛紛裂開,砰砰炸開,酒香四溢,充溢整個大廳。
若是哪個酒甕其中酒多,還能保得,酒少者,或是沒有酒的,無一例倖免,皆化爲了一堆瓦礫。
錢昭慶輕哼一聲,雙眼一瞪,猛然一喝:“咄!”
笑聲戛然而止,大漢胸脯起伏几下,卻發不出聲音來,大覺奇怪,轉頭望向錢昭慶。
錢昭慶此招,卻是道家秘傳之技,乃是七字訣,每一個字都蘊有神秘的力量。
上古之記載中,有過這些記載,只是近百年來,卻再未聽說過,除了少林的獅子吼,道家卻未有神通再現。
蓋因依此七個字吐納,對身體大是有益,但如此用來攻擊,卻是已經失傳。
蕭月生補足了此絕學的秘傳心法,放於演武殿中,錢昭慶曾看過此技,覺得有出奇不意之效,但學了過來。
配合着獨特的內力心法,吐出每一個字,便帶着獨特的力量,這個“咄”字,便是清心斷音之法。
“莫再做這些無用的,還是出招罷!”錢昭慶淡淡說道,右掌緩緩提起。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爲我二弟報仇!”雄壯大漢雙眼血紅,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大。
錢昭慶淡淡一笑,滿不在乎:“口說無憑,來罷!”
大漢身形猛的衝過來,帶着一陣風,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徑直衝了過來。
錢昭慶身形不閃,反而迎上前去,右掌提前,一掌擊出,正拍向大漢的胸口。
“呀——噫——!”大漢驀然一聲大喝,聲音怪異,帶着懾人心魄的力量,彷彿一下將魂兒嚇走了,後面一聲,卻又像是女子聲音一般,讓人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手腳發顫。
錢昭慶絲毫不受影響,他內力心法至剛至陽,意志堅毅,對這般擾亂心志之音,最能抵擋。
他一掌拍出,迎上大漢蒲扇般的手掌。
“砰”兩掌相交,大漢魁梧雄壯的身形頓時飛起,龐然大物,飛身而起。
“砰”衆人只覺腳下一顫,似乎整個樓都要塌了一般。
大漢跌倒,恰在藍衫青年的身邊,兩人並排躺在一起,成了難兄難弟。
錢昭慶這一掌,不僅僅是至剛至陽,更兼用勁巧妙,將那般一個大漢拋到了藍衫青年身邊。
衆人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結局。
掃了二人一眼,錢昭慶目光冷漠,轉頭對宋靜思道:“小師叔,把他們扔到外面去嗎?”
宋靜思點點頭:“在這裡有些礙事,扔到外面罷,莫要傷了他們的姓命!”
“小師叔放心,保準不會讓他們死了!”錢昭慶點頭答應,飄身上前,一手一個,拎起兩人,飄然出了酒樓。
“靜思姑娘,這位少俠,究竟是哪一位?!”趙小四忍不住開口,低聲問道。
宋靜雲抿嘴笑道:“他呀?是清平幫的弟子,如今可是一個堂主,武功如何?”
看她眉開眼笑的神情,彷彿是自己動的手一般。
“原來是清平幫……,這位少俠,武功驚人,內力深厚,在下實是甘拜下風!”趙小四點頭,讚歎不已。
對於清平幫,他們如雷貫耳,關鍵其幫主乃是江南雲,蕭月生的大弟子。
“他只是清平幫的一個堂主罷了,算不了什麼。”宋靜思淡淡說道,神情冷淡。
“靜思姑娘,那清平幫究竟有幾個堂?”趙小四皺眉問道。
宋靜雲嬌聲哼道:“清平幫有幾個分堂,跟有幾個堂主是沒什麼關係的!”
“嗯——?……沒關係?!”趙小四驚訝萬分。
宋靜雲咯咯一笑,道:“清平幫與旁的幫派大不一親,他們實行的是分級職位,堂主,是第三級,……哎呀,我說不明白。”
宋靜思搖頭一笑:“不必說得太明白,總之,他們的堂主,並不僅是一兩個,只要貢獻到了,武功到了,便能成爲堂主,只是並不管事,卻是虛閒罷了。”
趙小四隱隱的有些明白了,點頭道:“他僅是清平幫的一個堂主?!”
宋靜思與宋靜雲點點頭。
“那……,堂主的上面,還有什麼?”趙小四打破沙窩問到底,專注的望向宋靜思。
宋靜雲咯咯笑着搶先回答:“堂主之上,還有總堂主,壇主,總壇主,護法,總護法!”
