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不能這樣對女兒，女兒是無辜的！”
任由沈妤雯淒厲的叫聲劃破夜空，沈長德也沒有一絲的顫動，目光冰冷的看着人，冷冷說道：“孽障，爲一己私利居然想害死自己嫡親姐姐，現在證據確鑿還百般抵賴，我怎麼有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兒！”
說罷身子一軟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彷彿剛纔那一番話耗盡男人所有的力氣，他頹然的模樣少了平日的那種森冷感覺，眨一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複雜交織，顯然是被親生女兒這種殘忍的行爲弄得心神俱疲。
也不去看顧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的沈妤雯，良久才悠悠嘆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管家估計也是沒有料到沈長德因爲這個事情的打擊如此強烈，猶豫下還是緩緩開口勸慰老爺，說：“老爺這事怨不得您，你平時也無法看顧這些事情，這並不是老爺您的錯。”
可接下來管家就愣住了，半天也沒能理解沈長德露出的複雜表情，只得保持沉默的站在一旁，目露憐憫的看着苦苦哀求妄想得到一線生機的沈妤雯，心中也是一片感嘆，今天這位小姐恐怕沒有那麼幸運，偏要做老爺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這下可好絕對不可能逃出昇天。
但是這個事情也沒想象中那麼簡單，縱然沈長德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麻煩，可跟周家的婚約很快就要近了，雖說沈妤雯的身份卑賤卻也因爲這個事情鬧得滿城皆知，若現在冒然悔婚定然不妥。
悠然嘆口氣沈長德眼中的情緒幾經轉換，最終重新迴歸沉寂，對管家淡淡的說道：“罷了，你去把夫人請過來，就說我有事需要同她商量。”
朝堂上的事情沈長德尚且能夠各方面兼顧，可這些兒女情長爲人處世的事情他本能有些依賴馮湘玉，女人家或許能想到更好辦法讓兩件事兼顧，從中尋找到個還算不錯的折中辦法。
管家心裡頭疑惑但還是很快按照沈長德的命令去了，偌大的廳堂中只剩下父女兩個人，沈長德目光重新凝聚在跪在地上狼狽不已的沈妤雯，眼睛裡閃過淡淡的憐憫，嘆了口起，說道：“爲父這些年並未對你上過心卻也從未剋扣過你任何，你的身份註定不可能尋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家，周家同爲皇親國戚，對你也是個最好的歸宿，你爲何不願嫁過去。”
因爲之前猛烈的磕頭，沈妤雯前額早就一片血肉模糊，血液順着傷口緩緩涌出，遮掩住了這張秀氣的面龐，配上慘淡的笑容別提有多驚恐，卻也讓人感覺到了令人心痛的意味，慘笑數聲，哀道：“父親您問女兒爲何不願意嫁入周家？您可知周家的兒子是個怎樣的人，縱然女兒只是庶出不能爲家族帶來什麼利益，長姐便是父親的女兒，妤雯便不是父親的女兒了，父親您不覺得自己的心太偏了些，女兒不奢求門當戶對的夫郞，也只求父親能
爲女兒尋一良君，簡單度過餘生。”
頓了頓，帶着抽噎的繼續說，“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嫁，父親求您放女兒一條生路，不要講女兒嫁給周家。”
沈妤雯心裡明白，這被扣在身上的罪名怕是沒有辦法清洗掉，但就算如此也要拼命搏上一搏，絕不能就此認命嫁給周家，哪怕是死在國公府也強過嫁入地獄中。
臉色稍微有了些許黃河的沈長德聽到人的話立刻沉了臉，冷冷看着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論你願意不願意，這是你的命，你必須嫁過去！”
這句話無疑是把沈妤雯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人再也沒有辦法能夠從地獄之中掙扎着爬出。
給人的絕望這還只是第一步，沈長德繼續說：“謀害長姐的事也不能作罷，你會有怎樣的懲罰等你母親來了再做決定，若你想自殺什麼就做好準備，我想你母親也不希望自己再被挖出來重見天日。”
沈妤雯臉色剎那間一片死灰色。
當年她的母親就像是一個玩笑一樣，沈妤雯不過才幾歲的年紀卻親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被老夫人給處死，並且下令永遠都不允許葬在沈家的墳地之中，隨便在荒野找了個還算平坦的地方，用破席子捲了就此埋掉，整整十多年來她從來都不敢去母親埋葬的地方，對她來說那是最大的恥辱，也是永遠無法忘記的印記。
“父親您如此殘忍，又有哪個女兒真心願意相信您這個父親。”沈妤雯咬緊牙齒，眼淚模糊了視線，雙手都在輕微的顫抖着。
……
