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無疑是件非常爽快的事,但是喝完酒,吃完肉之後,倆個人開始對當下的局勢發表自己的看法。
“你是說我們要想辦法干預匈奴人的內政?”夏侯勇有些難以置信道。
“是的!”李明遠點頭堅定道。
“爲什麼?我們拿什麼來干預?”夏侯勇有些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喝醉了。
“我們能夠調動的力量其實有很多,只是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沒有想到而已!比如說匈奴內部的親華勢力,這些我們都可以暗中聯絡,委以重任!”李明遠帶着一絲興奮道。
夏侯勇皺着眉頭,緩緩道,“你是說匈奴的左校王部?現任匈奴左校王李武傑?”
“不光是他,我相信偌大的匈奴肯定會有不少有識之士,放眼看世界之人。這樣的人,都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李明遠揮舞着手臂道。
“就算真有這樣的人,你拼什麼說服他們跟我們合作?他們萬全可以投靠匈奴的某個繼承人,比如說冒頓,或者託斯!”夏侯勇質疑道。
李明遠“冒頓是匈奴內部的少壯派,也是出了名的保守派,頑固派。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匈奴聰明人眼中的明主!”
“那託斯呢,這傢伙在匈奴高層中名聲很不錯,頭曼現在對他也很是看重,你說這些人會不會轉投到他的帳下!”夏侯勇追問道。
李明遠:“有這個可能,但是這樣一來對我們沒有壞處。我跟託斯這個人有過接觸。這傢伙是有雄才而無大略。如果他能夠滅了冒頓,登上單于之位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
聽到這裡,夏侯勇也似乎覺得李明遠的想法並不是異想天開,至少有那麼一點邏輯性。
“你也說了,託斯這傢伙本事不夠,他真的能幹掉自己哥哥,取而代之嗎?”夏侯勇凝重道。
“所以嘛,這就需要我們出手了!”李明遠詭異的笑道。
“你準備怎麼做?”夏侯勇摸着下巴意動道。
“我要六扇門的人協助我,幫我跟匈奴人遷橋搭線。最好是那種位高權重的,這天下沒有誰希望自己將來的主子會是個喜怒無常弒殺的人!
“一定要扯上六扇門嗎?”夏侯勇的聲音有些低沉道。
“如果幹爹你在匈奴人那邊有情報網的話。那我就不麻煩六扇門了!”李明遠嗤笑道?
夏侯勇擡頭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是在嘲笑我麼?”
“不是。絕無此意。不過話說回來,以乾爹你如今的地位,也該有些自己的情報系統了。不然的話,處處受制於人!”
“哈哈。這些對於我來說都太遙遠了。我只是個武人。只會打仗。動腦筋的事,交給別人處理去吧!”夏侯勇尋思片刻後,還是搖頭拒絕了。
夏侯勇是個沒有多大野心的人。從一介寒門子弟走到今天,他已經知足了。跟絕大多數官場中人不一樣,他更傾向於功成名就後全身而退做個富家翁。
“我的計劃就是這樣了,乾爹你說說吧,支不支持?”李明遠帶着一絲期待道。
“支持,爲什麼不支持!幹成了我有功勞。沒幹成你背黑鍋。怎麼算都是我賺了!”夏侯勇大着舌頭道。
對於夏侯勇越來越厚的臉皮,李明遠已經是完全免疫了,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時不時的坑他一下。
“乾爹,你是不是有些懼內啊?”李明遠微笑道。
夏侯勇虎目圓瞪,紅着臉道“誰說的,你聽誰說的?是不是有人在造我的謠?簡直是豈有此理。我堂堂玉門侯怎麼可能會怕老婆,一定是有人在惡意中傷我!”o
夏侯勇怕老婆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是這傢伙又非常的好面子,當着乾兒子地面,當然不能承認這些。
“真的?那平日裡是乾孃聽你的話,還是你聽乾孃的話?”李明遠繼續下套。
“這還用問嗎?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啊,當然是她聽我的話。家裡的大小事務哪件不是我做主?”夏侯勇喝了不少酒,不光嗓門大了,膽子也大了不少,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面對某人慷慨激昂的變態,李明遠滿意的笑笑,然後假裝不經意的擡頭道“咦,乾孃,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見啊!”
“噗嗤,李明遠,我說你小子這演技是越來越好了啊!”夏侯勇當然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
“夫君,這纔多久沒見啊,脾氣見漲啊!”夫人清冷的聲音zai夏侯勇背後響起。
“……李明遠,你小子,無恥!”夏侯勇看似彪悍,但是在夫人面前完全就是戰鬥力爲五的渣,被夫人一隻手給拉回屋裡揉虐去了。相信他心裡一定把李明遠給恨死了。
看着夏侯勇狼狽的身影,李明遠無奈的笑笑,嘴裡默唸道,“怕老婆就怕老婆嘛,有什麼好隱瞞的,這又不是啥丟人的事,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夏侯勇的慘叫在耳邊消失後,李明遠起身輕鬆的拍拍手掌,對於他來說,坑人其實就是家常便飯,太輕鬆不過了。
“侯爺走了?”秋竹鬼鬼祟祟的從裡屋走出來道。
李明遠隨意的點點頭,“走了,被夫人拖走了,估計今天要唱一宿的征服了!”