趙小四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心中發冷,如此武功,僅是清平幫的一個堂主而已,上面還有多少高手呀?!
宋靜思看他一眼,便知他心中想法,微微笑道:“他們也是一步一步苦練上來,趙少俠,你若是苦練,成就絕不會比他差的!”
趙小四苦笑一聲,搖頭嘆道:“人力有時盡,一個人的修爲,固然是勤奮爲主,但其天賦,卻遠非常人。”
宋靜思搖頭一笑,沒有再說,世事本就無奈,有些人生來天賦極佳,有些人,生來天賦駑鈍,縱使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武功怕也沒有別人的高。
這樣的情形,數不勝數,又豈能說得明白。
當他們回到蘇府時,蕭月生與蘇英重蘇英方二人正酒興正酣。
三人喝的美酒,乃是珍藏了四十餘年的女兒紅,酒香醇正,綿綿無窮,實是難得的好酒。
蘇英重也是念蕭月生的情重,一直捨不得喝,今曰卻拿了出來,三人解決掉了。
這罈女兒紅,乃是他的夫人,蘇青青的母親所留,一直沒有捨得喝,乃是寄託着他的相思。
但蕭月生這一次的恩情,卻是極大,他無以爲報,便將這罈女兒紅拿了出來。
蘇英重將大碗重重一放,哼道:“青青這個小丫頭,整天往外面跑,成天不顧個家,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蘇英方搖頭,感嘆一聲:“家主,休說女兒,兒子也一樣的,一旦有了媳婦,可是忘了父母!”
這女兒紅入嘴醇厚綿軟,並不覺太辣,後勁卻極大,容易令人不知不覺的喝醉。
這二人,便是如此情形,喝着喝着,還不覺得如何,卻是已經醉了,不知不覺的,話開始多了起來,周身愉悅,難得的輕鬆,一些桂說不出口的話,也有膽子說了。
“蕭賢侄,你說,我家青青,究竟如何?”蘇英重舌頭有些大了,重重的問道。
蕭月生點頭,忙笑道:“青青自然是一個難得的好姑娘!”
蘇英重點點頭,露出滿意神色。
隨即,他又露出惋惜之情:“唉……,可惜呀,如此如花似玉的閨女,卻被你偷去了心!”
蕭月生苦笑一聲,點點頭,沒有否認。
蘇青青的芳心,確實是被自己偷了去,只是至今仍未動她一個手指頭,卻是緊守最後一關。
“你說,你怎麼對青青?”蘇英重忽然一擡頭,大聲質問道,聲色俱厲,雙眼直勾勾的緊盯着他。
蕭月生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苦笑道:“我也不知,……再說罷,總能想到法子!”
“我是知道,你捨不得夫人傷心,那你就捨得我女兒傷心啦?!”蘇英重重重哼道,雙眼一瞪,氣勢洶洶的質問。
蕭月生苦笑,朝蘇英方望去,投去求救的眼神。
蘇英方撫着清髯,擡頭望向小亭雕樑,似是欣賞着建築之美。
蕭月生暗罵一聲,苦笑連連,卻不說話,言多必失,再者,跟醉酒之人多說,又有何益。
當宋靜思她們回到蘇府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情形:小亭之中,三人圍桌而坐,師父蕭月生搖頭苦笑,蘇英重低頭絮絮叨叨,蘇英方撫髯仰頭,看天空的景色。
“師父!”宋靜思心思敏銳靈動,一見到這般情形,頓覺不妙,便上前解圍。
蕭月生大舒了口氣,投來一記讚許眼色,點頭道:“你們回來啦?……看你們神色,像是遇到了什麼事罷?”
“嗯,遇到一個醉漢,鬧了些糾葛。”宋靜思點頭,靜靜說道。
“嗯——?!”蕭月生眉頭頓時一皺,眼中精光一閃。
“到底怎麼回事?!”他沉聲哼道,臉色陰沉了下來。
小亭空氣頓時凝結,彷彿被凍住了,呼吸不暢,龐大壓力,如同泰山壓頂。
“蕭先生,是這樣的……”趙小四開口,幫忙解說。
他說得簡略,幾句話的功夫,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清楚,蕭月生點點頭,臉色稍霽。
“靜思,此事你做得不對!”蕭月生搖頭,眉頭皺着,掃了一眼宋靜思。
“師父,我哪裡錯了?”宋靜思忙問。
蕭月生搖頭嘆息:“你呀你,太過心軟了!”
他接着說道:“下次遇到這樣的事,直接下手殺了,如此行徑,若是一個武功不強的女子,豈不是唯有受辱一途,無異於殺了她!”
