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街道的西側,不知什麼時候圍觀的民衆全退到了街邊的房前,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有一絲半毫的怨言,或者說他們敬畏,或者說他們害怕。
這些人讓出來的街道上,蹄聲嘀噠,一直整齊的隊伍帶着無形的肅殺之氣緩緩走來,所有站在最外圍的民衆都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臉都有些白了,可後面人擠的實在太緊,想退半步都不行,急得嘴角都有些哆嗦了。
隊伍最前方是一支五十人的騎兵隊,五人一排,幾乎馬腿的邁動頻率都一模一樣。人人身着鮮紅色的全身騎士鎧,在陽光的映射下似乎盈盈紅光在上面流動不息,馬右側掛着長逾兩米的重騎士槍,左側單手重劍,盡數鮮紅,宛若一個模子倒出來的,整支隊伍就似一團移動的紅雲,看得人眼都要花了。
再往騎兵隊身後望去,更是讓人大吃一驚,一支五十人的精靈射手隊。絕美的面容再配上那身鮮紅色鍊甲,更顯得豔麗不可方物,難辨男女。每個人右手都手持一把幾乎與人同高的青色長弓,弓體上光芒流轉,似乎連弓的實體都看不清了,一望而知均是魔法兵器,可謂奢華。
這精靈弓箭隊之後,就是一隊五百人的重裝步兵隊,一身板甲比起先前的重裝執法隊明顯精良了許多,照樣盡數紅色,一絲雜色都沒有。而此時最後兩百重裝步兵隊並沒有跟隨前行,而是反身向後站立。像一堵鮮紅的壁壘,將一羣騎兵隊牢牢擋住外面。他們兵器沒有出鞘,盾牌也立在身側,但那些持劍握槍地騎兵隊就是不敢往前再衝半步。
如此軍隊,王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早有許多認出了的民衆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就算沒認出的,如果再看清隊伍正前方那個領頭的騎士,也心知肚明瞭。
與後面騎兵隊全是高大的黑色戰馬不同。這騎士竟然連坐騎也是一匹毛色純紅的駿馬,雖然體型上比起後面的騎兵戰馬小了稍許,但那筋肉分明的神駿之色,顯然百倍勝於那些黑色戰馬。
這騎士也未着騎士鎧。只是一身以輕便靈活爲特色的百鱗甲,但如果深知這騎士地人就知道,她這身百鱗甲防護力遠勝於普通騎士鎧。沒有騎士槍,右邊身側僅僅掛着一支長劍。但這劍形狀卻迥異於一般長劍,劍身在劍柄出呈弧形。到劍尖收束的幅度很大,好似一滴拉長了數倍的水滴。王國四大統帥裡,這是唯一的一把類神器——“泣血”,持有者受到水、火兩領域魔法擊中時,受到地傷害可減輕一半以上,進攻時面對兩領域魔法,除非八九兩階法術。否則可直接擊散。尋常魔法師使用的攻擊性法術大多集中在這兩個領域,由此可知這把兵器的不凡之處。
這騎士一頭黑色的長髮宛如飛瀑般灑落在肩頭,原本的全覆蓋頭盔正被輕輕夾在手肘裡,五指纖細修長,晶瑩如玉。臉容本屬尋常,但那嬌翹地鼻尖微微挺起,再配上兩道英氣十足的細眉,反而給人一種特點鮮明的感覺。若有見過她的人,只怕一生都難以忘記。
紅色鱗甲左胸上一排三個徽章,最靠中央那個鷹頭獅身獸徽章邊有四朵銀蓮花花紋。清楚說明了她侯爵身份。中間是一枚盾型徽章上圖紋很簡單,就一滴紅色水滴,只是周圍一圈以水滴爲心,九隻劍尖向外的小劍清楚標明此人軍方統帥的身份,而最外面那枚徽章一望之下更是讓人心驚不已,一把利劍插在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堆上,這枚聖騎士徽章地周圍,上下左右各有一顆金星,可見此女竟然是個具有神聖騎士稱號的四階聖騎士,聖騎士一共就只有四階而已!
神聖騎士,伊爾卡倫只此一人,駐守於西北邊疆,王國四大集羣之一緋雨集羣統帥一一伊莎貝拉佩蒂!