秋竹:~~~~~~!
“玉心呢?”李明遠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裡屋。
“玉心姐已經睡了!”秋竹幽幽道。
李明遠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火焰,“是麼,怎麼這麼早就睡了?該不會踢被子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往裡屋跑。
“站住,大壞蛋,你想幹什麼?”秋竹威風凜凜的將其一把攔下。
“什麼叫我想幹什麼,我這是關心下室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明遠一臉的正義。
對於李明遠的說辭,秋竹直接嗤之以鼻,這個大壞蛋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最有發言權了,這麼急着進裡屋。肯定是有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來。我告訴你,玉心姐可是發話了,沒考上舉人,碰都不許碰她!”秋竹擋在門口霸氣道。
李明遠一下子傻眼了。“不是吧。要不要這麼殘忍!”
“玉心姐說了。對你這種人就是要殘忍,千萬不能仁慈!”秋竹一臉嚴肅,可憐的李明遠只能在心裡默默流淚。
有一個絕色美女就這麼在裡屋裡躺着。偏偏自己作爲一個正常男人卻不能有所行動,這對李明遠這種已經開葷的傢伙來說實在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長夜漫漫,這讓我如何度過?”李明遠孤獨的躺在牀上,看着裡屋熟睡的倆個美女忍不住直咽口水。生活如此美好,我卻如此糟糕。李明遠覺得這句話就是對他最形象的寫照。
漫漫長夜,覺得不好過的並不只有李明遠一人,匈奴左賢王冒頓估計纔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人。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到可以擊垮他這個自喻爲勇士的硬漢。
“王爺,我們已經徹底和單于鬧僵了,明天單于就會命令大軍攻城,到時候我們肯定會被拍到最前方去消耗漢人的實力,一旦那樣的話,對整個部落都是巨大的損失!”木鼓打光滑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眼下的難局讓他非常頭疼。
“這些不用你說,我心裡很清楚。今天沒能揭開他們醜陋的真面目是我最大的失誤。但是老東西實在太狡猾了,他的幾個心腹也沒一個好東西。一羣貪婪愚蠢的小人!”冒頓心裡別提多光火了。明明自己纔是英雄,但是現在卻成了被族人懷疑的對象,這落差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爲今之計,我們只有先聯合所有跟我們走得近的部落,連夜退回草原。再圖後事!”木鼓打獻策道。
“爲什麼要退回草原?難不成我們還怕他不成?”一聽要自己跑。冒頓不樂意了,我可是堂堂左賢王,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灰溜溜的跑了啊!不然不就坐實了我誣告的罪名了麼。
木鼓打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立刻上前好言相勸道,“王爺,眼下我們在大義上站不住腳,明天單于一定會拿我們開刀,到時候王爺你是聽還是不聽?”
冒頓臉色一黑,不知聲。
木鼓打繼續道,“如果我們現在退回草原,一來避免了明天和單于的正面交鋒,二來不會成爲攻城的炮灰,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實力!”
面對軍師的殷勤勸誡,冒頓心中也是一團亂麻。他曾經號稱是匈奴第一勇士,是單于的長子,草原的雄鷹,但是今天所遭受的這番打擊讓他,卻是讓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了很大的質疑。難道自己練一個垂暮老人都收拾不了麼,那日後憑什麼征服偌大的草原?
“軍師,如果現在我集結軍隊殺過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把所有反對我的人都殺了,那你說我是不是就是匈奴新的單于?”弒父的念頭在冒頓心頭升起。
木鼓打摸摸光滑的下巴,閉目思索一番後,搖頭嘆息道,“王爺,晚了,如果是昨晚動手的話,或許我們還會有勝算,但是現在,貿然動手的話,只會把我們自己陷入絕境!單于征戰這麼多年,王爺你能想到的,他也一定會想到,只怕現在,早已佈下重兵等我們自投羅網呢!”