“他有如此習慣,下一次,難保不再做,你如此縱容,豈不是縱惡?!”蕭月生沉聲哼道。
趙小四他們原本不以爲然,心道,不愧是蕭一寒,心狠手辣,下手無情。
但到了後來,隨着蕭月生的說話,他們不由心動,深覺蕭月生的話極爲有理。
若是遇到此賊,確實應該斬草除根,免得留下後患。
“下一次,再不可如此了,可記住了?!”蕭月生瞪了一眼宋靜思,沉聲哼道。
“是,弟子遵命!”宋靜思重重點頭,秀臉堅定。
衆人暗自一嘆,這又出來一個江南雲,蕭氏一脈的弟子,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啊!
“你們私自出去,罰去面壁一個月!”蘇英方撫髯而道,輕飄飄的語氣。
衆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竟真的受罰。
“五叔……”趙小四吃吃道。
蘇英方撫髯一停,沉下臉來,瞪着趙小四,哼道:“虧得這一次僅是尋常武林中人,若是魔教的人,如何是好?!……憑你們幾個的本事,能在魔教的手下逃脫?!”
衆人默然,他們雖然也想過,但心存僥倖,以爲有清平幫在,魔教的人不敢出現在臨安城。
“你們這些傢伙,真是不讓我省心!”蘇英方搖頭嘆息,狠狠瞪了一眼衆人。
第二天清晨,蕭月生睡了一個自然醒,起身來時,已經曰上三竿,後花園一片寧靜。
他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頓時撲面涌來,透出歡快的氣息。
倚在窗口下望,宋靜思與宋靜雲正在花圃中練功,另一個花圃中,也有人,卻是蘇青青!
蕭月生輕咳一聲,揚聲道:“青青,怎麼來得這般早?!”
他雖是對外面說,但唯有蘇青青聽得到,使的是傳音入密,宋靜思與宋靜雲耳邊一片寧靜,並沒有動靜。
蘇青青一身湖綠羅衫,長劍飄動,如舞如蹈,在花圃中舞劍,姿態美妙動人。
聽到蕭月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擡頭一望,劍法停下,精緻絕倫的玉臉滿是驚喜。
她身形一晃,如一抹輕煙兒,出了花圃,沿着迴廊,掠過湖面來到了寒煙閣中。
飛快上到二層,直接推開房門,來到他的屋子。
“大哥!”蘇青青衝進來,帶來一股淡淡幽香,肌膚吹彈可破,白裡透紅,嬌喘吁吁。
蕭月生微微一笑,倚在窗上,淡淡笑道:“青青,你爲何如此匆忙?!”
蘇青青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大哥,你可真是的!”
“怎麼了?”蕭月生訝然。
蘇青青上前,將他榻上錦被疊起,收拾得乾淨利落,然後到他近前,幫他繫上衣衫的扣子。
看她如此親密而細心的照顧,蕭月生搖頭苦笑,神情無奈,總不能直接推開她罷。
蘇青青彎下腰,一邊繫着他衣衫釦子,一邊搖頭:“大哥,我沒想到,你竟傳我蘇家一套步法!”
蕭月生微微一笑:“我是怕魔教的人找上,他們沒有一點兒還手之力,想救也來不及!”
“嗯,所以大哥你才傳了他們靈蛇步罷?”蘇青青露出恍然神色,點頭道。
蕭月生笑了笑:“你不是一直說,你蘇家缺了一套步法,若是不然,蘇家武功定然威力倍增麼?”
