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極品兒媳19
“老太婆,你剛纔演得真像!”
出了曹張手推餛飩的店門,過伯伯就把手裡打包的生餛飩丟給在外面等候的司機小謝,興致勃勃朝街角的李家飯館瞧去,“小謝,訂到位置沒?”
“什麼話?我那叫真情流露。”張阿姨不滿地白了老伴一眼,關心地問,“訂到年夜飯沒?”
小謝拎着生餛飩,畢恭畢敬地回答,“先生夫人,李先生說,大年夜一家團聚吃團圓飯的日子,他也要陪家人。”
張阿姨聽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李文龍倒是個實在人,沒把兩隻眼睛都鑽到錢眼裡去,大年夜也忙着開店做生意。錢賺得再多,哪有親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在一起強。
“那新年期間呢?”過伯伯面色微變,肚子裡不住腹誹,你一個開飯館生意的,大年夜怎麼能不做年夜飯的生意?沒看見人家飯店酒店一到年底都忙着推銷年夜飯,打價格戰。
“李先生說,要過了元宵節纔開張。”小謝聲音微微有點緊張,拎着塑料袋的手指不由扣緊。
這份工作對他很重要,他不想被辭退的理由寫上辦事不利的評價。前段時間遇到在他之前被過先生辭退的司機,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聽他說,過家不要的司機,除非轉行或自己買車做小生意,否則休想再找到幫人開車的工作。
“過元宵節!”過伯伯臉色黑了大半,過元宵節纔開門做生意,那他過年期間一家熱熱鬧鬧團聚認親的計劃就只能泡湯了。
“你沒再說說。”他目光懷疑地盯着家裡剛請了一個月,做事還算踏踏實實、勤勤懇懇的新司機小謝。懷疑他在推諉責任,沒盡到能力。
過伯伯心想,開飯館不就爲了賺錢,不然幹嘛好端端地從事業單位小幹部崗位辭職,跑到這邊來開貴得離譜的私家菜館。他就不信,平常一萬一桌,他砸兩萬一桌,三萬一桌,他不給做。
小謝心裡一緊,後背心冒出冷汗,連忙說,“我說了好幾遍,還說價格可以翻倍,李先生都一口拒絕。說到最後,李先生都被我說得不耐煩,要跟我當場翻臉,拿掃帚趕人了。”
過伯伯的面色越聽越黑,狠狠瞪了眼被打上辦不了大事標籤的小謝,揮揮手,“好了,不要說了。”
“老太婆,這步計劃看情形是行不通了,下一步我們怎麼辦?”他牙齒咬得嘎嘣響,這年頭居然還有不喜歡賺錢的生意人。
“急什麼,”張阿姨失笑,眼角的餘光瞥到李新城和肖長林一前一後從餛飩店裡走出來,擡手指着盛家掛在屋檐底下的招牌,“老頭子,這家就是你說的做蟹黃包比較好吃的店?”
“是的是的,一會晚飯我們就到這裡來吃蟹黃包和三鮮餛飩。”過伯伯一聽到美食,立馬把剛纔的事丟到腦後,一門心思撲在晚飯吃啥上。
李新城踏出店門,眼光一掃,看到之前同桌的老夫妻站在街上指着盛家的招牌說話,倆人的身後跟着一個眉宇間透着憂色的年輕人,瞄了瞄他手裡打包的曹張家生餛飩,她眉梢一擡,心裡對老夫妻身份的猜測落定。
想到這,她眉眼彎彎地衝張阿姨和過伯伯,抿脣一笑。
“公主,你吃好回家了?”張阿姨笑着牽起李新城的手,一臉慈愛地打量,“我跟我老頭子在商量晚上繼續在這條街上吃呢。”
過伯伯看似隨意地說,“小姑娘,我跟你阿姨晚上去你家吃,好不好啊?”
