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朝顏終於回到王府,可她整日裡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時間,寬衣鬆袍,就是爲了照顧榮兒。
今日老夫人來到松香雅苑,臉上可是笑開了花兒!
“娘。”
老夫人免了她行禮,撇了柺杖,要抱着她的大孫子:“快,讓奶奶看看乖孫兒!姣”
她接過榮兒,抱得十分歡喜。
梅朝顏便也高興起來:“是呀,奶奶高興,孫兒也高興是不是?”
“朝顏呀。”老夫人哄了哄孩子,就將孩子交到了乳孃的手裡,拉着她坐下,“你也辛苦了,我弘兒終於有後了。可是最近要見你的人,真不少。”
梅朝顏的臉色拉了下來,不錯,朝中各大臣的禮品不斷,所有想要攀附軒轅弘的人都昭然若揭秈。
這並不是好事兒,她自己心裡明白。
便對老夫人說道:“娘,我剛生完孩子,月子都沒出呢,不宜見客,要是宮裡的人想要見我,就請娘出面幫我推了吧!”
“正是此意,你明白就好,放心,等弘兒一切順利後,我們都不會苛待你的!”
朝顏點頭笑笑,苛待談不上,她只盼自己的夫君孩子,都能夠平安。
然而這些事情不是輕易就能如願的,她懇求老夫人:“娘,我想您無論如何,咱們都是一家人,倘若有一日,我真的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替我照顧榮兒!”
背水一戰,梅朝顏已然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月子裡面她不能見人,更不能離開王府,只不過,她要在王府畫一幅皇宮的分兵地圖!
如何佔領皇宮,要解決的,還要屬隸屬皇上的影衛,這些人雖然從來不曾露面,可是軒轅弘知道這些人!
並且已經將他們的基本分佈留給了她,最近宮裡總是有人盯住他,所以一切就交給梅朝顏。
乳孃已經將寶寶抱了下去,老夫人在一邊,幫着她。
“用兵,要求一擊即中,孫子兵法那是用在大陣仗上的,恐怕這皇宮裡面是用不到的。你先說來,老婦爲你參謀。”
老夫人也能參與進來,不至於她無從下手。
梅朝顏點頭,攤開地圖。
皇宮四四方方,而影衛的排布,相當於一個回字,將進宮的路一條條阻斷。
她指着西側門,對老夫人解釋:“這裡會有仙人谷的人幫忙,據弘所說,皇上得意的影衛都是男子。這些女人自然就派上了用場,用的是攻其不備。”
老夫人一邊點頭,一邊問道:“爲什麼?從西門?”
梅朝顏暗自一笑:“是呀,因爲這一天是榮兒的百天大宴,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普天同慶。我們大家都在東宮,西邊的警戒相對薄弱一些,你說對嗎?側妃!”
說着,她收起手中的地圖,朝着房頂的瓦片一茶杯扔了過去。
瓦片一碎,紫衣順勢掉了下來,就掉在她和老夫人的跟前。
朝顏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想要扶她,卻被她躲開了。
她自己站起身,給老夫人行禮。
梅朝顏不屑:“是麼?紫衣,你來我樓上偷聽,當真以爲我的武功都廢掉了?”
紫衣高傲擡頭:“我不過是來看看仙人谷的任務,你用的着大驚小怪嗎?”
老夫人本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印象,再加上,這幾個月來,她的肚子都沒有消息,老夫人就更加不喜歡。
“是麼?弘兒告訴了朝顏,卻沒告訴你這個仙人谷的人,可見你有問題!”老夫人拉着梅朝顏,又說道,“她就是仙人谷的人?不是說仙人谷的女人都不能嫁人嗎?朝顏,這件事情,交給仙人谷真的沒有問題嗎?”
梅朝顏笑着安慰:“當然是沒問題的,這些事情,我會親自教給莫攸蓮。仙人谷的谷主,總會比一個外人來的強!”
“也是,紫衣的是,是家事,該動家法。”
紫衣的眉頭一皺,看着梅朝顏,她也只是笑笑,紫衣不過是有些礙眼罷了。但是罪不至死,她這樣對自己說着。
可老夫人已經讓人進來,將她待下去。
老夫人轉身又對朝顏說:“弘親王府的家法是不會對付小王爺的孃親的,所以不會用在你身上。慢慢看,有不懂得儘管找人來找我!”
