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莉雅,你……你……”菲麗緩緩鬆開了手臂,呆望着身邊淚如雨下的好姐妹。
傑莉雅雙手掩面,痛哭着緩緩蹲了下去,嘴裡不停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布魯斯特連退幾步倒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雙手抱頭滿臉痛苦之色,連指甲刺破了掌心血絲都滲了出來也沒察覺。他一向將自己看作這羣從學園出來跟着楚鵬的青年的核心,事實上還沒碰上楚鵬的時候他本來也就是。作爲相比起來最受楚鵬重視也最重用的人,他一向告誡自己不能辜負楚鵬的期望,渴望憑自己的能力建功立業獲得榮耀。
所以,他一向也以很嚴格的標準要求其他人,楚鵬交給他們任務後,他有時也會聚集衆人商討一下怎麼能更好的完成這個任務,而當其他人出錯了的時候,他往往是比做錯者更着急的人。例如那次丹尼爾因爲忽視了獸人而導致情報不全,楚鵬還只是告誡了幾句,但事後他又找到丹尼爾,大罵了一頓,並且和丹尼爾一起忙活了一晚上,好好研究了一番如何全面蒐集情報的問題。
里斯知道這個好友現在心裡想着些什麼,看了看他,又回頭看向蹲在地上痛苦的傑莉雅,忽然揮起右拳狠狠捶了幾下額頭。
丹尼爾滿臉無奈的看着傑莉雅,霍齊亞愣愣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掃來掃去。
菲麗右手伸向傑莉雅,可到了中途又停住了,咬了咬牙,女孩帶着雪白的臉色問道:“楚鵬,傑莉雅她……她到底做什麼了?”
楚鵬並沒有回答,他想讓傑莉雅自己說出一切,那樣的話,事情也許還大有挽回的餘地。看傑莉雅現在的模樣,他心裡已經有些安慰了,也更有所期待。
他之前那番話,雖然也有些挑動大家氣氛的意味,但確實出自真心。他寧可北路軍大敗一場,也不希望這個團體中出現一絲裂痕。
可傑莉雅叫了那一句話後,就一語不發,蹲在地上雙手掩面哭泣不止,那哀慟之聲猶如杜鵑啼血般讓人神傷,楚鵬一時也不忍心逼她說出來。
大帳內頓時愁雲慘淡,氣氛變得無比凝重,傑莉雅的哭泣聲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讓他們欲語無言。對於這羣一同從學園出來跟着楚鵬的貴族青年,他們是真的不知該對傑莉雅說些什麼,不管傑莉雅做錯了什麼,輕也好重也罷。
一陣冷淡的話語聲從楚鵬身旁響了起來,“她將我們所有重要的軍情,都通過一羣紫嵐集羣軍團私藏的灰羽雁偷送出去傳給軍部。”
“軍部?哪個軍部?”霍齊亞傻愣愣的問道。
結果他的後腦勺馬上又被裡斯打了一巴掌,罵道:“你真是豬頭是不是?傑莉雅怎麼會通敵賣國?當然是我們伊爾卡倫軍部了。”
“楚鵬,我能不能說一句,”艾諾躊躇片刻道,“既然是你們伊爾卡倫軍部,那傑莉雅將消息傳回去有什麼不對的?”
楚鵬笑了一下,並沒答話,到時卡羅琳掃了他一眼後開口了,“艾諾你是不瞭解我們北路軍的具體情況。由於楚鵬戰功卓著,再加上……父皇對他的格外寵信,所以我們北路軍現在只向陛下負責,軍部無權管轄,也不得插手我們北路軍任何事務。”
艾諾怔了下,默默點了點頭。
“那坎伯蘭他……哦,不,是傑莉雅的爺爺爲什麼想要時刻掌握我們的動向?”丹尼爾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衆人望去,傑莉雅依舊哀泣不止,看得衆人紛紛搖頭嘆氣。
里斯望向楚鵬,有些猶豫的說道:“就算傑莉雅將我們的消息傳回軍部,好像也沒對我們造成什麼麻煩吧。楚鵬,這是不是隻不過是軍部想了解一下我們北路軍戰事進展情況而已?”
衆人大都點頭同意里斯的話,就連布魯斯特也擡起頭來有些期待的望着楚鵬。傑莉雅的行爲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這讓他們寬心不少。
楚鵬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傑莉雅,看得衆人奇怪無比。伊莎貝拉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現在看的確沒對我們造成什麼麻煩,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們的統帥是楚鵬,一應戰略計劃都是由他制定的,不管是快速突擊還是火燒天神。這些不合常規的做法出乎軍部的預料,所以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唔……如果制定戰略的是我,不知道局面會變成什麼樣子……”
說着,她臉上浮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眼中的神色似乎透露出些許欣慰之意。
衆人臉色沉重起來,驚疑的目光在楚鵬和傑莉雅之間掃來掃去。伊莎貝拉的話等於指明一點—軍部另有圖謀,對北路軍極其不利。
但這怎麼可能?又爲什麼?
