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蓮一把抓了趙雙河衣服領子,將他扯到自己的面前,指着地面,冷聲問道:“趙雙河,你能夠告訴這地上是什麼東西嗎?”
“這……這……”趙天河似乎有些發懵,看着地面半天,似乎也沒有看出個子午卯酉來,最後才吱吱嗚嗚地回答道:“好像是什麼動物的爪印吧?”
“好!虧你還能看出了是動物的爪印。wWw..coM”苦蓮冷笑了一聲,“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爪印代表什麼?”
“代表什麼?”趙天河顯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直到拿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才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這裡是黑木林,長滿了樹木,這些爪印應該是某種動物來這裡覓食時留下的。苦蓮師伯,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哈哈……”苦蓮給趙天河提出的問題給氣樂了,“你問我對不對,你常年到此巡察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這種爪印是屬於什麼動物的嗎?”
“苦蓮師伯,黑木林的動物的爪印我都認識,這一種我還真沒有見過。”
“好!那我告訴你,這種爪印屬於一種妖獸,它的名字叫做黑頭鋼爪鷹。”看見趙天河的神情依然有些迷茫,“它們就是昨天從空中攻擊老虎口的那種有着黑色腦袋的巨鷹,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
“原是是這樣!”趙天河受教似的點了點頭。
苦蓮看趙天河這個樣子,厭惡地甩了甩頭,不再理他,和其他人一起走進了黑木林的深處,開始了仔細的勘察。趙天河和葉霜天反而落在了後面。
看見調查小組的身影消失在黑木林深處,葉霜天向趙天河跟前湊了湊,表情奇怪地問道:“趙師兄,這些就是黑頭鋼爪鷹的爪印嘛!我們不是見過嗎?你爲什麼要說不認識呢?”
“噓!”趙天河急忙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霜天,小聲一點,你想害死我們倆嗎?”
“趙師兄,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要撒謊呢?”這一次葉霜天的聲音倒是小了不少。
趙天河是看出來,不給他答案,葉霜天是不會罷休了,纔有些悻悻地說道:“我說霜天啊,你是傻了還是怎麼了?如果我當着他們的面承認我認識這些爪印的來歷,那麼他們要問我有沒有看到過這些爪印的主人,我該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葉霜天撓了撓頭,“就說沒有看見不就行了。”
“沒有看見?”趙天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有看見,這些爪印是怎麼來的?只要他們問出了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葉霜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趙天河向四周看了看,示意葉霜天靠近一些,遲疑了一下,“霜天,看樣子,我們兄弟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怎麼會這樣呢?趙師兄,你不是說我們只要統一口徑,一口咬定沒有見到那些妖獸的影子,就會沒有事的嗎?”
“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以前了。這些黑頭鋼爪鷹爪印的出現已經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我們那一套死不認賬的把戲再也起不到作用了。說不定……說不定……”看了葉霜天一眼,趙天河的眼圈紅了。
“說不定怎麼樣?趙師兄,你倒是說話啊。你想急死我啊!”
“霜天啊,你想啊,因爲昨天的妖獸突襲,有多少師兄弟喪了命,老虎口剛剛修建好就又被毀了大半。這些損失總要有人負責吧?換做你,你會找誰負責呢?”
葉霜天撓了撓頭,“找誰負責?找誰負責……”
看着葉霜天那副傻樣,趙天河氣不打一處來,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找誰負責?當是我們啦。”
“爲什麼?這不公平啊,妖獸入侵時,我們也是奮力抗擊的,不少師兄弟都是負了傷的。憑什麼讓我們負責啊?”葉霜天瞪着一雙牛眼,一臉的不服氣。
趙天河又敲了一下葉霜天的腦袋,“你是真傻,還是想氣死我?我們的責任是監視妖獸的動向。妖獸侵入到老虎口壁壘的近前我們都沒有發現。就是因爲我我們沒能夠將妖獸的行蹤及時報告給上面,才讓老虎口遭受那麼大的損失,上面不讓我們負責讓誰負責。”
“原來是這樣。”葉霜天皺着粗黑的眉毛,思考一下,點了點頭,“趙師兄,你這麼一說,責任好像還真要我們負呢。”
趙天河又向四下看了看,發現調查組依然沒有從黑木林中出來,臉上神情變化不定。過了一會,突然咬了咬牙,向葉霜天靠近了兩步:“霜天啊,我有一個決定要告訴你。我決定回家了。”
“爲什麼呢,趙師兄?我們在天木宗不是挺好的嗎?聽師父說,只要我們努力修煉,總有一天會長生不死,與天地同壽的。”
“長生不死?”趙天河冷笑一聲,“我如果不走,我馬上就會下地獄。霜天,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跟不跟我走?”