聽到木鼓打的這番話,頭曼臉都漲紅了,但是他心裡也很清楚,木鼓打說的是實話,老頭子雖然老了,但是還不傻。今天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他不會不做準備。
“既然如此,就依你之計,傳令下去,大軍連夜撤退!”冒頓最終還是選擇了避其鋒芒,保存實力。
“是,王爺,我這就去安排!”木鼓打看到自己的意見被採納,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但是冒頓還有話要問。
“軍師。你說阿提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今天只要他站出來指證的話,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是單于了!”冒頓有些憤恨道。
“王爺,阿提鹿沒有出現只有倆種可能,一是他已經被單于控制起來了,二便是昨天他是故意跑來給我們傳遞假消息的,引誘我們跟單于翻臉!”木鼓打分析到。
“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盤棋我終究是走的太急了些,說到底,還是小瞧了天下英雄!”冒頓搖搖頭。很是惋惜道。
木鼓打沉默半響。轉身出去聯合一衆將領,指揮本部軍隊撤軍。
中軍託斯的營帳裡,不少匈奴內部的溫和人士聚在一起飲酒吃肉,其中就有左校王李武傑。以及奧旔王韓元浩。全部加起來的話。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來,來,諸位。不要拘束,就當是在自己的營帳一樣,酒隨便喝,肉隨便吃!”託斯頻頻舉杯,一衆匈奴王公也是熱情招呼,氣氛很是融洽。
因爲是在軍營中,所以條件自然有限的多,除了酒肉之外,也就沒有其他娛樂項目了,不過在座的匈奴王公也不傻,不會真的以爲託斯只是簡單的請大傢伙喝酒,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大家說。
一圈酒喝下來之後,衆多王公臉上都有了一絲暈紅。
“諸位,這酒如何?這肉如何?”託斯開口了。
“酒很醇,肉很香!”匈奴王公們也不客氣道。
託斯滿意的笑笑,跟坐在一旁的呼延浩使了個眼色,起身揮手道,“諸位王公對今天發生的事有什麼看法?”
李武傑碰碰韓元浩的胳膊,低聲道,“來了,來了,這傢伙要招兵買馬了!”
“我知道,咱就看看他怎麼收攏人心了!”韓元浩摸摸鼻子,準備當個看熱鬧的觀衆。
其他匈奴王公也是停下手中的酒杯,期待着託斯的下文,
“今天下午,我那位大哥,也就是左賢王,竟然爲了一己私利,向父汗發難,這件事大家也是親眼目睹。父汗被那個不孝子氣的差點暈過去,多虧小王竭力維護,不然的話,以父汗年邁的身軀,誒!”託斯越說越沉痛,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忠勇雙全的孝子,冒頓則成了那個忤逆不孝的叛徒。
營帳裡陷入一片沉寂,對於託斯的話,真正贊同的人沒有幾個。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再說了,冒頓壞不壞關我們什麼事。只要不影響我們的利益,你們一家人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
“殿下說的對,左賢王時越來越不像話了,眼裡根本就沒有單于和整個匈奴的利益,只顧他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這樣的人,不配當匈奴的左賢王!”看到沒人站出來吆喝,呼延浩只得按照事先排練好的劇本站出來表態了。
“咦,呼延浩站出來聲援了,有意思,這傢伙掌握着單于的甲騎,是個有實權的主,看來這託斯也不是沒有本錢啊!”韓元浩提起一絲興趣。
“呵呵,韓兄你忘了?這呼延浩是託斯的舅舅,自然會幫着外甥說話。咱們要弄清楚的是,這是單于的意思還是呼延浩自己的意思。在此之前,還是不要亂開口的好!”李武傑眯着眼緩緩道。
“你說的對,還是再看看風向的好!”韓元浩低下頭不再言語。
託斯看着裝傻的王公們,忍不住在心裡咒怨道,“一羣老奸巨猾的傢伙,個個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儘管心裡把王公們給恨得要死,但眼下託斯知道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孱弱,要想贏得最後的勝利,就必須要想辦法爭取每一份助力。
“諸位,父汗打算讓王兄去遠征烏孫人,想必大家也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烏孫國那邊很不太平!”託斯舉着酒杯在營帳裡走動道。
“烏孫那邊不太平我們也聽說了,不過既然買單于讓左賢王去,那我想一定能馬到成功,蕩平烏孫!”一位匈奴王公打哈道。
有一個人開了頭,自然會有人接下去,花花轎子人擡人。一時間,營帳裡到處都是吹噓冒頓作戰勇猛的聲音,讓託斯氣的差點吐血。
“諸位,我跟父汗商量了下,覺得如果讓大哥去出征的話,那偌大的左賢王部豈不是羣龍無首。爲了整個匈奴的安定,可以考慮讓幾位有能力的王公在大哥不在時候,幫忙管理管理!”
“轟!”託斯這句話一拋出,整個營帳都震動了。
讓其他勢力插進左賢王部,這是什麼意思。單于這麼做有什麼用意?難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真到降到了冰點?單于已經動了廢儲念頭?幾個王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相信。
“託斯殿下,這話是您的意思還是單于的意思?”韓元浩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道。
“韓王爺,你說這話是在懷疑我撒謊了?”託斯看着韓元浩,露出自負的笑容。
“絕無此意,託斯殿下誤會了,我只是想代表在座的各位王公確認下!”韓元浩話一說完,一衆王公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這個消息實在太勁爆了,大傢伙需要好好確認下。
“我作證,託斯殿下所說的話都是單于的意思!諸位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找機會自己去問單于!”呼延浩再次用身份迴應衆人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