梅朝顏點頭,送走了老夫人。
本想抱抱兒子,卻發現榮兒已經睡熟了。
“榮兒,不知道你的妹妹怎麼樣了。孃親這次一定要爲你們造一個榮華的未來!”
“你女兒很好。”
莫攸蓮和梅朝顏是越來越熟悉了,自從她生了孩子,女兒不離又交給遙之和她撫養,她與朝顏,就像是現代所說的閨蜜一般。
攸蓮的話,倒是讓朝顏安心不少。
“聽說你閉門不見客了,你可知道弘親王府外面的長隊快排到街尾了,那可都是達官貴胄家的千金,夫人們,你不見真的好嗎?”
朝顏給她
到了些水:“怎麼不好?要巴結我兒子麼,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榮兒不能這個時候出去見人吧?他百天之前,我誰也不想見。”
“幸虧我插了個隊,不然東西也代不到了。”
朝顏好奇的盯着她,攸蓮緩緩從胸前,掏出一卷畫軸。在她面前攤開,上面正畫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孩,這樣的眉宇,她清楚的很!
“是不離!”
她立刻搶過攸蓮手裡的話,端看着。
莫攸蓮,在一邊輕輕撫摸着她的背部,好好地說與她聽:“師兄最近得脾氣,可是被不離磨練的越來越好了,小傢伙張嘴要奶吃,他都心知肚明的。”
“師兄……,辛苦他了。”
“辛苦他?辛苦的是乳孃,一會兒字要奶,一會兒字哭了他就不知所措,抱着不離來回轉,乳孃接過去一看,原來是尿了……哈哈,師兄還紅着臉,說,女孩子難照料呢!所以洗澡睡覺,都還是我看着的時候多一些。”
梅朝顏捂着嘴,哭笑不得一般,眼淚含在眼睛裡面。
她想不離,還沒出滿月,就和自己分開的女兒,將來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她。
“梅朝顏,你想好了嗎?現在古國的殿下爲質子送到了東朝,古國東朝太平相安,要是你想走,帶着孩子走,你師兄,我都會幫你。爲了一個男人,把孩子推進爭權奪勢的風口浪尖,你真的忍心嗎?”
莫攸蓮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梅朝顏低頭,看着睡得很香的榮兒,手緊緊抓着搖籃。
“謝謝你!”
“沒什麼,只是看不離粉妝玉琢,小巧極了,她還會衝着我笑。若是長大了知道自己沒有孃親……”
“不會!”梅朝顏立刻反駁道,“不會太久的,我的兒子,女兒,都不會受苦太久的!來,兵力分析圖給你,切記一定要悄悄行事!”
莫攸蓮收入懷中點頭稱是。
她不得不敬佩梅朝顏,若是換做自己,一定會帶着孩子躲起來吧?
莫攸蓮還沒走,白棋便進來了,跪在地上十分焦急。
“怎麼了,白棋,外面的人一律給本妃推掉就行了。”
白棋氣喘吁吁地:“這,奴婢可是不敢得,是離賢妃娘娘哦不對,是離皇后,要見王妃,說,有話要跟您親自聊一聊。”
屋子裡面沉默了,原來這次軒轅弘進宮,是因爲皇上要立皇后了?那她還真是得罪不起了呢!
“怎麼辦,朝顏,要不要我出去將她打發了?”莫攸蓮欲哄走她。
朝顏擡手,與白棋吩咐到:“就說本妃不見客,什麼話,就在門外說吧,本妃聽的見。有勞皇后娘娘了。”
“這件事,快些告訴老夫人!”莫攸蓮又加了一句,然後轉頭對梅朝顏進行補充,“她會不會是要來看孩子?榮兒他還小。”
“你放心吧。沒有老夫人,她也不敢對我用強,如果我沒猜錯,這次來她是來求我的。”
莫攸蓮點頭,先跳上了房頂。
“離皇后駕到。”
外面的人影稀稀疏疏,很快就到了松香雅苑的側廂房門外。一把木椅搬了過去,離皇后坐在椅子上。
梅朝顏纔開口:“弘王妃有失遠迎,望皇后娘娘見諒。”
“你身子不便,其他的就不必再說了,咱們說說正經事吧!”
