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榮走了過去,笑着道:“大家都在啊,怎麼沒跟隨大小姐回金陵呢?”
蕭峰道:“林兄,是大小姐吩咐我們留下來等你的。”
林晚榮心裡好受了點,這小妞總算還有點良心,不僅留下了衆人等待自己,還把她的馬車留下來讓給我用。
他心裡有了點安慰,眼前諸人就以他的品銜最高了,這馬車當然歸他享受。他一步蹬上馬車,正要去掀簾子,卻聽裡面傳來一聲又羞又怒的嬌喝道:“你快下去。”
林晚榮愣了一下,怎麼聽着有點像大小姐的聲音呢?他急忙掀開簾子一看,坐在車中柳眉倒豎望着自己的,不是蕭玉若還有誰來?
“下去,下去,你快下去。”大小姐沒想到他會這麼放肆,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就要爬上車來,心裡自然惱火,急忙嬌聲說道。
林晚榮訕訕一笑,下了馬車,心裡還在奇怪,這小妞不是走了麼,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呢,虧我還以爲她發了善心將馬車留下給我用呢。
“三哥,大小姐說,我們一起來的,也要一起回去。”小翠說道。
這句話說的林晚榮心中一暖,一起來,自然要一起回去,沒想到這小妞還有這般心思,也不枉我爲她蕭家出這麼大力了。
本來想着大小姐能說出這般暖人心的話,對自己應該笑臉相迎好生安慰的,哪知事實卻全不是那麼回事。這一路回金陵去,大小姐再沒有跟林晚榮說過一句話,便彷彿他這個人徹底不存在一樣,比來時的路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次杭州之行,經歷了共遊與姻緣籤事件之後,二人的關係本來有了明顯的緩和跡象,只是經歷了昨日之事,似乎又倒退回了以前的狀態。
林晚榮幾次提了話題要與大小姐交流一下,她卻根本就不接話,一來二去,林晚榮也覺得沒趣,便老老實實的騎馬趕路。
行至浙江與江蘇交界地段時,兩邊山高林密甚是險峻,他們來時,所遇的客商甚多,今日返回的時候,大概是因爲下雨的關係,行人甚少。
林晚榮心裡鬱悶,正騎馬行在最前,忽然轟隆隆的自山上滾下來一顆大石,正堵在幾人面前。
林晚榮那黑馬受驚之下,嘶的一聲長嘯,前蹄躍起,來回打轉,差點將林晚榮摔了下來。
他急忙抓緊馬鞍,身體貼近馬背,好不容易纔掌握住平衡,心裡卻嚇的撲嗵撲嗵亂跳。媽的,山體滑坡還是泥石流?這麼大一塊石頭也能掉得下來?
身後行着的幾人也是嚇的渾身冷汗,這石頭要是正砸在幾個人身上,那還得了。
“林三,你沒事吧?”大小姐的聲音帶着些絲絲的顫抖,從馬車裡傳來。這尚是離開杭州之後,她首次與林晚榮說話。
“沒事,就是差點被石頭砸死。”林晚榮回頭笑道。
“就知道貧嘴。”大小姐哼了一聲,卻再不說話了。
林晚榮四周巡視一番,沒有山體滑坡,這大石竟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有點莫名其妙。幾個人正疑惑間,卻見山頭忽然出現幾條身影,皆是黑紗蒙面,遠遠看去,刀光閃亮,氣勢洶洶。一望便知,是要打劫的。
林晚榮尚是第一次看到山賊,心裡很有幾分興奮,但不知這些傢伙是要劫財還是劫色。媽的,老子最討厭你們這些佔山爲王攔路打劫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小,小,小姐,是山賊——”小翠嚇的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利索了。
蕭峰卻是一下子護在她身邊道:“莫怕,待我與賊子糾纏一番,定要護得小翠妹妹周全——”
“峰哥——”
“翠妹——”
林晚榮聽得頭皮發炸,渾身冷顫,好一對姦夫淫婦浪蹄子。
大小姐眉頭微皺,她來回此道數十次不止,何曾遇過什麼山賊劫道,今日卻是怎麼了?