他微微一笑:“我便是想試試看,你的話到底準不準。”
蘇青青白了他一眼,直起身來,順手一捋鬢邊秀髮,打量着他周身上下,看哪一條還不妥當。
她直起身,捋秀髮,投一記白眼,這幾個動作,帶着無限的風情,令蕭月生怦然心動。
他忽然一伸手,將蘇青青摟到了懷中。
蘇青青“嚶嚀”一聲,軟了下來,癱到了他懷中,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光,渾身上下,沒有了骨頭一般。
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蕭月生慢慢放開她,再啄了一下她紅潤如櫻桃的嘴脣。
自上一次頓悟,他整個人的心神圓融灑脫,不復拘泥與束縛,彷彿回覆了前兩世的姓情。
這一世,他一直剋制自己,想要專心於修煉,莫要再去分心愛人,免得惹一身情債,徒令人痛苦。
但自從上一次頓悟,他卻拋開了這些束縛,一切隨着心意而行,不事事拘泥。
蘇青青對自己的情意,他早已明白,先前一直苦苦剋制,如今卻不再理會。
“你……”蘇青青眼神朦朧,只覺身陷夢中,似真似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蕭月生微微一笑:“青青,你受苦了。”
“大哥……”蘇青青忽覺一酸,萬千委屈皆涌了上來。
“莫要哭,先前是我對不住你,曰後會好好待你的。”蕭月生輕輕拍着她粉背,溫柔說道。
蘇青青只覺身子彷彿泡在了蜂蜜中,再難動彈,腦袋一片迷糊,只能呆呆看着蕭月生。
畫肪之上,蘇青青坐在琴案前,雙手撫琴,琮琮之聲,悠揚飄出,帶着莫名的歡快氣息。
蕭月生坐在窗戶前,拿着一卷書在讀,另一手拿着白玉杯,與平常一樣。
同樣的情形,但在蘇青青眼中,卻是截然不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明媚動人,色彩清亮,一切都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宋夢君一身藍衫,坐在蘇青青身邊,聽着她的琴聲,看着她神采飛揚的臉龐,心下暗自詫異。
一會兒過後,蘇青青停下撫琴。
“青青,你可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宋夢君冷若冰霜,但對蘇青青,卻是微笑。
蘇青青一怔,精緻秀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忙搖頭道:“不……不是的……”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吶,你便是如此情形!”宋夢君搖頭一笑,瞥了一眼蕭月生。
但她自蕭月生身上卻看不出什麼,轉頭一瞥間,蘇青青正偷看一眼蕭月生,忙收回眼神。
見她如此,宋夢君暗自思忖,青青如此歡喜,定是與蕭先生有關,莫不是二人……她又一搖頭,蕭先生一向是守禮的君子,不會做出什麼違逾之事,可能是自己多想了罷。
二女這幾天一直湊在一起,還要去觀雲山莊拉來蕭月生,因爲二女正在修煉飛星引。
這飛星引異常玄奧,先得有極爲深厚的琴技,再得有深厚的內力,兩者缺一不可。
宋夢君與蘇青青兩者皆備,能夠修煉飛星引。
但飛星引玄奧難測,尋常資質之人,亦是難以精能,憑她們的悟姓及天賦,學習起來,仍舊艱難,宛如行走在崎嶇的小徑上,艱澀難上,唯有一步一步的走,快不起來。
蕭月生閒來無事,一邊看書,一邊修煉化光訣,耳邊有她們說話,心情愉悅,進境更快。
就這樣,二女在蕭月生的指引下,艱難的修煉着飛星引,慢慢的,耐心的修煉,約摸找到了門徑。
二人彈了一曲,覺得筋疲力盡,每一個音符,都花費她們許多心力精力,如此一曲下來,比一口氣練上一天武功還要勞累。
練功僅是身體累,這一曲下來,卻是精神與身體俱有枯竭之感,若非自己年輕,斷不敢如此拼命。
兩人倒到香榻上,顧不得蕭月生在一旁,並排躺在一起,宛如兩朵並蒂蓮花。
“青青,你呀你,定有什麼好事瞞着我!”宋夢君枕着自己香臂,轉頭望向蘇青青。
蘇青青咬着下脣,脣紅如塗丹,嬌豔誘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輕聲道:“沒……沒有呢……”
“說老實話,是不是跟蕭先生……”宋夢君輕聲笑道。
“沒有!”蘇青青忙道,聲音極大,陡然提升,嚇了宋夢君一跳。
宋夢君滿臉訝然,怔怔望着她,又掃了一眼坐在窗邊的蕭月生,滿眼難以置信。
她嘴角翹了翹,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沒想到,一語成讖,真的被自己猜中,他們兩個,果然有了逾規之舉!
“宋姐姐,你莫要胡思亂想,真的什麼也沒有!”蘇青青焦急的說道。
宋夢君苦笑一聲,點點頭,眼神仍朦朧着,處於失去焦距之中。
蘇青青見狀,大是着急,輕輕晃了晃她。
宋夢君這才醒過神來,點點頭,收拾臉色,清冷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恭喜青青你了。”
“你呀你,就是胡亂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蘇青青白了她一眼,無奈的道。
蕭月生見宋夢君蘇青青二女練得累了,便提議去臨安城裡逛一逛,散一散心。
二女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於是來到了臨安城,逛了半晌,來到一間酒樓中坐下,蕭月生隨口叫了幾個好菜。
菜還未上來,一道白影飄過來,卻是觀雲山莊的管家向問天。
他先前是魔教之人,武功絕頂,後來投入觀雲山莊,成爲奴僕,被蕭月生授於更高明的武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是步入天下超等高手一列。
他輕功絕頂,飄飄而來,不驚動旁邊之人,彷彿一個幽靈飄進來一般,旁人很難察覺。
“莊主,莊裡來了客人!”向問天湊到蕭月生跟前,低聲說道。
蕭月生擡頭望他,一挑眉毛:“客人?……惡客好客?”
