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廳中的燈光,終於再一次亮了起來。
江辰終於鬆了一口氣,在燈光的照明下,他終於能夠確認,最後依然站立在血泊中的,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蘇蘭迪。
“看來你很中意那個丫頭啊。”歐幾里得咧着已經沒牙的嘴,露出一個有幾分猥瑣的笑容,“你可以去向藥師請求,將這個丫頭留給你。我說過,異元者的合理要求,都可以被滿足。”
江辰有些尷尬:“我只是和她認識而已,而且有些事情想要問問。”
歐幾里得拍了拍江辰的肩膀,露出一個“男人都該會意”的表情說道:“不用解釋,我也曾經年輕過……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藥堂……走吧小子,我帶你下去看看。”
江辰沒有再否認,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他跟着歐幾里得走下了那盤旋的石階,在鐵柵欄升起之後,踏着滿場的血跡走入了廳中。
在看到江辰的瞬間,蘇蘭迪那本來充滿哀傷的眼中,頓時又迸發出一絲神采。
“幹得不錯,小姑娘。”歐幾里得拍了拍他乾癟的手掌,“我要恭喜你,獲得了晉階的機會。”
“我可不這麼認爲。”突然,一個冷漠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江辰愕然看去,發現在藥堂的門廳裡,他曾經見過的那個銀髮女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身後。她的手中抱着一個資料夾,另一手握着一支筆,嘴角帶着一抹嘲諷的笑意。
“我可是注意到,在剛纔的競賽裡,某些人使用了戰力之外的方法來取得勝利。”銀髮女人盯着蘇蘭迪冷笑道,“所以,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已經被取消了競賽的資格。這場死亡淘汰,無人獲勝。”
銀髮女人手中的鋼筆在文件夾上的表格輕輕一勾,寫下了一行字句,卻讓蘇蘭迪憤怒了。
“死亡淘汰的宗旨就是不限手段地殺死對手活下來。”沒等到蘇蘭迪抗議,歐幾里得率先開口了,他可記得自己答應了江辰將這女孩兒要過來。
“很遺憾,你是比賽的主持者,而我是裁判。只有藥師長老,纔有權質疑我的決定。而我相信,他一定同意我的判斷。”銀髮女人點了點手中的文件夾。
“取消資格會是什麼後果?”這時,江辰忍不住問了一句。不過這一次出言卻將那銀髮女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是你?”她驚異地叫了一聲,然後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你怎麼會這麼快跑出來?”
江辰心中頓時叫了一聲糟糕,看來和老頭歐幾里得不同,這個女人是知道藥師對自己一行人的處置的。而他的瞞天過海也終於混到了盡頭!
不假思索,江辰射出了手中的鋼針。在十米不到的距離之下,飛針不到半秒鐘就可以透過銀髮女人的咽喉。
但是就像早已和江辰商量排練好的一樣,就在江辰的飛針將將出手的剎那,那銀髮女人的身子突兀地往旁邊一擰,正好躲開了江辰射擊的角度!江辰飛針電射而出,卻只是擦着銀髮女人的臉頰打了個空。
“找死!”銀髮女人怒吼了一聲,如同一隻狸貓一般飛撲過去。
江辰在射出飛針的同時,就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這是在藥堂的內部,身旁除了那個銀髮女人之外,還有歐幾里得和蘇蘭迪。就算剛纔的飛針能夠擊殺目標,自己也要防備那個老頭異元者的攻擊,而蘇蘭迪畢竟也是藥堂的人,她會對自己做出什麼反應不得而知。
因此江辰只能選擇逃開。
但是他的動作雖快,和銀髮女人一比卻如同慢鏡頭一樣緩慢。女人僅僅一步就跨出了將近十米的距離,手指上更是驟然生出尖利的指甲,向江辰的後背插去!
但是在指甲將將接觸到江辰的後心時,她的
手腕卻被一隻蒼老幹癟,爬滿了皺紋的手抓住。
歐幾里得看上去似沒有絲毫動作,仍是弓着身子站在原地。他的手也似乎一早就停止在那個位置上,是銀髮女人正好將手腕送到了他的手心裡。
不過任憑她如何掙扎,都無法從這個看似乾癟的老頭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來。
“老頭子,放開我!”銀髮女人怒吼道,“他還不是藥堂的人!”
“是不是藥堂的人,也輪不到你來說明。”歐幾里得微微擡起頭,皺巴巴的眼皮下面閃出一絲厲芒,“很遺憾,藥堂裡負責異元者事務的是我,只有藥師長老,纔有權質疑我的決定。”
銀髮女人怒極無語,只能看着江辰的背影消失在大廳的石門之中。
“你等着承擔藥師的懲罰吧。”女人終於甩開了歐幾里得的手,憤憤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臉上寫滿了恨意,“那個傢伙在一個小時之前纔剛剛被送進藥堂,現在本應該還躺在命室裡!他肯定是DA的人。你,還有你!”
女人指着蘇蘭迪冷笑道:“是你把他帶進來的,這次的事情你也逃不了!”
