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這樣啊。呃,我腦袋又渾起來了。感覺他目光太灼熱,有些不敢直視,低頭間看到他緊環在我腰間的手臂,心說你在徵問我的答案,不是該以禮相待嘛,這般強攬着我是什麼意思?
頭頂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意思就是:你應或不應都改變不了我的心意,你金無悔這輩子都必須是我的。”聞言我大驚,剛纔心中嘀咕的話居然不小心說出來了,我猛的擡頭,卻不防額頭與他下巴擊撞在一起,差一點就痛呼出聲,捂着額頭齜牙咧嘴。江潯終於鬆了一隻手,卻是拉開我捂額的掌代替我在那輕撫,語聲無奈道:“怎麼老這般毛躁呢?無悔,你只需答我,現在這般對你,你心裡是歡喜還是憤怒?”
看我睜大了眼一臉茫然狀,他又改了方式問:“那你現在有想打我的衝動嗎?”
我搖頭:“好好的,我要打你做什麼?”
他向下低斂了一眼道:“如若你對我無半點歡喜,我現在這般摟着你就是對你輕薄,你娘沒教過你對輕薄之人不能客氣嗎?”
經他如此引導,我也不由深思起來。娘自然教過我這些,可是江潯這般我並不覺反感,就是靠得太緊了,他的呼吸都噴在我臉上,讓人怪不好意思的。我這樣的反應,算是對他歡喜嗎?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盯在我臉上,不放過我絲毫表情的變化,想必我那點念想也都被他猜出來了,所以聽他道:“別想太複雜的,就說我這樣抱着你,你會不高興嗎?”
我老實地搖頭,他的眉眼在那瞬間變得生動起來,滿滿的笑意盈滿其中,看得我不由癡了,嘴裡輕喃:“江潯,你生得真是好看。”
“哦?比之子淵呢?”
我想了想,“都好看,但是你們不同。”
“哪裡不同了?”
“我形容不過來,可能就是你們一個是文一個是武吧。”
江潯笑了,從眉到眼,再到脣角,都有了上彎的弧度。
之後,我是不太明白爲何江潯說要去找宋鈺卻拉着我的手沒放,而且中途走得十分緩慢,就跟閒庭散步一般。一個沒忍住,開口而詢:“我們這樣走啊走的,要走到幾時才能到前廳呢?”身旁的江潯頓住,側頭看我,時間一長我不免有些心慌,惴惴不安地問:“我說錯話了嗎?”他嘆氣,垂了眸嘀咕:“我怎麼就喜歡你這...沒心沒肺的了呢。”
我豎了耳朵,全都聽見了,按着原來定要理論一番,可因着他那“喜歡”兩字就又不免紅了臉,心頭還有一絲喜意上涌。
當被江潯拉着邁入前廳時,立即引來兩道目光,不知是我心虛還是什麼的,本能的往江潯身後躲了躲,但覺那目光幾乎是瞬間就落在了我們牽着的手上,炙燙無比。
我直覺想縮手,可江潯握得很緊,甚至手心都有了粘膩的汗。一直到把我拉着坐進椅子裡,他的手也沒鬆開。聽到雲星恨乾咳聲時我才擡頭,對上那雙凌厲中帶了不贊同的眼,立即戲劇化地想到現在這名劍山莊以及這荊州武林都屬他爲頭了,這以後我是不是得伏低做小些?糾正糾正心中對他的那些偏見?
可偏見之所以爲偏見,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腦中的,一時間很難改變吧。琢磨半響,覺得還是少說話爲妙,是故後頭他們在那商議事情時目光轉到我這,都一致點頭以作同意。事實上,我也沒聽懂他們在安排的事,大略就是暫扣凌子翼不是長久之計,需要有人在短時間內真正將凌子翼在武林的地位取而代之,而這個人,雲星恨屬中的不是文武雙全的江潯,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宋鈺。
對這個選擇,江潯似乎也沒意見,而宋鈺也是泰然接受。就剩我在這暗中驚詫連連,後頭一想,估摸着他們在這之前早就商議好了,合着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邊商議完後事情並沒結束,幾人隨着宋鈺移步往別處。原本我不知是爲何事,直到進到某個有些熟悉的院落,再進到...樹下時纔不覺乍舌,沒錯,就是樹下。怎麼也沒想到,那看着很茂密長得粗壯的樹邊,與其它院落一般有張石臺,但石臺底下竟然有個暗門通往地下,而我也想起了這個院落不正是我兩次發現白鳥之地嘛,第二次我還守在屋頂半宿呢。
凌子翼的院落。
這回即便是再有人爲凌子翼以證清白,我也是不會信了。哪有人會在自家院子挖個地洞的?還真跟咱們漢室的老祖宗學那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呢。
底下的通道不長,很快就到了頭,有間密室推門而入就看到了凌子翼本人。
我明白了此行的目的,審訊。
就是不知在這之前已經審訊過幾回了,看着凌子翼的神態,除了滿臉疲憊外倒不見有多狼狽。是江潯最先走上了前,沉斂了語音發問:“今天還是沒什麼要說的嗎?”
