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門房的武三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一身灰藍色的短袍,說話有些結結巴巴,這,這裡”花語指着自己太陽穴的位置道,“這裡有顆黃豆大小的痦子。”
萬蓮搖了搖頭看向姜暖煙道,“沒有,錦瑟坊好像沒有人太陽穴處有痦子!”
“那你忙吧!我去後院看看秋爺爺!”姜暖煙將心中的不安強壓下去,看向萬蓮道。
可出了錦瑟坊的大門之後,姜暖煙心中的不安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加的濃烈起來,這個小廝究竟是誰派來的?他的目的又何在?莫非昨日南宮凌雲的話只是在試探她?他對自己與錦瑟坊的關係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想着想着,姜暖煙便走到了錦瑟坊的後門。從這後門進去,便是錦瑟坊的作坊與內院!
“小小姐!您怎麼來了?”得了消息的秋管家正好迎上剛進後門的姜暖煙。
“秋爺爺!我來看看你啊!”姜暖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挽着秋管家的手臂道,“這幾日您身子可好些了?我讓千語給您送的那些點心,您吃着可好?”
“好!好!”秋管家眼圈有些發紅道,“蕭大夫送來的藥,我吃了兩日,風寒就好了!您送來的那些點心,都是我喜歡的口味,難得小小姐還記得這些!”
“嘻嘻!”姜暖煙嘻笑兩聲道,“對了!秋爺爺,不如咱們約定一個暗語或者信物吧,不然若是以後你有事尋我,又不能親自前去,我怎麼知道那人是你派去的呢?”
秋管家的腳步不由一頓,看向姜暖煙道,“小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哦,今天有人借萬蓮的名義傳話讓我來一趟錦瑟坊,可是萬蓮卻對我說她根本不知道此事,所以我想爲了避免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是我疏忽了!”秋管家看向姜暖煙道,“以後有事情還是我或者萬蓮姑娘親自去找你吧,若是我們實在走不開,便讓來人以我的名字去尋你!”
“好!就按秋爺爺說的辦!”姜暖煙點了點頭,鄭重看向秋管家道,“秋爺爺!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小小姐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自從年前姜明哲來了,秋管家手上暗中收購棉花、存儲布匹的事情便都交給了姜明哲,而他只一門心思打理錦瑟坊的事情,倒有不少空餘時間。
“您幫我留意一下朝雲城中的繡坊、成衣坊最近有沒有要出手的?最好能尋一處位置稍稍偏僻一點的作坊,然後便是繡娘!”姜暖煙思付着道,他們如今與朝雲姜家的關係絕對算不上融洽,她不相信姜老夫人就不想着報復他們?
這棉衣之事,仿若一根刺一直盤亙在姜暖煙的心中,所以,她寧願浪費時間精力銀兩空忙一場,也不願坐以待斃再讓往事重現!
“那繡娘要多少?”
“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好!”秋管家也沒有打聽姜暖煙爲何有這種吩咐,只管照着去辦,“我這就吩咐人去打聽!對了小小姐!您爲長公主設計的那套春情的首飾已經快製作好了!”
“真的?”一絲欣喜不由爬上了姜暖煙的眼眸,從她將春情的畫卷交給錦瑟坊進行設計,再到今日首飾即將完工,這都小半年的時間了!她曾經一度以爲這套首飾是做不出來了!
“對!髮釵、步搖、耳墜、項鍊、指環都已經完工,如今只剩一個手釧的最後工序,如是工匠手腳利索些,想來今日就能完工!我帶小小姐去看看!”秋管家看出姜暖煙的欣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了!有秋爺爺看着,我放心!等這套首飾一完工,便勞煩秋爺爺差人給我送來!”姜暖煙看向秋管家道,“我覺得今日那小廝來的古怪,所以還想回去查一查此事,就不在此耽擱了!”
“也好!不如就等整套首全部完工了一起看!”秋管家說着便將姜暖煙又送出了後門。
一上馬車,姜暖煙便催促着車伕道,“快!快回武安侯府!”
“小姐!你說究竟是什麼人傳的話?讓我們跑一趟錦瑟坊的目的何在?”馬車上,花語皺着眉向姜暖煙問道。
“我也不知道!”姜暖煙搖了搖頭,“不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無論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都不會是哄着我們遛彎這麼簡單!”
“見過侯爺!”伴隨着車伕的聲音,急駛的馬車驟然慢了下來。
姜暖煙忙將車窗窗簾撥開,只見武安侯正騎着一匹栗色大馬向與她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姑父!你這是去哪?蕭公子來了嗎?”姜暖煙有些疑惑的將頭探出車窗向武安侯喊道,莫非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武安侯怎麼不在秋霞姑姑身邊守着呢?
“我去蕭府!雪兒去了這麼時間,也沒有回來!”武安侯一臉的焦急,蕭府也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姜暖雪也一去不復返了!
