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妹子?林晚榮迷糊了一下,才猛地驚醒,她說的是蕭玉若。
林晚榮回看去,卻見蕭大小姐秀拳緊捏,柳眉倒豎,臉色蒼白,望着劉月娥惱怒地道:“劉姐姐你胡說些什麼?”
劉月娥天生大嗓門,雖已是壓低了聲音,奈何大小姐坐得極近,便將這話兒一五一十地聽在耳中,當下臉上便變色了。
看上我個屁啊,見了大小姐那發怒的樣子,林晚榮心裡說道,沒見這小妞母老虎的樣子嗎?老子泡妞無數,哪個見了我不是溫溫柔柔乖乖順順的,何曾見過這樣霸道的小妞?就算是她看上了我,我也不甩她。
劉月娥是個直性子,見大小姐動了真怒,也覺得自己這話大是不妥,急忙道:“大妹子莫怪,姐姐信口胡說的玩笑話兒,切莫當了真。你也知道姐姐這張嘴,就是這個性子了。林三兄弟,你也別往心裡去啊。”
林晚榮哈哈笑道:“我們大小姐美麗大方、才華非凡,她配的郎君當然要冠絕天下了,哪裡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企及的?劉大姐莫要開玩笑了。”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哼道:“你便是故意說這些話兒來氣我的吧,懶得與你說了。”
劉月娥見大小姐氣仍未消,便急忙賠了不是,與她說些好話。劉月娥這人心直口快,大小姐是知道的,兩人昔日同行又是結下了友誼,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小姐自然不會跟她當真,不一會兒便又和她說笑起來,只是看着林晚榮的眼神,卻又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林晚榮正等得無聊,卻聽那於會長叫道:“陶公子,你可算來了。”
聞聲望去,卻見陶東成面含微笑走了進來,旁邊卻還跟着個女子,身材嬌小玲瓏,一身火紅的衣衫,像秋天地裡成熟的小辣椒。
這小妞,又翹班出來玩耍,媽媽的,納稅人的錢都養了蛀蟲。林晚榮看着那小妞,鄙夷地想道,那個女子卻是被他修理過的陶婉盈小姐,只是今天換下了麼服,看着火辣辣的。
大小姐卻似是沒看到那陶家兄妹二人般,繼續與那劉月娥說話。
陶婉盈仔細搜尋,終於找到了蕭玉若,頓時高興起來。她急忙大喊了一聲“玉若姐姐”,正要跑過來,卻見她旁邊立着的那個家丁林三,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陶婉盈心中一打顫,步子頓住了。那日當着衆人面前被他羞辱的情景又涌上心頭。
她心裡羞惱交加,卻又有些害怕他,猶豫了良久,終於走了過來,對着大小姐切切叫了聲:“玉若姐姐,你早來了?”
說話的時候,卻拿眼光去瞪林三,似乎是想爲自己壯膽。
林晚榮嘿嘿一笑,目光在她身上從上到下地巡視一圈,陶婉盈似想起了什麼事情,便急忙雙手捂在了小臀上,臉色漲得通紅。
大小姐見她神色,想起這便是林三作的怪,好氣又好笑,瞪了林三一眼,對婉盈笑道:“婉盈小姐,你怎麼也來了。”
陶婉盈見蕭玉若似乎沒有怪罪自己的樣子,急忙道:“玉若姐姐,我今日是特意向你道歉來的。那日早間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給你賠個不是了,你千萬不要見怪。”
蕭玉若淡淡地道:“婉盈小姐,我那日已和你說的明白了,只要你不再責難我們蕭家之人,我與你便仍是朋友。”
陶婉盈嗯了一聲,道:“姐姐說的是。只要你家這個林三,莫要再欺負別人,我決計不會爲難他。”
靠,我長得很像暴徒麼,要你這樣警告我。林晚榮聽得不爽,大小姐也是眉頭緊皺,對陶婉盈道:“陶小姐,林三的脾性我是清楚的,雖然性子不見得好,卻也不會主動去欺負別人的。那日之事,候公子卻是有錯在先,你當時也在場,相信心裡也很是清楚。話說回來,即便是他真欺負了別人,那也是公堂之上說理去,卻用不得別人來說三道四。”
林晚榮嘿嘿一笑,大小姐這話聽得舒服啊,對婉盈這種小妞,就該用強的,絕對姑息不得。否則她便登鼻子上臉了。
陶婉盈理虧,又不敢得罪大小姐,便不說話了,正巧陶東成與那於會長談完話,婉盈急忙揮手叫道:“大哥,大哥,玉若姐姐在這裡。”
陶東成看見蕭玉若,笑着走了過來道:“賢妹,我前日到府中去拜訪,本欲邀你同行,卻是沒有遇見,後來聽婉盈說遇到了你,我才知道,你竟是提早到了杭州。這幾日在杭州過得可還安好?”