我挑挑眉,果然不是首次了。剛剛通道狹窄,由雲星恨帶頭下來,宋鈺其後,我則是在中間,江潯墊後。雖然很是尋常,但就覺得背後那小眼神灼熱的不行,一小段路都走得我汗流浹背的,找遍原因歸類爲此處太過悶了。
凌子翼低垂着頭不作聲,一副任你詢來我都不動的樣態。江潯冷笑:“你以爲什麼都不說,就查不出你的底嗎?凌子翼,你貴爲武林盟主,卻暗中與人勾結......”
“證據呢?”凌子翼突的不耐煩地開口打斷,眼皮稍擡了環視我們,當目光到我這處時定了定,是怒是惱也是恨,可謂情緒複雜。
看得我甚覺煩心啊,又不是我拿主意抓的人,也不是我把人給抓獲,更不是我將他押在這裡的,憑什麼你對別人不惱恨,偏偏要對我?正主兒怎麼也得是雲星恨纔是。
我在這頭暗自心中嘀咕,那邊宋鈺突的冒了一句:“信鳥已經啓程了。”看到凌子翼先是愣了愣,轉而沉埋下頭,但卻控制不住手腳在輕顫。後頭就是雲星恨走上前,恩威並施地曉以大義,大概意思就是讓凌子翼識時務將背後之人供出來。
聽得無趣,揪了個空去拉江潯衣袖,他回眸過來,在這昏暗的密室內那眼睛就跟黑濯石般清亮。我打了個一邊說話的手勢,他回頭看了看正在審訊的雲星恨和站在一旁的宋鈺,就真的隨我往邊上走開了些。見着說話方便了,我壓低聲問:“剛剛子淵那句話是何意啊?爲啥盟主要這麼害怕?”
江潯以無奈的口吻道:“無悔,你其實不笨,就是總不肯動腦筋。你想想我們是因爲什麼發現凌子翼的異常的?”
我想了想,答:“因爲我抓了一隻白鳥。”而白鳥腳上綁着一塊帛布,而那帛布之上又寫着暗通訊號的字。江潯道:“所以白鳥歸處,無論是起點或終點,都是最好的證據。”他說到這,問了句:“懂了嗎?”
很想朝他翻個白眼,你都說得如此白了,我還能不懂?就是白鳥不管是從外頭進來的,還是從這頭出去的,都有着另一點,只要安排人尋那頭的點,總能有蛛絲馬跡的。運氣好,逮着大魚,運氣不好,怎麼也得有小魚,至少是能將凌子翼這罪定了。所以凌子翼聽到宋鈺那句話,心就不堅定了。然後換本身氣勢就足的雲星恨去鎮壓其精神層面,從這邊看着那處是覺得凌子翼快撐不下去了。
而就在這時,凌子翼突的又向我這處看過來,眼神怨毒。
我真的不淡定了,拿肩膀頂了頂江潯問:“誒,你來分析看看,他爲什麼要用那眼神看我?”默了半刻,他反問:“你不明白?”我皺了下眉,要明白還用問你嗎?隨後聽他道:“我們這些人裡,雲星恨是赫赫有名的大俠,落敗在他手下毫無可置圓的餘地;我,雖名望沒雲星恨大,但他將我也是另眼相看;而子淵,流觴劍的主人,更在之前的失竊案中名揚天下,衆人都看到了其足智多謀一面。”
說到此處,他停了下來。我等了又等,不見他再繼續,忍不住催促:“然後呢?說完你們,該說說我了吧。”他眼含笑意道:“是該說到你了。在凌子翼眼中,你就是個無名之輩,那日讓你當盟主參衛是礙於人前沒法下臺。而那夜卻是你藏在了他屋檐上,即使他不知事情的源頭是你,也定然知道你參與了其中,隨後他就被雲星恨給擊敗成爲階下囚,那其餘的人他輸得或許還甘心,唯獨對你就覺不甘了,自然將憤恨全都轉移到你這處來了。”
我聽得那叫一個火冒三丈,什麼叫我就是個無名之輩?還有江潯這笑眼,看着特來氣,一個手肘頂向他肋骨,聽到他悶哼出聲後,低斥了問:“說,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
許是這邊動靜大了,刷刷幾道目光都射了過來,雲星恨皺眉:“無悔,你過來。”
我是很想留在原地不動,當他話作耳旁風的,可爲了以後的江湖生計考慮,還是拖拖拉拉地緩步走上前了。剛站到他邊上,就聽他用堅毅冷硬而道:“凌子翼,你瞧好了,她叫金無悔,是‘中原第一刀’金錯刀的女兒,也是我‘凌海一刀’的唯一嫡傳。斷不是你能低看的所謂的無名之輩!”
呃,我無語了。剛跟江潯在那邊說話,都被聽去了。下意識回頭,就見江潯笑得可惡的樣子,明顯是早知其情卻不提醒我,握了握拳,深吸了兩口氣才忍住沒上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