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太湖上
“就算我沒說過,你也該知道滴,”陸逸向歐陽克正色道:“牧蛇有地界、有時候,有規矩、有門道。哪有大白天裡牧蛇的道理?你們這般胡作非爲,是仗了誰的勢?歐陽鋒沒教過你?!”
“可是……這是晚上啊。天都黑了……”歐陽克憋屈滴嘀咕道。可是他卻是不敢說出來,怕捱揍啊!只是說:“這些蛇兒遠道而來,餓得急了,不能再依常規行事。”
陸逸道:“你們已傷了多少人?”
歐陽克道:“我們都在曠野中牧放,也沒傷了幾人。”
陸逸雙目盯住了他的臉,哼了一聲,說道:“也沒傷了幾人!那到底是傷了多少人啊?”
“就……就這個數!”歐陽克豎起了一個手指來,心驚膽戰滴看着陸逸。
“什麼?!你們居然傷了?一萬人?你個殺千刀得!你們怎麼下得了這手啊!”陸逸大陸,拉起袖子,舉起槍就對準了歐陽克,“老子今天咔嚓了你丫的,替天行道!”
“不是啊,前輩,我們就誤傷了一個人!”歐陽克嚇得肝膽碎裂啊,趕忙解釋道,“不過我已經幫他解毒了,還做出了賠償……”
“這樣啊,那就是我錯怪你了,你小娃娃不錯,比你叔叔好多了,”陸逸嘆了口氣,“你叔叔這傢伙死不悔改,我都揍了他多少回了,他就是不改……”
歐陽克聽得心中抽搐不已,自己那個戰神一樣的叔叔居然被你揍了‘多少回’了?還是‘死不悔改’?
陸逸仰天打個哈哈,說道:“好小子,你帶了這批寶貝到這裡來幹甚麼?”說着向羣蛇一指。
歐陽克道:“晚輩向在西域,這次來到中原,旅途寂寞,沿途便招些蛇兒來玩玩。”
黃蓉道:“當面撒謊!你有這許多女人陪你,還寂寞甚麼?”
歐陽克張開摺扇,搧了兩搧,雙眼凝視着她,微笑吟道:“悠悠我心,豈無他人?唯君之故,沉吟至今!”
黃蓉向他做個鬼臉,笑道:“我不用你討好,更加不用你思念。”
歐陽克見到她這般可喜模樣,更是神魂飄蕩,一時說不出話來。
陸逸見歐陽克這麼豬哥像滴盯着黃蓉看,心中酸溜溜的,頓時喝道:“你叔侄在西域橫行霸道,無人管你。來到中原也想如此,別做你的清秋大夢。瞧在你叔父面上,今日不來跟你一般見識,快給我走罷。”
歐陽克給他這般疾言厲色的訓了一頓,有些發矇,也不敢問緣由,別當真招惱了他,惹個灰頭土臉。當下不再作聲,眼睛向黃蓉一瞟,帶着三名白衣男子,轉身退入松林。
三名白衣男子怪聲呼嘯,驅趕青蛇。羣蛇猶似一片細浪,涌入松林中去了,片刻間退得乾乾淨淨,只留下滿地的蛇屍、鮮紅的蛇血,以及亮晶晶的粘液。
“這下子發財了啊,咱們今晚上可是又有蛇羹吃了!”黃蓉興奮滴說道。
一晚上,無數的毒蛇被清理乾淨送到鍋裡,加了許多藥材作料,大家痛痛快快滴大吃一頓,順了個好覺,第二天,這才駕着遊艇,朝太湖而去。
衆人沿途遊山玩水,沿着運河南下,這一日來到宜興。那是天下聞名的陶都,青山綠水之間掩映着一堆堆紫砂陶坯,另有一番景色。
再向東行船,不久到了太湖邊上。那太湖襟帶三州,東南之水皆歸於此,方圓五百里,古稱五湖。
郭靖從小在大漠長大,沒見過如此大水,呆呆地立在湖邊,只見長天遠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蒼翠,挺立於三萬六千頃波濤之中,不禁仰天大叫,極感喜樂。
黃蓉對陸逸說道:“太湖這麼大,我們划船遊玩一番吧,天時還早,不急着去你家呢。”
“好吧!”陸逸點點頭。
太湖之大,四望空闊,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衆人在遊艇上說說笑笑的,不覺已離岸十餘里,只見數十丈外一葉扁舟停在湖中,一個漁人坐在船頭垂釣,船尾有個小童。
黃蓉指着那漁舟道:“煙波浩淼,一竿獨釣,真像是一幅水墨山水一般。”
郭靖問道:“甚麼叫水墨山水?”
黃蓉道:“那便是隻用黑墨,不着顏色的圖畫。”
郭靖放眼但見山青水綠,天藍雲蒼,夕陽橙黃,晚霞桃紅,就只沒有黑墨般的顏色,搖了搖頭,茫然不解其所指。黃蓉與郭靖說了一陣子話,回過頭來,見那漁人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船頭,釣竿釣絲都是紋絲不動。黃蓉笑道:“這人耐心倒好。”
一陣輕風吹來,水波泊泊泊的打在船頭,黃蓉隨手蕩槳,唱起歌來:“放船千里凌波去,略爲吳山留顧。雲屯水府,濤隨神女,九江東注。北客翩然,壯心偏感,年華將暮。念伊蒿舊隱,巢由故友,南柯夢,遽如許!”