“這個……這個……”
“看在你我最是投緣的份上,我就將其中的利害得失再給你講一下。如果我們回去,這一次一定難逃罪責,最大的可能是掉腦袋。腦袋都掉了,還談什麼長生不死。如果我們逃出去,以我們結丹期的修爲,即便以後再無寸進,也可以再活幾百年。在凡間,以我們的本事,要什麼得不到。漂亮的女人、金銀珠寶、氣派的大宅子、華麗的衣服、還有山珍海味,我們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再說了,在山上修煉有什麼意思,每天除了打坐還是打坐,不說女人了,就是一頓好酒好菜都吃不到。還說什麼,不吃飯是爲了清潔身體,對修煉有好處,簡直就是胡說!民以食爲天,聖人都說了。說着說着,我還真有一些餓了,如果現在能有一大碗紅彤彤,油汪汪的的紅燒肉該有多好啊。嗯,如果再有一大壺燒刀子就更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那將是何等的愜意!給個神仙也不當啊!”趙天河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注意葉霜天的表情。
看見葉霜天兩眼泛光,不停用舌頭舔舐嘴脣,趙天河心中暗喜,他知道葉霜天動心了。他十分清楚葉霜天的底細,他和他不一樣,並不是出身世家,靠着登仙牌獲得參加仙門大會的資格,再經過層層選拔進入天木宗的。
他屬於平民階層,是被在凡間行走,專門負責在平民中尋找人才的慧眼堂弟子發現的,之後他和其他的一些平民子弟一起被送到一個叫做試煉谷的地方,先是經過系統學習,然後再通過種種考驗才進入了天木宗的。
由於葉霜天出身貧寒,他當初之所以願意跟慧眼堂的弟子去試煉谷,就是因爲慧眼堂的弟子向他承諾,只要他跟着他走,他就讓吃上白麪饅頭,吃上油汪汪的大肥肉,這對當時連窩窩頭都吃不上的葉霜天來說是何等強大的誘惑,他乾脆利落地答應了。
正是由於出身問題,吃一直是他的軟肋,趙天河用他最喜歡的紅燒肉和燒刀子誘惑他,他哪裡受得了。什麼修煉啊,什麼長生不死啊,一時間都被他統統拋到了腦後,他一把拉住了趙天河的臂膀,反倒催着他快一點走。
見成功鼓動了葉霜天,趙天河暗暗鬆了一口,對自己逃跑的把握又大了幾分。他決定兵行險招,離開黑木林後,並不回老虎口,而是躲在屏障這一面,他相信天木宗追捕他的人絕對想不到他會將自己置身絕地,根本不可能抓到他,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平時監視妖獸的經驗告訴他,妖獸一般並不會呆在靠近屏障的地方,他只要多加小心,應該有很大的把握不被妖獸發現。只要他沿着屏障趕到邪派或者妖族防守的區域,他就有把握通過屏障回到凡間,去享福了。他可不認爲和正派貌合神離的邪派和妖族會不對天木宗的內部機密不感興趣。
至於趙天河爲什麼一定要拉上葉霜天一起走?則完全是因爲葉霜天的實力。葉霜天雖然看起來是有一些遲鈍,但是絕對不笨,特別是在修煉上更是稟賦過人,不但真氣雄厚,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在體術上也很有造詣,一柄開山巨斧掄起來,風雲激盪,雷聲滾滾,威力驚人,在趙天河所在的隊伍中,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戰力,多次幫助他們擺脫險境。他帶上葉霜天一起跑,就算運氣不好,遇上了妖獸,也可以讓葉霜天纏住妖獸,爲他製造逃跑的機會。
然而天不如人願!趙天河帶着葉霜天剛剛出了黑木林,正要順着他事先選擇好的路線逃跑時,一個平和的聲音在他們的背後響起:“二位這般行色匆匆是要上哪裡去啊?難道想畏罪潛逃不成?”
聲音雖然平和,但是聽在趙天河的耳朵卻與炸雷相仿,身體頓時一僵,差一點被葉霜天扯一個跟頭。
葉霜天見趙天河突然不走了,轉過頭,不解地問道:“趙師兄,怎麼不走了?我們不是要……啊……”
趙天河神色一緊,那叫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腳背,打斷了他的話頭,轉過身來,看着穆如山等人,強笑着說道:“兩位師伯,列位師兄師姐,你們千萬別誤會。我和葉師弟絕對沒有那個畏罪潛逃的意思。剛纔……剛纔葉師弟突然叫喚着肚子餓了,我這個做師兄的自然要爲他照想,於是……於是……”
“於是你就想帶你的葉師弟去吃東西。我說的沒有錯吧?”穆如山的表情依然平和,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
“穆師兄,你真是聰明絕頂。小弟的心思,你一眼就看出來,真是了不起。”爲了增加他說話的可行度,他轉過了推了葉霜天一把,“霜天,你告訴穆師兄,我是不是要帶你去吃紅燒肉的?”
雖然趙天河的問話和他之前的說法頗有一些出入,但是聽見紅燒肉,他還是點了點頭。
穆如山看了一眼臉帶饞相的葉霜天,嘴角微微向上翹了一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餓肚子的滋味我是知道的,不過,現在是調查的關鍵時刻,不能隨便離開,否則豈不是有虧職守?這樣吧,這位葉師弟,你想陪我們去調查事情的真相,等事情一完,回到了老虎口,我就請手藝最好的廚師爲你一頓好吃的,你要吃什麼你都可以讓他給你做。你看怎麼樣?”
葉霜天這時候早已經從趙天河的鼓動中清醒了過來,他再傻也知道這是穆如山在給他臺階下,更何況他不是真的傻,連忙點頭稱好。
見擺平了葉霜天,穆如山將頭轉向了趙天河,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他,淡淡地問道:“這位趙師弟,你看我這樣處理還合適嗎?”
“當然……當然合適!”趙天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將眼皮垂了下來,直視着地面,似乎地面突然長出了美麗的花兒。
在作爲知道整個事情來龍去脈的葉知秋眼中,穆如山的處理確實很不錯,明明已經知道趙葉二人要逃跑,卻並不點破,反而給他們臺階下,輕描淡寫地將整個事情壓了下來。
葉知秋的目光掠過心懷鬼胎,低頭不語的趙天河,落在了一臉憨直的葉霜天的身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通過剛纔的探查,他知道趙天河和他所在的隊伍絕對難以逃過嚴懲。不過通過觀察,他對有些憨直的葉霜天產生了好感,他心中一動,萌生了一個念頭,他要將他保下來,爲他所用。他相信看在他的表現上,上面應該不會拒絕他這個請求,更何況他並不是主要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