就因爲失去了對軍隊的實際控制而惱羞成怒麼?
“你們王國可真奇怪,難道那些軍部的人不想你們打勝仗嗎?難道打敗仗他們更開心?”雪莉爾大大咧咧的說道,滿臉鄙夷。
“雪莉爾!我們兩個剛來不知道具體情況,別隨便亂說!”艾諾低喝一聲,連連對小丫頭使眼色讓她閉嘴。
雪莉爾張了張嘴,最後微哼一聲轉過了頭去。
衆人臉色愈發凝重,驚駭神色隱約可見。雪莉爾其實說出了他們壓在心底的念頭,只不過誰也不願意認爲這就是事實。
菲麗急了,一把將傑莉雅拉了起來摟在懷裡,焦聲道:
“傑莉雅,到底怎麼回事?你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你快說啊!”
好一會,哭聲終於停止了,但淚水依然斷斷續續灑落下來,女孩哽咽着說道:“爺爺並沒有跟我說什麼,其實……其實自從大家一起離開王都前往加登開始,我就沒見過爺爺了。”
菲麗愣了下,一把推開了傑莉雅。這個直爽的女孩子指着她最好的姐妹怒聲道:“那你完全是自願做這件事了?傑莉雅!我……我菲麗看錯了你!”
傑莉雅愣愣的看着菲麗,片刻後低下了頭去,雙肩抽搐着,淚如泉涌,卻沒有一絲哭泣之聲。
楚鵬嘆了口氣,終於開口道:“菲麗,不要激動。傑莉雅,把情況說清楚點,至少到現在爲止,我……還是相信你的。”
“真的?”傑莉雅猛然擡起頭來,女孩眼中閃爍着希翼的光芒,好像落水的人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看到出微笑着點了點頭,傑莉雅趕緊擦乾了驗上的淚水,嗓音沙啞的說道:“其實我只是看到了爺爺寫給我的一個卷軸而已。那是在我們攻下百葉之後,一個來自紫嵐集羣名叫萊森.
查普曼的軍官給了我一張卷軸。那上面是爺爺的字跡,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和魔紋徽章。卷軸上說,讓我以後將北路軍所有的重要情報都通過萊森和其他一些人傳回軍部,至於他們到底怎麼做的,我……其實也不清楚……”
“你……你昏頭了是不是?”菲麗臉色雖好看了點,但餘怒未消,狠狠瞪着傑莉雅,“你在軍隊世家長大,難道不知道這種事有多嚴重嗎?就算不是通敵而是傳回王國軍部。你連我都不告訴一聲!我如果知道了一定會阻止你這種懸蠢的行爲!”說完她氣得轉過了身去。
傑莉雅慢慢走了過去,左手輕輕搭上菲麗肩頭,可憐兮兮的說道:“菲麗,對不起,我……我……”
菲麗一把拍掉了她的手,猛然轉回身來厲聲道:“就算他是你的爺爺,但你就要做他的傀儡嗎?!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那以後萬一他讓你捅楚鵬一劍你做不做?!”女孩一手指着楚鵬,氣得嬌軀直抖。
衆人看着兩個女孩,不禁面面相覷,他們還從未見過菲麗發這麼大脾氣。里斯急忙過去拉了下坐在椅子上的布魯斯特,布魯斯特雖然站了起來,但一驗苦笑的搖了搖頭。
傑莉雅驚愕片刻,哇的一下又痛哭起來,捂着連抽抽噎噎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爺爺他在卷軸裡說,不管楚鵬在羅切斯戰場立下多大功勞,不管陛下多麼寵信他,如果我不這麼做,楚鵬他在戰爭結束回國後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我做了,他還有活命的機會。爺爺他……他從來都言出必行,菲麗你不知道的,我長這麼大,就沒見他說出的話沒有做到過……”
坎伯蘭……你要幹什麼?
楚鵬深吸了口氣,衝愛汀使了眼色。小美人很快會意過來,挽着傑莉雅的胳膊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輕聲安慰着。菲麗看着這好姐妹此時眼睛腫得跟紅透的桃子一般的模樣,眼中一片驚恐無助的神色,她緊咬下脣狠狠跺了下腳,快步走過去從懷裡掏出一塊粉色絲巾遞了過去。
傑莉雅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神色,慌忙將絲巾接了過去,正要說話,哪知菲麗瞪了她一眼後立時轉過了身去,就這麼背對着她站在了面前。傑莉雅愣了片刻,臉上終於浮現起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