唱到後來,聲音漸轉悽切,這是一首《水龍吟》詞,抒寫水上泛舟的情懷。她唱了上半闋,歇得一歇。郭靖見她眼中隱隱似有淚光,正要她解說歌中之意,忽然湖上飄來一陣蒼涼的歌聲,曲調和黃蓉所唱的一模一樣,正是這首《水龍吟》的下半闋:“回首妖氛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奇謀復國,可憐無用,塵昏白扇。鐵鎖橫江,錦帆衝浪,孫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樑父,淚流如雨。”
遠遠望去,唱歌的正是那個垂釣的漁父。歌聲激昂排宕,甚有氣概。郭靖也不懂二人唱些甚麼,只覺倒也都很好聽。
黃蓉聽着歌聲,卻呆呆出神。
“老爹?”陸逸愣了一下,對着那漁舟喊道,“老爹,你怎麼在這裡啊?”
“什麼?!那是你爹嗎?”衆人驚訝不已。
黃蓉這才釋然道:“這是我爹爹平日常唱的曲子,原來他是你爹啊,難怪他也會唱呢。咱們瞧瞧去吧。”
陸逸心念一動,將船開個過去來。兩船相距數丈時,卻見那人正是陸乘風。
“老爹,你怎麼跑這裡釣魚了啊?”陸逸飛上小船,問道。
“在家裡閒的慌,出來透透氣,”陸乘風說道,“對了,你怎麼到這裡了?這些都是客人吧?咦?柯兄弟你也在啊?二十年不見,柯兄弟風采依舊……”陸乘風剛看到柯鎮惡,卻突然愣住了,他手指顫抖地指着梅超風,“梅……梅若華,你……你怎麼在這裡?!”
“陸師弟,別來無恙啊!”梅超風看到陸乘風一直都是坐着跟人打招呼,心裡清楚,。這是因爲雙腿殘廢的緣故吧?心中有些愧疚。
“哼!”陸乘風冷哼一聲,“託你的福,還沒死呢!”
“老爹,梅大姐也是誠心悔過,你就不要太那啥了……”陸逸勸解道,沒辦法啊,一個是自己名義上的老爹,一個是自己的馬子,能不調解啊?
“你……”陸乘風聽到陸逸叫梅超風爲‘梅大姐’,頓時有些愣住了。
“爹,這位是我未過門的未婚妻,我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搶到了的,這兩位是我岳父,跟岳母,這個是我小舅子,還有這幾位是江南七俠(沒辦法,七怪也需要尊敬的)我小舅子的師傅……”陸逸一一給陸乘風介紹到。
等到介紹到黃蓉滴時候,陸逸有意賣弄滴指着黃蓉,問陸乘風道,“老爹,你猜猜她是誰?”
“不會又是你媳婦吧?”陸乘風疑惑地問道。
“陸師兄好。”黃蓉乖巧地見禮道,根本不給陸逸賣弄的機會?
“什麼?!”陸乘風身體像是觸電一般,瞪大眼睛滴看着黃蓉,“你是恩師新收的弟子嗎?!”
“小女子黃蓉,家父東海桃花島黃藥師。”黃蓉說道。
“啊!”陸乘風嘴角顫抖,“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啊!你……都長這麼大了啊!”
陸乘風心中感慨萬千,有辛酸,有心痛,又無奈,他轉頭看向嗎,梅超風,“梅師姐,我們被逐出師門,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我每天都在期盼着恩師能收我重返桃花島,可是等了二十年,依然……這些年你們還好嗎?陳師兄呢?怎麼不見他人啊?”
“死了!”梅超風眼圈有些發紅,也是想起了自己的辛酸往事了吧?
“什麼?!陳師兄死了?誰殺的?!”陸乘風眼中閃過一陣犀利的寒光。雖然對梅超風和陳玄風有恨,可是畢竟是同門,對於陳玄風的死,陸乘風自然憤恨,對於殺死陳玄風之人,陸乘風恨不得去找其報仇雪恨!可見桃花島之人都是很護短的,不管是現在的陸乘風,還是那個黃藥師,皆是如此的。
“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梅超風嘆了口氣。
“爹,別囉嗦了快點回家吧,我還等着結婚呢!”陸逸一把抱起陸乘風,就飛上了遊艇,這纔對那個童子說道,“你把船劃回去吧!”
“親家,我這腿腳不便利,沒法打招呼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吧,”陸乘風朝楊鐵心說道,“我這二子,從小就有些胡來,沒衝撞親家吧?”
“哪裡哪裡,親家客氣了,賢婿來是人中之龍,能有此佳婿,老夫也心中歡喜啊!”楊鐵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