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在回去的飛機上,看起了書生給的資料包。這裡面大部分是紙質的複印件,以及一些影像資料,讓他對高麗戰爭有更加深刻的認識。
石磊看那些複印件,大部分是書信,裡面就有一個叫李江海戰士的遺書,他是冀地出生,機炮連副連長,這封遺書是他們遭遇轟炸被掩埋在地下坑道,窒息前寫下的,當時和他一同被困的還有另外十名戰士。當他們知道沒有生存的希望了,他們用僅剩的水,最後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軍容,感受到死亡正在逼近,就着微弱的火光李江海寫下了自己的遺書。
信上是這麼寫的:
丁連長,曹政指,張副政指。
我們爲了祖國人民,就是犧牲了,也是光榮的。我們就是死了,也是爲革命,爲人民,爲父母,這是光榮的。我們請你們給我們報仇,來消滅米國鬼子,纔是我們的希望。你們給我們報仇,別的不多說了,祝我們革命勝利。
李江海
李江海的遺書被去高麗體驗生活的巴金讀到了,巴金寫下了這樣的文字。
“同志們挖開洞口,看見他們的遺體的時候,他臉上顯得非常安靜,就像在睡覺一樣。我默誦他的遺書,他有着這樣深厚的愛和這樣堅強的信心,所以他能夠死得那麼從容。”
那些紙質文件裡面不僅有信件,還有很多照片,最吸引他目光的是記錄黃繼光死亡後的四張照片,上甘嶺戰鬥結束以後的第四天,他的遺體才被運送下來,因爲戰鬥的異常激烈,想從戰場上運送一個人下來,可能就需要幾個戰士的性命。黃繼光死的時候,雙手還死死的抓着地堡上的沙袋。被發現時他的胸膛像是被火藥燒黑一樣,彈洞如蜂窩一般,後背脊被子彈打斷,整個身體都被打爛了,衛生員抹去落下的淚珠,爲黃繼光穿上新的軍裝。這些珍貴照片被媒體廣泛報道的時候,據黃繼光犧牲已經過去整整55年,也讓英雄蒙受了多年的冤屈。
石磊看了後面還有關於黃繼光的具體資料,黃繼光是在部隊的時候就經常觀看前蘇聯的電影《普通一兵》,其中有爲國戰爭時期的紅色戰士,馬特索洛夫用胸膛堵住機槍口的畫面,當時他就說,如果遇到那種情況,他也會那麼做。
很快黃繼光他們就在上甘嶺戰役中遇到了激烈的戰鬥,他是第一三五團二營通信員,在大量戰友犧牲的情況下,身爲通信員的他也擔任了突擊任務。他和戰友吳三羊,肖登良,他們炸掉了三個機槍工事中的兩個小堡。在接近第三個小堡時,吳三羊已經犧牲,肖登良負重傷,黃繼光左臂被擊穿,他將最後的手雷扔向了地堡,六連的戰士以爲工事被打掉了,發起了衝鋒。可是黃繼光那個手雷卻只打塌了工事的一個角,等到煙霧散去,地堡向着衝鋒的戰士掃射,天就要亮了。這時黃繼光已經沒有彈藥了,身上又多處受傷,看着一排排戰友被敵人的機槍吞噬,最後的時刻他挺起胸膛,張開雙臂,鋪了上去,用胸膛爲突擊部隊的戰士贏得了時間。這些資料都是當時的跟着一起衝鋒的李繼德口述的,現在又有照片。
裡面還有黃繼光寫給他母親的信,以及後期他的母親又讓他的弟弟黃繼恕繼續參加了高麗戰爭。
石磊記得當時有很多人在質疑黃繼光胸膛堵槍眼的真實性,很多人覺得開槍的人不是傻子,會將屍體推開。還有就是有人做過實驗,機槍的射速,產生的動能,人是沒法堵住槍眼的。可是他就是做到了,就和當時出兵的時候,全世界都不覺得我們能打敗裝備精良的多國聯軍。
石磊不知不覺,眼淚紅了眼眶,他將頭靠在機艙壁上,閉上眼睛。他得放鬆一下,這些東西,看的太沉重了,看的人想哭。
洪彪看着石磊的樣子,問他怎麼了,石磊只是不停口稱沒事。
不知不覺飛機落地了,他將書生給的這些資料珍重的收好,這些是資料都是財富,是軍魂,他想回去和父親看看,這次他想和父母攤牌了。
下了飛機,洪彪安排了戰士將石磊送回家,當石磊拎着包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他好好的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然後敲開了自己家的門。
“誰啊!”裡面傳來老媽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石磊喊道。
“來了來了,終於回來了。”門裡傳來聲音,門打開了石磊看到了自己的老媽。
他深深的抱着自己的媽媽,可能是太久沒見,可能是因爲那些書信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也有可能是感覺自己只是單純的應該給自己的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又或者不需要任何理由。
被抱住的姜雅,看着眼前的兒子,的確很久了,沒有這樣抱抱兒子了。不知不覺,兒子已經比自己高那麼多了,不知不覺兒子已經結婚,不知不覺兒子也快當爸爸了,自己也要當奶奶了。他感覺到了兒子今天情緒有點不大對,他用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和小時候一樣。
“媽,是石磊回來了嗎?”房間裡傳來了陳芯蕊的聲音。
石磊聽到聲音,趕忙收拾自己的心情,臉上掛上笑臉,他鬆開媽媽。“芯蕊,我回來了。”
看着兒子跑去找媳婦了,姜雅就有些吃醋,“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得,我繼續燒飯去。”
石磊進了家,看到陳芯蕊,在家裡,她穿着睡衣,手還不斷的扇着風。孕婦都體熱,家裡的空調溫度又不敢調的太低,要不然感冒了更麻煩。
“老婆,我回來了!”石磊說着就打算去抱陳芯蕊,可是陳芯蕊看到他卻沒走過來,反而站在原地,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
“這是怎麼了?你別哭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石磊看這樣子有些心急,趕忙上前抱住陳芯蕊。
“你去哪了?你一去就不回來了,連個電話也不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陳芯蕊一邊埋怨着,一邊用手輕輕捶打着石磊的胸口,真·小拳拳捶你胸口。
“別錘了,別錘了,疼!”石磊摸着胸口求饒。
“疼?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快給我看看。”一聽石磊說疼,深怕他有傷在身。
石磊拉住陳芯蕊的手,“就是太久沒見你,心有點疼,別的沒問題。”陳芯蕊看石磊還有心情開玩笑,也就不再鬧變扭了。
小兩口看着在廚房忙碌的媽媽,就自覺的回房間聊聊天,不然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