離愛德華三十餘米時,後面的騎兵隊都停了下來,伊莎貝拉獨自策着自己愛馬血魂緩緩走到大皇子面前,也不下馬,只是在馬上微微躬身道:“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請兩位殿下恕罪。”愛德華心裡怒罵不止,心說你堂堂一方統帥,連父皇都差點收了你做義女,我哪敢隨便怪罪於你?!他方正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縷溫和地笑容,說道:“伊莎貝拉元帥太自謙了,呵呵,看元帥這風塵僕僕的樣子,剛從邊疆趕回來地?”伊莎貝拉臉上似乎只有一種表情,宛如平靜的湖水,無論多大風浪都不會帶起絲毫的波瀾,就像結了冰一般。她淡淡說道:“陛下登基紀念慶典如此隆重的事,伊莎貝拉當然要趕回來了。”說完,她就這幅神色淡然的模樣望着愛德華。
愛德華差點抓狂,他深知此女誰的賬也不買,除了格里菲斯三世,自己想要責問她爲何攔住自己地衛隊,竟也說不出口。
還好弗雷德幫他解了圍,這二弟先略帶得意的晾了他一眼,看得他心中大叫不好,果然就聽這二弟說道:“伊莎貝拉元帥,還好你回來的及時,否則只怕父皇的慶典就要被人攪得亂七八糟,大概整個大陸都會看我們伊爾卡倫的笑話嘍。”“弗雷迪,你胡說什麼?!”愛德華怒不可遏地瞪着弗雷德。
弗雷德悠然道:“大哥,你可別誤會,剛纔你不是都還說是矮人要鬧事麼?怎麼這麼憤怒?難道矮人要鬧事是因爲你引起的?”“弗雷德你……”愛德華剛要怒罵出口,立即被伊莎貝拉打斷了。
這女騎士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之色。口氣依然平淡如水,“大皇子殿下,你的衛隊是我讓我地親衛隊攔住的。剛纔來時從那些路人口邊恰好聽到此事,據說是爲了一個矮人?就算他是大陸矮人王,也比不過陛下慶典重要,殿下卻讓你的私人衛隊將鬧事的矮人全部抓起來法辦,如此舉措實在有些不妥。”一旁布魯斯特幾人十分驚訝的看着愛德華,因爲愛德華並未說過要將矮人全抓起來的。弗雷德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愛德華臉上極其難看,有些惱怒的瞪了眼普爾曼。事實上他的確有這意思。雖然沒明說,但普爾曼隨侍於他身側多年,可以說他擡擡眉頭動動手指都知道他地意思,所以當然打算按主子的意思去做。然而剛纔被伊莎貝拉的親衛隊擋住。焦急之下普爾曼脫口將這個緣由直說了出來。
“那元帥你覺得該怎麼辦!”愛德華臉色鐵青,沉聲道。
他雖然不敢惹這個頂級聖騎士,但想來想去自己也不用怕她嘛,至少在這麼多人面前不能露怯,否則堂堂大皇子真要顏面徹底掃地了。
伊莎貝拉回頭掃了眼不遠處的矮人羣。淡然道:“這事有什麼難以解決地。外面矮人讓人驅散掉,裡面那個依王國律法審判即可,兩位殿下都是才智不凡之輩,怎麼會把這麼簡單的事搞成如此局面?”這下連弗雷德臉上的笑容也噶然而止,神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和愛德華之間的紛爭,王國上下無人不知,這個女元帥怎麼會想不到?分明是看不慣兩人間的你爭我奪。所以才暗中譏諷。不過和愛德華一樣,不管此女態度如何,兩人都是一心拉攏,不敢有絲毫厭惡訓斥之意,否則如若親手把如此重要地助力推到對方那邊。豈不要睡覺都不安穩?
他努力平復了下自己的心境,依然微笑道:“元帥說的是,這麼簡單的方法我們竟然沒想到,呵呵。只不過剛剛王都執法隊被大哥趕走了,要驅散掉那些矮人只怕不易,他們好像希望將那個楚鵬放出來。否則不願輕易離開呢。”衛隊明明是他叫走的,卻扣到愛德華頭上,愛德華臉黑得跟包公似的,不過此時暫時落於下風,無力反擊,正好也想看看伊莎貝拉如何處理好此事。
伊莎貝拉擡起秀美的玉手微微擺了下,最前排中央地騎士立即策馬趕到她身邊,垂首道:“元帥請下令!”聲音短促,鏗鏘有力。
“帶衛隊去告知那些矮人,必須立即散去回家,否則軍法論處,裡面關押的那個矮人,會受到公平的審判,讓他們不必擔心。”“是!”那騎士撥轉馬頭,大喝一聲道:“親衛騎兵隊第一第二小隊隨我來!”話音落下,前四排騎兵帶着隆隆蹄聲來到了他身邊,而後隨他一同調轉馬頭,幾步衝到那排貴族少年面前,同時停止住,動作整齊劃一,強勁有力,一望而知是身經百戰之士。
領頭那騎士一拍身側騎士槍,厲喝道:“遵元帥軍令,被關押者會受到公平審判,此處所有人立即散去,違抗者軍法論處!”其餘騎士同時一拍騎士槍,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好似隨時就要拔槍而出一般,一同吼道:“違抗者軍法論處!”聲震四野,撞擊在街道牆壁上,發出隆隆的迴響。
那些貴族少年首先嚇地臉青脣白,有兩個腿一軟噗通就癱倒在了地上。不少王都的矮人也趕緊跪倒在了地上,不敢擡頭,有些左顧右盼,看樣子就要跑掉了。
格雷站在賀琳身側,牙關緊咬,透過這排騎士望着那個聲名顯赫的女元帥,忽然他眼角餘光瞟到一旁遠處的精靈射手隊,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扭頭往酒樓頂望去,卻見珊娜菲雅人影全無。
想了又想,正當他要勸服賀琳帶人先離開時,忽然前方站立於兩個皇子身側的布魯斯特突然跑到了伊莎貝拉麪前。
“伊莎貝拉元帥!”布魯斯特撫胸低頭一禮,然後擡頭望着女騎士,一臉堅定神色,“楚鵬他不但身爲託隆部落來參加陛下慶典的代表,而且還位列梵心殿陛下親自接見名單上,元帥閣下萬萬不可輕率做出決定!”他完全是賭了,楚鵬位列梵心殿晚宴名單上,他深知這個女騎士對格里菲斯三世忠心無比,皇帝也極喜歡她,十年前就要收她做義女,只是在她地婉拒和一些臣子的勸誡下才沒有。
他賭的就是此女對於格里菲斯三世的忠心,格里菲斯三世看重的,這女元帥就絕不會輕率對待!
看着布魯斯特跑到伊莎貝拉馬頭前,里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聽完這話,他幾乎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恍惚間,似乎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他一咬牙也衝了過去,低頭道:“還請元帥閣下慎重!”傑莉雅呆了呆,美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堅毅的光芒,也衝了過去撫胸低頭道:“元帥閣下請慎重!”霍齊亞站在後面,已是呆若木雞。事實上,他旁邊的兩個皇子也是一般模樣,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