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
索尼婭並未對藤子的話起疑心,畢竟經過這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普通人都會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加上修的反常,讓她更是不敢在這多耽擱。
第二天就向魔法公會說明了去意,對方對她極力挽留,索尼婭乾脆拿出道格拉芙學院當做推脫藉口,反正現在魔法公會最低潮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她留不留在這意義已經不大。
一行人低調的出了帝都,有索尼婭這個校長在,出入變得很容易。不過讓藤子擔心的是,修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
也許失戀的人總是想一個人呆呆,修只說過幾天回去,索尼婭也不好強求,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勞布斯對此很是憤慨,他一直想好好教訓那個拐跑骷髏的混蛋,可惜人家壓根不在,害得他有氣也無處發。暫時也只能先跟這藤子回學院裡,守株待兔也許很笨,但對於他而言卻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人海茫茫,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似地到處找那隻骷髏,還不如相信藤子一回。反正他離開了帝都,暫時也沒什麼可去的地方……
肥田本來也想跟大部隊走,可惜最後卻還是被藤子給扔了下來,理由是某隻骷髏跑了,它必須要留下來做‘替死鬼’。於是杯催的肥田,繼續刮它的窗戶……
雨依然還在下着,從離開子爵府後,就一直沒有停過。
修安靜的靠坐在窗臺邊上,毫無感□彩的眼神沉靜異常地透過窗戶看着外面。點點雨滴輕輕敲打在明淨的玻璃窗上,發出輕微的啪啪聲,然後緩緩沿着各自的軌跡蜿蜒而下,宛如淚痕般憂鬱而美麗……
“我剛纔說的那些你到底聽進去多少了。”無奈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桌子與杯底發出輕輕咯噔的聲響。
西索,也就是道格拉芙學院開學招收的三個新生中唯一的男性,他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看着這個從頭至今都一言不發的男人。
“計劃實施到哪裡了?”沒有回頭,淡漠的聲音如水般平靜。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驅使你改變主意來找我?!”手指輕輕點着另一隻手背,西索並沒有回答修的問題,反而自顧自的說道:“從得到上面下達的命令到我進入道格拉芙學院開始,我就一直想盡辦法避開那兩個女人的耳目,暗中跟你取得聯繫。不過你爲人冷漠異常,我好幾次給你的暗示,你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扔進了垃圾桶裡……”
說到這,西索抿住脣,鏡片後的眼睛掠過一絲精光:“從那些日子的觀察來看,你好像根本就不想參與到幾大勢力之間的糾紛當中。那麼……你現在又爲什麼要來這裡?!”
這裡並非是魔法公會,而是已經沒落的騎士陣營。雖然上面的人急需要拉攏面前這個男人,但在西索看來,眼前這個傢伙除了繼承已逝團長大人的血統外,跟那些目中無人的教廷人員沒什麼兩樣。
“洛薩?利維坦,這個理由夠不夠。”
“修?歐卡利德,我希望你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西索顯然不相信修是爲了那個教廷異端審判長來出面找他,哪怕那教廷老頭同樣跟修有着割不斷的血緣關係。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應該多問。”修回頭看向他,清冷的眼神讓人莫名地不寒而慄。
見此,西索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靠着椅子,慢悠悠的說道:“沒問題,只要你答應接手騎士陣營總團長的職務,我會派人幫你對光明教廷暗底下使絆子,順便整頓一下他們長老會中的人選。”聰明人都知道這會兒該說什麼,而不該說什麼,誠然,西索聰明的沒有把剛纔那個話題繼續下去。
微斂的眼睫輕輕翕動,修沉默以對。
其實,騎士陣營的榮耀可以說是在修的父親手中截止,因爲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導致騎士陣營受到了魔法公會不惜一切的打壓,而偏偏那時候修的父親又突然離開。雖然後來的光明教廷也跟着掉轉了目標,但沒有了主心骨,騎士陣營沒有多久就成了一盤散沙。
雖然表面上跟以往沒什麼區別,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經那之後的十幾年裡,騎士陣營一直在不停地沒落。而這次能找到修,無法是給這個古老的勢力帶來了一絲希望,不僅是修的純正血統,更是他驚人的實力也讓騎士陣營想盡辦法拉攏他。
“……回去以後你儘量小心點吧。”西索輕笑了幾聲,手指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杯子,鏡片反射着白光:“那個叫洛麗絲的小蘿蔔頭,是這次教廷準備提拔的聖女預選人之一。還有那個格瑞拉,她是魔法公會其中一名首席長老的弟子。排除我接近你的目的以外,其他兩人不可能沒有意圖。”
“你要說得就只有這些?”
“九月份第一魔武學院的比賽牽扯的可不僅僅是幾個學院的競爭,更何況,連索尼婭校長都這麼重視你,你覺得外面那些勢力會不注意到你的存在嗎?!”