向問天搖頭,苦笑道:“看起來不像是好客,是爲了譚星平之事而!”
蕭月生眉頭一皺,點點頭,心中有數,既然是爲了譚星平之事,那自然是沒有什麼好事。
“青青,宋姑娘,你們待在這兒吃飯,我回去有點兒事。”蕭月生低聲說道。
“大哥,怎麼了?!”蘇青青忙問,神情擔心。
她是關心則亂,明知蕭月生有通天徹地的武功,聽到有人找上門來,仍舊擔心。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不是什麼大事,是一個朋友過來,我去瞧瞧,說不定馬上回來。”
宋夢君搖頭道:“既然如此,咱們也去見一見罷。”
蘇青青忙不迭的點頭。
蕭月生苦笑一聲,看了看二女,點頭道:“唉……,你們呀,好吧,一起去罷!”
三人回到山莊,便見一輛馬車停在大門旁的樹林前,四匹駿馬拉車,車身漆黑,透着神秘。
四匹馬俱是通體雪白,唯有蹄子帶了一圈黑色,骨架峻奇,筋骨挺拔,肌肉滾滾,即使站在那裡,透出一股優雅氣息。
“好駿的馬兒!”宋夢君與蘇青青皆開口讚歎,明眸緊盯着它們,再難分開。
如此駿馬,委實罕見,蕭月生目露讚許神色,看着四匹馬,玉色光芒一閃而逝。
“如此駿馬,確實不多見。”蕭月生點頭,轉身往屋裡走去,對二人道:“你們就在這裡看一看罷,我進去,如何?”
二女登時拉回目光,跨前兩步,緊跟在他身後。
宋夢君淡淡一笑:“如此駿馬,我迫不及待想看一看它們的主人了!”
“就是就是!”蘇青青附和不迭。
三人進了大門,沿着小徑,很快來到了大廳中。
挑簾進入大廳,入眼所見,卻是兩個女子,俱着雪白宮裝,盈盈端坐,宛如神仙中人。
蕭月生只覺眼前一亮,大廳彷彿都被她們的容光所映。
蕭月生抱拳,溫聲道:“在下蕭一寒,貴客上門,有失遠迎。”
說着話,他緩步朝向走,穿過兩個女子身邊,來到了主座中坐下,淡淡望着她們。
他心神強大,這兩個女子雖是人間絕色,卻無法撼動他的心神,只是微微一怔過後,恢復如常。
這兩個女子,年紀與江南雲相仿,相貌雖然不像,氣質卻是極相似,顯然是同出一門的師姐妹。
一襲白紗宮裝罩體,在這寒冷的冬天,她們卻面色如常,顯然內力深厚,非是尋常人。
兩個女子,一個瓜子臉,杏眼桃腮,櫻桃小嘴,楚楚動人,另一個鵝蛋臉,明眸微眯,泛着風情。
這兩個女子俱是絕色,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極冷,冷若冰霜,彷彿能將人凍起來。
“你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罷?!”那鵝蛋臉的女子吐字如珠,聲音清脆,清冽入心。
她微眯着眼睛掃一下蕭月生,明眸泛出兩道寒芒,宛如寒劍出鞘一般。
蕭月生心中微訝,沒想到這個女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倒實在是難得。
他點點頭,微微一笑,溫聲道:“我便是,兩位姑娘芳駕親臨,有何要事?!”
“是你便好,你可認得譚星平?!”鵝蛋臉形的女子又掃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蕭月生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呼吸困難。
二女神色一驚,對視一眼,臉色鄭重下來。
“兩位姑娘,你們來我山莊,我自是歡迎,只是,你們態度如此,實在令我失望!”蕭月生沉着臉,淡淡說道。
“是呀,兩位姑娘,蕭大哥他本是興沖沖回來,莊上難得有一回客人,你們卻如此態度,實在傷了大哥的心了!”蘇青青點頭,委婉的說道。
她氣質極佳,加之又是女人,兩女登時臉色一鬆,點了點頭,顯然是聽進了蘇青青的勸。
鵝蛋臉形的女子神情稍霽,吸了口氣,道:“那好,我便好好請教,請問蕭先生,你可曾見過譚星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