蕭玉若不冷不淡地道:“託陶公子的福了,尚還算好。”
陶婉盈急忙拉住陶東成道:“大哥,我們便坐在這裡吧,與蕭姐姐同桌。”
這商家年會,規矩不是甚嚴,男女皆可混坐,陶婉盈纔會有此一說。
大小姐見陶東成要坐在自己身邊,忍不住宅區眉頭一皺,卻是想不出好的理由推拒,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林三。
林晚榮卻是理解了大小姐的求助之意,婉盈將陶東成推到大小姐旁邊凳上剛要坐下,卻聽林三道:“對不住了,陶公子,這座你不能坐下。”
陶東成當日與林三一番談話下來,卻是至今沒摸清他的底細,此時聞聽他言,看了他一眼,哼道:“爲何?”
林晚榮笑道:“我家小姐最近誠心向佛,虔誠得很。昨日方纔到靈隱寺前拜了五百尊菩薩,許下了心願,求了上上之籤。那靈隱寺的大和尚告誡說,這上上之籤非同小可,要想籤卦靈驗,這幾日除了蕭家之人與女子外,便勿要接近生人。所以這地方,陶公子你可坐不得,佛祖要怪罪的。”
大小姐聽他信口胡謅,竟是真真假假,忍不住心裡暗笑,那靈隱寺我是去過了,籤條也求了,前半句時真,後半句是假。這麼說話,便是假話,也是有鼻子有眼,讓人難以分辨真僞。
陶東成惱怒地看了他一眼,卻不知道該怎樣說話。這應籤之語,便是假來,那也要當真。那陶婉盈卻是強道:“盡會胡說八道。”
林晚榮凶神惡煞地瞪她一眼道:“誰胡說八道?”
這話卻是激起了羣憤,向佛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是這些做生意的商戶們,滿桌之人皆怒瞪陶婉盈。褻瀆佛祖,實在是罪不可恕。
陶東成急忙拉了拉她袖子,向衆人抱拳道:“諸位同僚,舍妹年幼不懂事,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陶婉盈也意識到自己話裡的不妥,看了林晚榮一眼,卻見他正無所謂地站在邊微笑,便知道自己又上了這惡人的當。
她知道自己不管是動口還是動手,都不是那個林三的對手,便拉住蕭玉若道:“玉若姐姐,那日我路上攔住了你,回家之後哥哥便將我臭罵一通,拉我到這杭州來向你賠罪。他想你念你,對你這心思,怕是誰也及不上了。我昔日犯了過錯皆是我自己任性胡來的,你千萬莫要誤會哥哥啊。”
日,這樣肉麻的話這小妞竟也能說得出來。牙沒酸倒?林晚榮感嘆,這個陶婉盈脾性差得不能再差,只是爲了撮合大小姐與陶東成,竟然從金陵攆到杭州,這副癡纏勁,不服也不行啊。
陶婉盈已經將話說的這麼直白了,又是當着如此多人的面,蕭玉若臉上發燙,對這丫頭着實有些惱火,看來今日不將這話說明白是不行的了。
大小姐一笑道:“謝謝陶公子和婉盈小姐如此關心玉若。只是玉若福薄,與陶公子也僅是同僚之誼,其他諸事,從未考慮過。還請二位莫要誤會了。”
在場諸人皆是知道陶公子在苦追蕭大小姐,卻未曾想到這年會還未開始,那個陶家小姐便在大庭廣衆之下,替哥哥來了個鳳求凰。更未想到的是,蕭家大小姐卻是這樣直接地拒絕了,着實出人意料。
林晚榮倒是讚賞地看了大小姐一眼,這事情處理起來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還是很有一套的。只是今日這年會,無數人在覬覦着蕭家最賺錢的兩門營生,偏在此時又得罪了金陵商會的會長,這年會之上,怕是不好過啊。
大小姐又何嘗不知這危難處境,但她性子剛烈,不願再在此事上多加糾纏,回絕之後便不說話了。只是瞧見林三微微一笑,似是滿不在乎的神色,她又忍不住哼了一聲,賭氣似地不去看他,對陶東成兄妹道:“年會將要開始,賢兄妹還是快快請回吧。”
陶婉盈面色焦急還要再說,卻見坐在大小姐旁邊的劉月娥起身道:“這不是婉盈妹子麼,好久不見你來我們店裡選首飾了。近日可還好啊?”