聽到此,姜暖煙心中猛然一聲“咯噔”,當即揚聲對車伕道,“快!調轉車頭,去蕭府,姑父,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武安侯兩腿一夾馬腹便向前衝去,姜暖煙的一顆心也開始砰砰亂跳起來,蕭籬落絕對不會對她們姜家的事情置之不理,那這半天,非但千語沒有回來,雪兒也沒有回來,難道是蕭籬落出了什麼事?
一想到這裡,姜暖煙的一顆心仿若是被誰驟然攥住一般,連呼吸也都急促了起來,她雙手十指不由緊緊扣住,開始在心中默默祈禱:
籬落!你千萬可不能出事!否則,這一輩子我怕都是再也不能安心了!上一世我已經拖累了你,這一世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也不會原諒我自己!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就在姜暖煙七上八下的擔憂中,馬車終於停在了蕭府的門口。
“你家公子呢?他出了什麼事?”姜暖煙向門房的小廝問道。
“公子好端端的呀!”看門的小廝一頭霧水的看着姜暖煙,這是怎麼了?剛纔武安侯來,也是問他府上出了什麼事?這姜小姐又是如此?
看着那小廝一臉的迷惑,姜暖煙心中的不解之色更甚,若是蕭籬落在府上,那爲何千語與雪兒這麼久都還沒有回去呢?
“今日都有誰來了府上?”姜暖煙心思一轉,向那看門的小廝繼續問道。
“除了姜小姐,就是剛纔進府的武安侯了!”那小廝利索的答道。
姜暖煙一愣,“在我之前,是不是還有一位姜小姐來了府上?”千語可能翻牆而入,可是雪兒根本不會武功,除了走正門,她還能怎麼進去?
可那小廝的頭卻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今日只有您來找蕭公子,就連九公主都沒有來!”
這不對呀!
姜暖煙顧不上再理會那小廝,大步便向府內而去,不對!今日的事情實在是太古怪了,雪兒竟然沒有來蕭府,那她會去哪?是被姜府的人攔住了嗎?除了姜府,姜暖煙一時也想不出還有誰會爲難雪兒?
剛繞過影壁,姜暖煙便碰到從正廳出來的武安侯,“暖煙,正廳沒有人!我們去藥苑看看吧!”
這麼大的一個蕭府,空落落的,他這一路走來,除了看門的小廝,一共只碰到了一個人!
姜暖煙點點頭,便與武安侯向藥苑而去。蕭籬落每日十二個時辰,足足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呆在藥苑的藥房。因此,這藥苑比正廳以及蕭籬落自己住的落苑還要大,是蕭府上最大的一個院落。
可是剛剛跨進藥苑的大門,姜暖煙便發覺事情的不對了!
“小姐,您看那裡!”花語指着院落西南角的那一片竹林!那在大雪中依舊挺拔蒼翠的竹子,如今已經成片成片的被攔腰斬斷,地上到處都是凋零的竹葉與殘落的樹枝!
武安侯已經率先衝了過去,四處查看了一番,看向這才走過來的姜暖煙問道,“這裡有打鬥的痕跡,千語用的可是劍?”
姜暖煙望着那竹子上整齊劃一的斷面,“正是!千語用的是一把軟劍,平日裡就盤在她的腰間!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有利劍造成?”
武安侯點了點頭,猜度着道,“可能千語在這裡與什麼人交手了!”
若是千語在這裡與人交手,那蕭籬落一定是遇到了危險,想到這裡,姜暖煙再也忍不住了,“籬落!蕭籬落!千語!”
姜暖煙一邊喚着蕭籬落與千語的名字,一邊向藥房衝去。
藥房中也是一片凌亂,各種草藥、書卷在地上散落成一片,桌椅被掀倒,書架也被推翻!而蕭籬落一直用的輪椅便倒在那書架旁。
姜暖煙呆呆的望着這一室的凌亂,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她的目光在這凌亂中來來回回四處搜尋,一點異樣的閃亮終於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疾步上前,一把移開窗簾,一支短弩就釘在這窗簾之後的牆上。姜暖煙用盡力氣卻也沒能將那短弩從牆上拔下!
跟來的武安侯幾步走到姜暖煙身邊,用力將牆上的短弩拔下遞給姜暖煙,“這是什麼?”
“這是他搬來蕭府時,我送給他的禮物,若非危急時刻,他一定不會用的!”姜暖煙的臉色一片蒼白,看着自己手中這小巧的弩箭,“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煙兒!你別難過,這裡並沒有發現什麼血跡,所以我想蕭公子有可能是被人打昏擄走的!”武安侯拍了拍姜暖煙的肩膀寬慰她道。
姜暖煙點了點頭,心中一遍遍告誡自己,如今不是難過的時候,此刻更應該沉着、冷靜,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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