梅朝顏佯裝不解:“什麼正經事?現在頭等正經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還是謝過娘娘關心了。”
外面的聲音停了,朝顏看見一堆人從離皇后的身邊扯開了。
她站起身,走到了朝顏的門前,伸手拍了拍木門,發現從裡面上了鎖,便哽咽聲不住。
“梅朝顏,我以爲你會懂本宮。你的孩子好好的活着,而我的孩子,此時現在已經登了極樂……”
皇后是可憐的,可這孩子不應該成爲軒轅弘的掣肘!
梅朝顏皺皺眉頭,不錯她連骨肉分離都那麼的痛,更何況離皇后是陰陽相隔呢?
一時間她找不到勸她的話:“皇后節哀,小皇子也是有福之人,大約不願意生在這樣的皇宮之中吧?”
“不願?”她的痛苦,從語氣裡面就能聽的一清二楚,根本不用看那梨花帶雨的臉,“他沒想過爲孃的感受呀,這是本宮的第一個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梅朝顏,本宮爲什麼來找你,我知道的你的孩子若是過繼給本宮,本宮一定讓他當太子!”
過繼?說的輕巧,榮兒一定會當太子,但是是軒轅弘名正言順地封他爲太子。
兩種可能,若是他做太子,這輩分差着,於理不合,軒轅弘若是沒成功逼得皇上當太上皇,那就是他死。
他的兒子將在仇人的注視下活上一輩子。
“本妃……不同意!”
“梅朝顏你的心真狠,你爲什麼真麼狠?”
梅朝顏苦笑,要他們母子分離的正是皇后她自己啊!
“娘娘
還是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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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皇后無功而返,她一定會告訴軒轅晉來搶奪自己的榮兒,這樣的計劃,最好是越快越好!
“白棋!”
“白棋在。”
“快傳話給王爺,就說仙人谷的一切已經交代好了,其餘的就等他們聯名上書了!”
“是王妃。”
皇宮之內,紫衣站到了紀偉的面前。
他想抱抱他,卻被拒絕了。
“怎麼,不是那日的時候,你求着我的時候了?”
“公子,今天來是說重要的事情,更何況光天化日,隔牆有耳。”
紀偉點點頭,已經掃了興致:“說吧什麼事情?”
“咱們的計劃似乎要推遲了,皇上已經坐不穩龍椅了,而現在也做不成兩敗俱傷的假象,很有可能會穩固了軒轅弘在東朝的威望,所以。”
“你叫我等?”
紫衣點頭:“對,只有等,纔能有一擊即中的機會,才能給他們迎頭痛擊,這東朝和古國,纔可以和平統一,所有的一切,纔可以是你的!”
“好,聽你的,作壁上觀兩不相幫!”
紀偉沒有多餘的話,轉身走了。
紫衣不甘心,雖然擱淺了東瀛的計劃,可是她也絕對不允許梅朝顏如此輕易地得到一切。
於是離開紀偉,她便到了未央宮外。
觀察了一會兒,她知道離皇后並不在宮中,所以皇上去永樂宮。
她一下子又飛到永樂宮的房頂上,趁着洛妃沐浴的功夫,下來和軒轅晉說幾句話。
“喲,朕眼睛沒有毛病吧?這不是弘王側妃嗎?怎麼有時間大駕光臨皇宮內院,見到朕,竟然還若無其事,不加跪拜?”他憤怒而起,欲遷怒與她,“你不知道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嗎?”
“不知道!”紫衣很是淡然,她知道軒轅晉現在已經無法可施,唯獨靠着洛家的影衛,他才能安心睡於這永樂宮和未央宮之間。
所以她單刀直入:“皇上,不知道吧,您除了有了皇孫,還有個孫女,只不過梅朝顏,隱匿未報,這孫女的下落究竟在哪!”
軒轅晉眯起了眼睛,看來弘親王府的謀反已經做實,不然她也不會只帶一個孩子回皇城。
“你想跟朕說明什麼??”
紫衣一再提醒:“不過是提醒皇上,這最後一搏!如果皇上能覓的小公主,那麼無論是弘親王,還是梅朝顏,又能耐您何呢?”
“你如何知道,朕會信你?”
紫衣自信,整理了一下衣袂,走開了:“皇上一定會信的,因爲你現在已經孤注一擲了。也就是說,你必須這麼做!”
軒轅晉望着紫衣遠遠離開的背影,只有冷笑。對他如今無路可退別無他選!