這個時候,江辰已經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入了走廊的黑暗裡。身後並沒有傳來追擊的腳步聲,但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跑動。老頭歐幾里得具有夜視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很可能所有的異元者都能夠被髮掘出來,所以黑暗並不能掩藏他的痕跡。雖然從異元者的習慣上來看,他們應該不會大規模地出動來搜尋自己,但是歐幾里得身上已經有一條因果線與自己相連。
想到這裡,江辰不由得暗恨自己剛纔的衝動。在沒有了解藥師的本意之前,這樣貿然的翻臉既表明了自己僞裝的失敗,又將整個藥堂都直接擺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這樣的結果還不如當時瞎編點別的,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女人也矇騙過去。
現在他只能慌不擇路地在藥堂裡飛奔,不時改變路線,打開走廊中的門然後穿進去。
五分鐘之後,在原本江辰和花前他們所躺的那個房間裡,藥師,歐幾里得還有那個銀髮女人都站在房內唯一的那張空牀邊。
花前和圖騰都靜靜地躺在他們本來的位置上,呼吸平穩。而蘇蘭迪則站在房間的一角,遠遠地看着藥師等人。
“竟然能夠從催眠中掙脫出來。”藥師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不停地搓揉着手中的兩塊圓石,“看來我還是太大意了。他的本命秩元是什麼能力?”
“應該是千里洞悉。一個很雞肋的異能,對於異元者無效,適用範圍很少。”銀髮女人連忙答道。
藥師點了點頭,他記起了江辰的資料。當時接到蘇蘭迪的線報時,他曾經看過這三名新晉異元者的資料。事實上,當江辰在濱城以天眼的身份崛起的時候,他就曾經注意過這個人。但是這種本命秩元的能力,在他看來也是意義不大,若不是因爲花前,加上花前和圖騰身上所帶的A級本命秩元,他都不會派人去將他找回來。
但是現在看起來,千里洞悉的秩元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它對於精神控制的抵抗能力要大過常人。藥師心中此刻琢磨的,是怎樣將這種能力特點更好地使用。至於捉住江辰,他倒是並不着急。反正就在這座封閉的藥堂之內,他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這就是當時他所用的武器。”銀髮女人又遞上了手中那根鋼針。當時江辰曾經用它向她發動攻擊,但是卻正好被她閃過。“當時若不是歐幾里得執意阻攔,我早就將他拿下了。”她說起當時的口氣仍是憤憤不平。
“上次進來那個異元者就是被你戳瞎了一隻眼睛。”歐幾里得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就是對所有異元者不滿。”
“千里洞悉並不是攻擊型的能力,所以
這並非是本命秩元的異能攻擊。”藥師沒有管自己兩個手下的爭論,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手中的鋼針,“而這種形狀和重量的鋼針並不適合手拋攻擊,看來是出自某種機簧武器,一會兒你們捉他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還有,我希望他被活着,完整地帶上來。”
“我們現在去找他?”歐幾里得問道。
“嗯,你們帶着狼牙小隊去吧。”藥師揮了揮手。歐幾里得和銀髮女人對視了一眼,雙雙離開了。
狼牙小隊便是藥堂之中,除了異元者之外第一支精銳殺手分隊。它是由十多名通過了重重考驗,獲得了藥師賦予的各式異能的殺手組成。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既是殺手,也是實驗品。因爲他們是第一代改造異能者,擁有的異能大都集中在提升速度,敏捷和力量的戰鬥方面,在成長性上缺陷很大。所以,藥師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於改造異能這個課題的研究。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所要實現的願望。距離那個最後的期限,時間已經不多。
雖然只是第一代改造異能者,但是對於一個只有輔助異能的新晉異元者而言,他們已經足夠強大了。
正當他要轉身退出房間的時候,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蘇蘭迪叫住了他。
“主人,在剛纔的競賽裡,我撐到了最後。”蘇蘭迪說道,“請您實現您的諾言,延長我的生命。”
藥師點了點頭,指了指房間裡空着的那張牀:“躺倒那上面去。”
蘇蘭迪依言而行,躺在了原本屬於江辰的那張牀上。
“你要知道,外來的虛擬人格佔據身體,最多隻能維持三天的時間。否則當原本的人格意識清醒之後,就會發生精神衝突而死。”藥師輕輕撫摸着蘇蘭迪的額頭。
“可是您答應過……”
蘇蘭迪的話還沒有說完,藥師全身上下的因果線再次暴漲,將她包裹在其中。蘇蘭迪頓時陷入了昏迷之中。
藥師又拿出一顆紅色的寶石,對準蘇蘭迪的額頭,自言自語般說道:“我是答應過你,延續你的第二次生命。所以我將會繼續保留你的記憶,等你下次甦醒的時候,會發現做了一個長長地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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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靴的鞋尖在礫石間輕輕地點撥着,然後微微一使勁,一粒雞蛋大小的石子就順着傾斜的道路彈跳着滾落下去,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碰撞聲。
“投石問路?”漢娜,那個銀髮女人眯起一雙細長的眼睛,微笑着向巴恩斯問道。
“聽聽回聲而已。”巴恩斯略顯煩躁地說道,“爲什麼你一直要跟在我旁邊?事前我們不是已經訂好了計劃嗎,藥堂裡的無人區域很大,最好的方法是拉網式地搜索,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他找出來,結束這場遊戲!”
巴恩斯便是狼牙小隊的隊長,藥師親自調教的第一代改造異能者。只是他在藥堂和刺客聯盟中有一個聽上去不雅的綽號“獵犬”,因爲他總是擁有獨特的方法,找出那些潛伏起來的敵人。
“因爲我知道,你還是一名普通殺手的時候,原本就擁有極爲精準的預感。所以你是在第一代改造者中,唯一一個衍生出神秘學預知能力的人。”漢娜微笑道,“我覺得跟着你,肯定能夠第一時間看到戰鬥的開始。”
巴恩斯惡狠狠地將口中的菸頭吐出去,那半截菸頭竟然一半打進了裸露的水泥牆中,直接鑲嵌在上面。
“我知道你是藥師現在的聯絡官之一。”他向前一躍,左腳在那面水泥牆上一蹬,身體穿過一個通風口,翻上了更上一層的通道,低頭向漢娜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