“好啊!過伯伯和張阿姨要到我家去吃,我和我爸歡迎都來不及呢。”李新城嘴角彎了彎,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張阿姨露在袖管外面泛着瑩潤光澤的玉鐲子,品相極好,少說也要七位數。這對老夫妻頭一次見面就對還是陌生人的她表示得如此親熱,要說葫蘆裡沒賣其他的藥,換誰都不相信。
“那我就不客氣了。”過伯伯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臉皮極厚地點起菜來,“就讓你爸做幾道最簡單的家常菜,你張阿姨她最喜歡吃松鼠桂魚,我呢,最歡喜吃蟹粉獅子頭,拆燴鰱魚頭,”
“吃吃吃,一天到晚大魚大肉,你的血壓你的心臟病你的高血脂又要全上來了。”張阿姨面孔一板,半點不留情面地數落,“沒聽楊醫生說,你要控制飲食,不能見了好吃的就拼命吃。你的身體,就是壞在你這張嘴巴上。”
“老太婆,在小姑娘面前也給點面子我那。”過伯伯滿臉委屈,想他離休以後,唯一的愛好就是吃。偏偏老伴聽了那狗屁楊醫生的診斷,就是不讓他吃。頓頓吃讓他吃兩張青菜葉子,吃得他眼睛都快發綠了。
“面子,面子值多少鈔票一斤?”張阿姨哼聲,“面子比你的命還重要!虧你信誓旦旦說,要走在我後頭。看看每年的健康檢查,你哪樣比我好?你要走在我前頭了,就正應了那句老話,牛牽到北京還是一頭牛。”
“好了,今天看在公主的面上,我也不多說你了。”
“公主,你別聽我家老頭子的,就讓你爸爸做碗白菜豆腐湯給他吃,也好讓他清理清理油膩膩的腸胃。”
她順勢爬梯子的速度,並不比她老伴慢多少。
過伯伯一聽晚飯是白菜豆腐湯,算盤打得霹靂啪啦響,老太婆有過牆梯,他有張良計。白菜豆腐湯搭配盛家蟹黃包,再去清真館切半斤牛羊肉,嗯嗯,晚飯就這麼吃,一會就讓小謝去排隊。
“公主,我跟我家老頭子先去青果巷的藥房裡出貼膏子藥,一會再到你家去。”張阿姨悄悄遞了個眼色自家老伴,笑眯眯地拍拍李新城的手背,“老頭子,我們快點去辦事。辦好了,好早點去公主家認識認識。”
“小姑娘,不要我和我家老太婆到你家,你家沒人那?”過伯伯開玩笑,從小謝的遭遇來看,李爸爸這人並不像資料上寫的老實好說話。
李新城笑了,“下午到晚上,我都在家。”
“那就好,”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過伯伯高興極了,“老太婆,我們快點去出你的膏子藥。出好了,好馬上去小姑娘家,見見她家老子。”
裝作走路不小心踩了自家老伴一腳,張阿姨毫無誠意地道歉,“哎呀,不好意思,老頭子,我沒看到。沒踩痛吧?”
“我今天穿的是老棉鞋,不痛的。”過伯伯很自覺地收斂之前的得意忘形。
“公主,你和小夥子快點去辦你們的事情。我和我家老頭子一會就到。”張阿姨以老年人少有的敏捷,拖起自家老伴朝青果巷的方向前進,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小謝朝李新城尷尬地笑笑,快步追上。
“肖師兄,你說他們費盡心機到我家吃飯,到底是爲了什麼呢?肯定不是了爲頓飯。”李新城悠悠嘆息,目光落到沉默寡言,不喜與人打交道的肖長林臉上,“我找的資料跟秦奶奶當年在上海妓院的經歷有關。”
“具體的,還要問秦奶奶。”
“畢竟事情過去幾十年了,而我們都是外人,不是當事人,無法理解她們心中藏着的痛和恨。”
“她們?”肖長林詫異,複數,也就是說不是一個人。
“秦奶奶當年打暈那個嫖客拿了金銀首飾放火逃跑的行爲,連累了不少人。”李新城語聲平靜淡然,不想譴責誰,也不想同情誰,只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出來。
“有個跟她姐妹相稱的,被老鴇林玳玉當做秦奶奶頂罪送到警察局,還有個在火災中被活活燒死了,另一個被毀容。那個毀容的和被當成秦奶奶頂罪的是親姐妹,頂罪的是姐姐,叫桂仙;毀容的是妹妹,叫雅仙。”
“桂仙在警察局裡受盡折磨,等出來,就剩一口氣了。林玳玉爲了平息那個嫖客的怒火,把只剩一口氣的桂仙打扮好,送了過去。隔天凌晨,桂仙遍體鱗傷的被丟在妓院門外,雅仙跪在地上求了好久,林玳玉都不肯出錢安葬。”
“後來,雅仙拖着姐姐桂仙,不知去哪兒了。”
“那當年散播流言的是妹妹雅仙嗎?”肖長林艱難地開口。
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該怨責誰?他奶奶有錯嗎?桂仙雅仙姐妹有錯嗎?她們都沒錯,錯的是她們所處的時代。
“她算一個。”李新城推開自家院門,邁進門檻。
肖長林遲疑,“還有誰?”
“那嫖客的後人。”李新城給出出人意料的答案。
“他?”肖長林怒了。
桂仙雅仙姐妹要找他奶奶報仇,他認了。那嫖客的後人,有什麼資格找他奶奶?
“那嫖客當年很看中秦奶奶,一本正經地給了聘禮迎娶她過門,聘禮中有一樣是他家祖傳寶物。秦奶奶放火逃跑的時候,把他給的聘禮都帶走了,那件祖傳的寶物也在其中。”李新城神色淡淡。
肖長林愕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