洛愛妃,已經沐浴更衣好了,她緩緩走進殿內。
她坐在軒轅晉的身邊,似乎知道他在爲什麼而發愁。
“皇上請放心,小皇孫白天之日,便是他們兩個退權之時。”
洛妃似乎是個睿智的女人,可在軒轅晉的眼裡,她爲何總是不如離皇后呢?
“臣妾不要後位。”她繼續說道,“若是事成,請皇上將軒轅弘和梅朝顏兩人交給臣妾發落便是,可否?”
軒轅晉點點頭,用手撐着額頭:“恩,隨愛妃開心吧!”
“皇上,臣妾怎麼惹着皇上不開心了?”
“沒有,朕只是剛纔忽然知道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臣妾能爲皇上分憂嗎?”
軒轅晉猶豫了一下,看着阿洛的那雙眼見,饒有興味:“或許是可以的!”
“請問臣妾怎麼做?”
軒轅晉便下旨:“那有勞愛妃了,聽說弘王妃在外面流落了個女兒,那也是朕的皇孫女呀,要是愛妃有能力將她帶回宮來,那咱們的好處可着實不少。”
阿洛笑着點頭,這件事情,這不過是個簡單的事情。
軒轅弘非常淡定,這些要見梅朝顏的人,他都攔在府外,禮節上沒有任何的怠慢。
沒來一個,無不是帶着東西離開的。
老夫人也沒少跟着賠笑,爲的就是保護梅朝顏和孩子。
榮兒醒了,就是哭了,見到梅朝顏也安靜下來。
他餓了,便會自己去摟着梅朝顏的脖子。小嘴嘟嘟地動兩下,梅朝顏也沒有拒絕過他得要求。
從來只有把他喂到撐着啦,才肯罷休。
要說這梅朝顏的奶是足的,最麻煩就是,這小傢伙不肯讓下人動,真真是珍貴的身份,只認識她和乳孃。
除去睡覺的時候,便是日日粘着梅朝顏的。
忽有一日,得了空,她在王府的後院兒,看見了玉娘,一個人在哭。
梅朝顏本來有些日子沒有見到玉娘了,看見她這般情景,又說不出的心酸,畢竟是自己不好,爲何孩子就那麼
倉皇地離開了,沒有帶走她。
於是朝顏主動上前:“玉娘,這麼久不見,爲何你會在這裡?”
玉娘擡起頭來,看見了朝顏,眼裡的淚珠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她哭得梅朝顏不好意思起來了,她上前抱住玉娘,發現她身上的寒氣越來愈重,不知道究竟因爲什麼。她剛想上手爲她探脈,卻又被她攔住。
“王妃不要看了,玉娘沒有病,就是被王爺貶黜到了這番天地,王爺從未信過奴婢。”
梅朝顏有些不解:“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弘王府的事情嗎?”
“聯繫和離皇后過頻繁,算是不算?”
梅朝顏竟無言以對,敵我形式這麼清楚,她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玉娘見她不答便繼續說道:“要是奴婢說,害死奴婢丈夫的真正凶手是離皇后呢?奴婢要報仇,就要先幫着她呢?”
梅朝顏更爲不解,這也就是說明,一開始玉娘便騙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可以信任她嗎?
玉娘繼續說,她說的聲淚俱下:“離皇后進皇城之前,住過我們的客棧啊,我丈夫不過多看她兩眼,就要被杖斃,他們苦苦哀求,才能用婆婆的命換了我的命,王妃,你想不想的到……我……有多難受?”
“玉娘,我……還可以信你嗎?”
玉娘只留了一句:“救命之恩當一命相報。”
之後她抹了抹眼淚,繼續幹着她該乾的活兒。
天色越來越晚了,軒轅弘很早就回來陪榮兒,便是三個人在一間房間裡面,不說話,也覺得很安詳。
軒轅弘,一直站在搖籃邊上,一直不動。
“弘,你別這樣,榮兒已經睡下了,你過來歇一會兒吧。”
軒轅弘擡眼,才肯坐到梅朝顏的身邊。
“王妃對本王有話說?”
梅朝顏驚訝,他竟然知道自己要問話,也算有進步了。
“是呀,我只是想問問我的好夫君,玉娘是怎麼回事兒?”
“玉娘?”軒轅弘有些猶豫,“這你不必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