那些人一聲呼喊,數十條人影一起奔了下來,看那身形氣勢都甚是彪悍。
此時想跑已經來不及了,林晚榮急忙翻身下馬,順手揀起一塊石頭,對諸人道:“護住馬車,別讓賊人傷了大小姐。”
那數十條人影轉眼就到了馬車正前,其中一人高喊口號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栽你媽個頭,讓你廢話多——”林晚榮怒罵一聲,手中石頭看準那人便用力扔了出去。他又有力道又有準頭,石頭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匪徒的臉上,頓時如同西瓜開了瓤,連話都沒喊完就栽倒了下去。
衆人皆是吃了一驚,匪徒們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彪悍,己方還未開動,已是折了一人。四德和蕭峰諸人,則是一起高聲驚呼了起來,聲音中隱隱帶着點興奮。
林晚榮身上裝着不少寶貝,姑且不算他那莫名其妙的高手身份,秦仙兒送他的毒針,肖青璇送他的火槍,哪一樣都夠這些匪徒喝一壺,林晚榮正愁沒處施展呢,今日也算他們點子背了。
一個匪徒倒地,站在這匪徒身邊領頭模樣的人望見那石頭,眼中閃過一絲怒光道:“快將他們拿下了。”
要真是劫道的匪徒,定然是說“兄弟們們上啊”,哪裡會說“拿下”這麼文縐縐的詞。林晚榮看那匪首手上纏着些紗布,聲音有些熟悉,恍然大悟道,媽的,我說這太平地界怎麼出了蟊賊呢,原來是這陶王八在作怪。
當日陶東成定下計謀“營救”蕭大小姐,就是被林晚榮一塊石頭壞了好事,自然記得清楚,難怪此時見了林晚榮故計重施要火冒三丈呢。
陶東成旁邊的一個體態嬌小的人道:“只綁那林三,勿要爲難蕭大小姐。”聽那聲音,看那模樣,是陶婉盈那小辣椒。
林晚榮聽得火冒三丈,我日啊,你們兄妹二人聯袂打劫也就算了,還要專拿老子,當老子就是好欺負的麼?這姓陶的小妞還是什麼公人,真是瞎白鬍那些糧食了。
“將這些人一起拿了。”陶東成大聲命令道。陶婉盈嬌呼一聲道:“哥,你說過只抓林三,不爲難玉若姐——”
陶東成眼中閃過一絲陰光:“拿下,統統拿下。”
林晚榮聽這兄妹二人爭吵,心裡明瞭,這個陶婉盈與自己有仇,與大小姐交好,所以纔要只拿林三。那個陶東成則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只有陶婉盈這種笨妞纔會相信他。
十來個匪人一起衝了上來,林晚榮高喊一聲“護住大小姐”,手裡卻是揀起兩塊石頭,怦怦的砸去。他力道與準頭皆是一流,又專門打臉,匪人想躲也躲不開,當下又有二人中招。
陶東成見自己家將如此不中用,急道:“一起上,先拿大小姐——”
林晚榮雖有一身功夫,但他天生是個懶人,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身上又是毒針又是火槍的,刷刷幾下就能搞定的事情,傻子才與他們肉搏呢。
也是時候練練槍法了,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去懷裡摸火槍,卻聽一聲長嘯,一個人影風馳電掣般趕來,迎上了那些賊人便纏鬥了起來。這人武藝甚是高強,以一敵多,卻還是佔據上風,轉眼便放倒了二三人,直讓陶東成兄妹色變。
林晚榮看的清楚,這相助之人,竟然是徐渭身邊的護衛高酋高大哥。
日啊,保鏢來了,林晚榮心裡大是興奮,一定是徐渭派了他來保護我的,這老頭真夠哥們,也不枉我爲他做媒,只是可惜了一次大好的練槍機會。
高酋乃是宮裡的護衛高手,身手哪是陶東成的家將們所能比擬的,三兩下,便將那十來人收拾了一半。
陶東成一見情形不對,轉身便要逃走,陶婉盈卻是比他哥哥有血性多了,望着林晚榮道:“我一定要拿下林三這惡賊。”
陶東成心裡一急,左手拉了陶婉盈就要逃走,林晚榮哪能輕易的放他們離開,媽的,你們剛纔不是威風的很麼,又是開山又是栽樹的,老子今天要是讓你們逃了,林字倒過來寫。
他行事向來匪夷所思,不按套路出牌,瞅準了空子,幾步奔了上去攆上陶東成,大喝一聲道:“陶公子——”
陶東成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只覺眼前一花,林晚榮重重一拳砸在他太陽穴上,陶東成頭暈眼花之中,便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哥——”陶婉盈見自己哥哥暈倒在地,一聲悲呼,緊緊的拉住陶東成的手,望着林晚榮,眼中射出無比的憤怒之色,道:“林三,你想怎樣?”
“真他媽好笑,陶小姐,明明是你來打劫我,卻還要問我做什麼。”林晚榮嘿嘿笑道:“既然你問起來了,我不妨告訴你。你們做匪人做的出色,好玩之極,我心裡癢癢,也想作一回劫道的強盜。”
“你,你要劫什麼——”陶婉盈驚道。
林晚榮輕佻一笑道:“我要劫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