扶了扶眼鏡,西索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個向來無所畏懼的男人,繼續說道:“雖然你那外公在教廷裡儘量擋着那些耳目,但教皇畢竟也不是傻子的。”那個洛麗絲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會像現在這樣一邊派人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一邊在背地裡動手腳。”接過他的話頭,修淡淡掃了一眼不遠處,正‘認真’翻看着倒立的書本,耳朵卻豎起聆聽這邊動靜的肥田。
“沒錯。”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西索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低調就可以隱瞞得了,更何況……你還這麼年輕,實力卻已經達到了平常人望塵莫及的地步,這本身就就意味着你未來的成長潛力還很巨大。但是,如果再讓他們知道你還是魔武雙修的話……”
“這麼說來,我的處境還真是危險了。”
“但是你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所在。
“你需要我表現出緊張感?”修轉首望着窗外蒙蒙一片,不答反問。
西索嘴角一抽,總算是明白爲什麼上面的那些傢伙要既要派他來拉攏這個男人,更要保護他了。因爲修壓根不將自身安危放在心上……
“現在的你可以說是站在風口浪尖上,隨時都有成爲衆矢之的的可能。”
衆矢之的麼?!
修低頭看着左手上那枚廉價的空間戒指,嘴角緩緩拉開一抹殘忍的微笑:“……我要得就是這個效果。”
西索一愣,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這個男人瘋了……
一切的計劃都在背後井然有序的進行,在這場牽連到所有勢力的海納拍賣會引起的糾紛上,身爲幾大勢力之一的騎士陣營在接下來卻是一反常態的保持低調。
遠在格蘭卡薩城東部郊區的道格拉芙學院,並沒有受到這場風波的影響,而海納拍賣會的事件也只不過是給學員們下課後多了一個新鮮的話題罷了。
莫桑低頭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他沒有參與進其他人的討論話題中,因爲在衆人的眼裡,他是一個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傢伙,每次來來回回上課都是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從來不跟別人搭話,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懶得理他了。
相較於特級班,普通班成員的資質比較雜,而且進修的課程也五花八門,一般除了有些通用的類似於歷史政治藝術語言這類的理論課外,很少有不同專業的人會聚集到一個班裡。
但是像這樣的普通課程,大部分人也很少參與,除非是一些資質較差,想橫向延伸職業的學生。而莫桑正是如此,他沒有什麼特殊的天賦,單單是憑藉一股對藥物研究的癡狂纔會靠着家裡的背景硬生生擠進來。說好聽點他是一名鍊金術師,說難聽點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柴藥劑師。
學校裡少不了欺軟怕硬的傢伙,尤其是那些自視甚高的貴族學生,對於班裡這個和不羣的傢伙總是會想盡辦法的羞辱。
就像今天,莫桑站在教學樓後背靠陰暗的地方,儘量護住懷裡剛整理出來的厚實資料,縮着肩膀看着圍住自己的同班同學。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他並沒有感覺有多意外。只是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被毆打過幾次之後。
“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象像你這種只能在陰溝裡爬的老鼠居然也能進入這所學院。”諷刺的話語還是那麼刺耳,爲首一個金髮青年用着充滿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掃視着這個畏首畏尾的傢伙。
莫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四處亂飄着。可惜他想找人解救這個願望根本是不現實的,因爲周遭凡是看到這副場景的學生不是怕被殃及的早早避開,就是抱着幸災樂禍的態度在邊上圍觀。
手不覺抓住藏懷中的一瓶魔焰藥粉,這是他昨天剛研究出來東西,只要裡面的乾燥藥粉一遇到空氣,就會瞬間燃燒,雖然威力不是很大,但嚇退這些人然後再趁機逃跑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想到這,莫桑在爲首的金髮青年上前的一刻,立即抓緊了瓶子,朝對方腳下狠狠砸過去。
玻璃被摔碎的破響很快便被爆開的火焰給掩蓋,莫桑二話不說,轉身拔腿就跑。身後傳來尤爲淒厲的慘叫聲,緊跟着就有人追上來了。
莫桑咬了咬牙,擡頭看見前方不遠處的一棟教學樓,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
叫罵的聲音緊逼而來,周遭的學生見此紛紛朝邊上躲去。
這是一棟專門開設來做魔法研究的教學樓,平時莫桑沒少來這觀摩,所以他很快就甩掉後面跟來的人,駕輕就熟的繞着階梯樓,順勢躲進了一個正開着的研究室裡。
反手關上門,莫桑背貼着門口氣喘吁吁的抱緊懷裡的資料,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跑過去,他正兀自鬆了口氣。卻忽然感覺到對面一道視線直逼而來,莫桑詫異的擡起頭來,尖叫出聲。
只見研究室裡的一名鍊金術師正口吐白沫仰躺在地上,而邊上的赫然是一隻拿着一口黑鍋,虎視眈眈盯着他的——骷髏!
爲毛俺感覺每次骷髏出場都這麼具有驚悚效果咧~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