婉盈被打斷了,卻也不得不回話道:“是劉姐姐啊,這幾日不得空呢,有功夫了我便過去,唉——”她話還沒說完,竟是陶東成直接拉走了。
陶東成貴爲金陵商會會長,今日被蕭玉若這般直接拒絕,面子上實在掛不住,臉色鐵青地拉住婉盈的手,便直接往於會長那桌走去。
劉月娥看了大小姐一眼道:“妹子,你得罪了陶公子,卻怎麼辦是好?”
大小姐心道,有人早就得罪過了,也不缺今天這一回了,想着卻是又看了林三一眼。
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後,胖胖的於會長站在前臺,一抱拳朝諸人道:“江浙兩地的各位同僚,老朽于振謙,這廂有禮了。”
噼裡啪啦的掌聲響起,這江浙兩地的商業年會也正式開始了。杭州商會果然極大的面子,請來了杭州府臺大人致辭,給於胖子臉上增了不少光輝。
接下來便是江浙兩地的商會會長致辭,陶東城上臺的時候,卻是洋洋灑灑一番,似乎江蘇商戶的發展,便是他居功至偉的模樣,看得林晚榮大大的不爽。
那個陶婉盈見着哥哥大出風頭,卻是高興之極,拿着眼光不時地往大小姐這邊瞅來,寓意不言自明。
於胖子上臺之後,卻是又將陶東成大大地誇獎了一番,英俊瀟灑,年少有爲,實在是諸地客商之楷模。林晚榮哼了一聲,楷模個屁,要不是他老爹那點特權,這小子狗屎都算不上。
接下來則是一年之總結了,於胖子大書特書,其大意則是兩地商會這一年的經營事業取得了長足進步,截至目前營業額多少,新興產業多少等等。這些數據也不知道這個於胖子是怎麼弄來的,不知道有沒有注水分,弄什麼虛假繁榮。
下面的便是推行兩地的代表發言了。這些經商地,俱都精於嘴皮子功夫,上去說幾句話,實在是小菜一碟。在一個浙江商戶代表發言之後,江蘇商會推選的代表是劉月娥。這個劉姐姐,模樣大剌剌,講話卻是有條有理,這一年她玉器翡翠的生意擴展極大,讓人羨慕,林晚榮也忍不住點頭,這位姐姐倒是一位粗中有細的主。
待到兩位代表發言完畢,於會長對衆人一點頭,道:“除了以上兩位同仁之外,各位同僚也知道,今年金陵商界卻是出了幾件大大的好消息。舉凡諸位家裡有女子親人愛妻小妾的,怕都是有所耳聞,如今金陵杭州兩地,卻是流傳着兩樣寶貝,是老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便連那名字也取得甚是寫意,叫做香水、香皂。這兩樣東西可不得了,風靡了杭州金陵,不幾日怕是連京城也要轟動了。下面便請來自金陵的蕭玉若大小姐,就這香水香皂,與諸位同僚好好交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