管家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也不敢去看夫人戲謔的眼神，把老爺囑咐的事情一一都跟夫人說了個清楚，誰知人根本就不急着起身，任由婢女給自己揉捏身體，聲音柔軟的如同水流，讓人心頭不自覺被拂動。
“怎麼，老爺讓你過來就是爲了這個事情？”馮湘玉慢條斯理的說着，似乎並未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不緊不慢的模樣反倒是讓管家有些焦急了。
“妤雯小姐對大小姐下手，若非大小姐命大可能這次就不能活着回來了。”管家耐着性子說道。
“哦？不過就是想通過這個事情在府裡立威，讓所有人都知道誰要是敢動手下場如同倒黴的沈妤雯，那些背地裡的人還有誰能夠繼續下手，想來老爺這一招也能讓府裡安穩一段時間。”馮湘玉殷紅的脣角勾起攝人的笑容。
還真別說老爺的這個方法真的很有辦法，通過沈妤雯的方式來給府裡所有人立威，至少一段時間之內各院子的姨娘們應該能夠安穩一段時間，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不過那沈蕪菁還真是命大，被人拐走如此長一段時間居然還能活着回來，渾身上下還沒有任何的傷口，要說沒有人在背地裡幫忙她絕對不可能相信。
看來這次並不能依靠沈妤雯繼續給人有點什麼教訓，
只能利用這個事情結束之後重新看看情況。
對此馮湘玉並不着急，她身爲主母要是不能做出表率，如何能讓府裡其他女眷們徹底信服，當然沈妤雯這顆棋子也不能就此放任掉，在最後還是要抓住最後點價值，就不知道能有多少博弈能夠救回人的性命。
馮湘玉低聲給婢女說了幾句，婢女領命朝屋裡去了，她目光慵懶的看着管家，一雙眼睛水意盈盈，道：“這次的事情還要麻煩管家給我帶路，也不知道那個孩子還能不能活下來。”
管家聽到人的話也是愣了愣，沒想到夫人到底還是個心善的人，不由也放鬆了警惕，垂眸說道：“夫人其實妤雯小姐也是個無辜的人，嫁入周家根本沒有辦法被改變，想害死大小姐的心情恐怕也是在害怕吧。”
聽到這話的馮湘玉怔楞了片刻，目光重新恢復了正常，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整複雜的看着管家，很快變成了那種冰冷，紅色的脣開開合合，說出的話是那樣的冷酷。
“這是她的命，身在名門家的女子沒有誰能夠改變自身的命運，從懂事起他們學會的只有認命，這樣才能更好的繼續活下去。”說着馮湘玉捏緊了隱藏在袖子下的手，尖利的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刺入掌心的疼痛也沒有感覺到。
彷彿感同身受一般，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竟然也有了一絲異樣。
當年他們的事情也是讓人感覺到很多東西，並且從馮湘玉的身上還有很多東西都讓人無法察覺，她就學會了認命選擇了這個男人，同樣也是爲了這個時候不斷努力，十幾年來最大的威脅就在眼前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在管家愣神的機會，婢女已經從屋裡捧着個長條形的木盒，馮湘玉重新恢復了平日裡那種高貴的姿態，目光落在長條形木盒上，轉而道：“這大半夜的還讓管家專程來一趟，這裡邊的東西就算做本夫人給管家你長時間盡心盡力的一點表示。”
管家剛準備說其實不用，老爺那邊給自己的報酬也還算不少，根本不用夫人在額外給自己這些東西，就聽馮湘玉淡淡的說：“這裡邊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太貴重的，管家若是不收下以後本夫人也就不好意思在交代活兒給管家了。”
聽到這個話管家也明白，要是再不接受夫人的禮物就是自己太不識相，所以也陪着笑容的收下了東西，那婢女手上一空俏皮的笑了，眨巴着眼睛的對人說道：“管家您真是好大的福氣，這是夫人專門給管家您挑選的東西，您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個東西好好的收起來，不要讓人察覺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管家反而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手裡的東西很是侷促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掉，畢竟這是夫人給自己的禮物，現在卻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沒有辦法解決掉，還是另外找個時間打開來看看這裡邊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做打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