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沒有想到的是,那隻大木盒裡裝的竟是一套西洋棋。
”這是錦珍軒裡新到的貨嗎?“玲瓏邊說邊把西洋棋擺好。
她會下西洋棋,只是談不上精通。
顏栩見她擺棋手法嫺熟,就知道她定是會玩,這小東西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一個連圍棋都是下十盤輸十盤的大家閨秀,居然會下西洋棋,索性逗逗她,看她怎麼說。
”當然不是,連本王都不會玩的東西,在京城怎會有人買,這是冒世子讓人送來的。“他當然不會說,這西洋棋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東西,在棋盒裡暗藏着十萬兩的銀票。
既然是冒家送的東西,玲瓏便沒有多問,她雖然對冒家的事很有興趣,但也知道在王府裡是不能太好奇的。
王爺既然要玩棋,那就陪他玩吧,她還沒有蠢到要把自家相公轟到妾室那裡玩的地步。
“這是國王,可以像這樣橫着、直着、斜着走,但是每次只能走一步;這個是皇后,也可以橫着直着斜着走,步數不受限制,但是不能越過別的棋子;這裡面皇后是最大的……”
“爲何會是皇后最大,不是應該國王最大嗎?”顏栩不解。
“沒有爲什麼,這是規矩。”
“這些蠻夷真是不可理喻,竟有這樣的規矩,大逆不道!”顏栩憤憤不平,恨不能把發明西洋棋的人斬立決。
玲瓏耐心安撫他:“也不是啊,整副棋裡國王是最重要的,如果國王死了,這局棋便就輸了,皇后再厲害也沒用。”
顏栩這才老大不樂意地點點頭:“嗯。這還算是有禮有節,這些蠻夷們真是不知所畏,明知國王最重要,還要把皇后弄得那麼厲害,這棋咱們自己玩玩就罷,萬不可流傳出去。”
玲瓏恨不能找塊豆腐撞死,我有病。我爲何要實話實說。他又不懂西洋文字,我把國王和皇后的身份對調一下不就行了,這可好。一項這麼好的娛樂就這樣被簡單粗暴地扼殺了。
顏栩一邊學着玲瓏的樣子擺棋,一邊像是不經意地問起:“你是和誰學的西洋棋?京城還有教這個的師傅嗎?”
玲瓏微笑:“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
“哪本書?”
“忘了。”
好吧,算你嘴硬!
不得不說,睿王爺雖然對西洋棋諸般鄙視。但他學起來卻很快,沒過兩天。他就下得有模有樣,玲瓏這個師傅也不是他的對手。
“您怎麼能下得這麼好呢?”玲瓏豔羨,前世她會下很多種棋,可都是僅限於會下而已。沒有一種是她下得好的。
顏栩洋洋自得,沒有什麼比能讓小嬌妻誇獎更讓他得意:“但凡是好玩的東西,本王都是一學就會。而且還是樣樣精通。就像賭錢吧,不論是玩骰子還是推牌九。只要我出馬,別人就只有給錢的份兒。”
這就是您在府裡連開一個月賭局的原因嗎?
您是沒錢花了吧。
可她很快便想到一件事,似是明白了什麼。
她問道:“其他幾位王爺也都愛玩嗎?”
聞言,顏栩深深地看她一眼,輕聲道:“他們有人愛種花,也有人愛讀書,更有好女色的,總之,各有各的喜好,倒也不是全都像我這樣愛玩。”
總之,是沒有一個文韜武略,英明神武的。
你們這些人這麼會裝,你們的皇帝老子知道嗎?
玲瓏的臉上溢出笑容,長吁了一口氣,怎麼直到今天她纔想明白箇中的利害。
她忽然發現一件事,原來她是挺反感他整日貪玩,不幹正事的。
“王爺這幾日可進宮嗎?我給小十七重新做了只荷包,把那幾只小金豬綴在上面,您進宮時替我送給他吧。”
顏栩笑着答應了,又道:“別人喜歡什麼你全都記着,我喜歡的呢?”
玲瓏怔了怔,眨眨大眼睛,滿臉迷茫:“王爺您也有喜歡的物件兒要添置嗎?”
顏栩便道:“吳玄子的手已經廢了,他的東西都已是絕品。眼下有件他早年雕的寶船,開價到了一萬兩,我們買下來可好?”
一萬兩!
玲瓏想起和石二師父一起盜的三十六件吳玄子的象牙雕,暗地裡嘆了口氣。
石二絕不會花一萬兩去買的。
一萬兩,足夠在內城買套宅子了。
顏栩你有多敗家!
她咬牙切齒,努力讓自己顯得賢良淑德:“……王爺啊,您一年的俸祿也就那麼多,還要養活妾身和這府裡的幾百口,一萬兩您能拿出來,可也太多了,妾身連件緙絲衣裳都不敢穿出去,若是讓人知道那寶船是您買的,還不知道會如何嚼舌頭呢,傳到父皇耳中,說不定會以爲咱們結交權臣,收了好處。”
顏栩顯得很沮喪,就像是個想要吃糖又吃不到的孩子,只是他想吃的糖也太貴了,玲瓏表示一定要勸住他。
“可是本王做夢也想要,昨晚做夢就夢到了……”
“吳玄子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流傳出來,若許有便宜一些的,咱們派人再去找找看。”
“我就是想要那隻寶船,別的都不想。”
玲瓏閉閉眼又睜開,她想起前世的那些客戶,應該都是和顏栩差不多的心理吧。
“那隻寶船現在在誰的手裡?要不把那人請過來,好好談談,讓他便宜點兒?”
顏栩搖頭:“那人肯定不答應,他是靠刨人祖墳發家的,吳玄子活着時欠了他五百兩銀子,待到吳玄子一死,他便以追債爲由,把吳玄子的家當全都一鍋端了,其中就有這隻象牙寶船。他就是要坐地起價,想讓他便宜點,那比登天都難。”
玲瓏皺眉:“這人怎麼這樣下作,這不是明搶嗎?官家就不管嗎?吳家怎麼不報官?”
“吳玄子一生未娶,死前只有一個通房服侍他,更沒有子嗣,聽說前幾年收過一個徒弟,但那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只是學着玩玩而已,並沒有繼承他的衣鉢。那人上門追債,吳玄子的通房給嚇個半死,聽說能用東西抵債,恨不能雙手奉上,怎會有人報官。”
顏栩說到這裡,瞟了一眼玲瓏,見她眼中已有了憤怒,他鬆了口氣。
吳玄子的那個徒弟就是許庭深,她或許是不知道的。
玲瓏當然知道,她以前有一面小小的象牙竹子圖,那是許庭深親手雕了送她的,兩年當初退信物時,這面竹子圖也退了回去。
“既是這種人,就更不應該讓他白賺一萬兩,這寶船咱們不買了,行嗎?”玲瓏柔聲相勸。
顏栩賭氣地一甩袖子,卻又像是忽然想到了好主意:“要不咱們僱個人,把那寶船偷過來,神不知鬼不覺,既不讓那人奸計得逞,咱們還能省下一筆銀子。”
一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