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事對辛鯤來說,原本就是件小小的插曲,她最重要還是幫助郭鵬掌握朝局,還有北境的平衡。
北境是郭鵬最大的政績,而吳天一在父母被判處極刑之後,被郭鵬發配到了朝鮮做郡布政司。大家一點也不覺得小吳是升了官,而是此時的琅琊郡一切百廢待新,連郡守都是大將軍兼任。而其它的文官,根本沒有人肯去,讓小吳去,真的跟發配沒什麼兩樣。所以,他現在守不守孝的,沒人管了。順便他還帶了幾個犯官過去。真是犯官,就在大理寺裡,不是酷吏,而是偷了點小錢,罪不太大,但又不能不罰,於是小吳就問他們,要不要戴罪立功,去北境幾年,若是做得好,今天之罪責也就能去除了。
犯官們自是願意的,在生於死之間,他們當然選擇生。至於去北境的苦寒之地,他們也害怕,不過想想,把家眷留下,他們出去拼幾年,倒也不是太難忍受。
辛鯤覺得這法子倒是極好的,自己帶着小何親送吳天一到了城外,當然,在這兒,她又看到了一個人,吳天一訂婚的未婚妻,騎上馬上,冷眼看着吳天一。
辛鯤上回讓辛瑤請客時,其實有請他們家,不過,那天,辛鯤把辛門六子罵走了,自就把這女孩給忘記了,現在物似人非,吳家現在被一打到底,吳天一這回真的請人退回了姑娘的庚帖,並且鄭重的寫了退婚書讓人送到了女家。此時,這女孩來得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了。
辛鯤沒管她,只是拿了一本冊子給吳天一,“這是我寫的琅琊十策,你要慎重以待,那裡百廢待興,萬不可輕忽大意。引來反彈,你就是大盛朝的罪人,萬死莫贖了!”
“是!”小吳對着辛鯤磕了三個頭,騎上馬送也不回的走了,他也沒看那個馬上的少女,就好像從來就不認識一般。
辛鯤想坐回轎裡,那少女卻終於下馬了。
“辛姑娘!”那少女對着辛鯤一禮。
算歲數,兩人其實是差不多的,但是也許是辛鯤心境問題,她便覺得這是小姑娘,對她還了半禮。
“抱歉,敢問姑娘是……”
“威武將軍田家的!”
“哦,田姑娘,要不,去涼亭一敘?”辛鯤左右看看,十里亭,十里亭,這裡邊上是有個可以說話的涼亭的。福姬帶人去收拾了一下,放上小爐煮上泉水,放上茶具,就全部退到了亭外。
田姑娘看着笑了一下,“姑娘這排場,只怕京中無人能出其右了。”
“小吳叫我姑姑,他是先大哥的弟子,也算是我的晚輩。”辛鯤怔了一下,想想生怕被人說自己是小三,立刻解釋道。
“我知道,京中也沒人敢打辛姑娘的主意。”田姑娘忙擺了一下手,一臉的懊惱。顯然她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引來誤解。
辛鯤笑了,輕輕的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取茶葉,準備泡茶了。
想想倒是替吳天一可惜了,這位田姑娘按着她的審美來說,英姿勃勃的,看着就讓人覺得舒服,不過這是她個人的審美,也不知道這個時代審美如何。
“辛姑娘,吳天一不回來了嗎?”
“應該是,對他來說,父母的罪孽,讓他已經無法迴歸祖墳了,只能找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所以,他跟你退親,真的不是怕連累你,而是看到你,其實也會看到他父母,這讓他會很難受。”辛鯤對她笑了一下,輕輕的說道。
“我知道了!”田姑娘點頭,準備離開了。
“好了,一塊喝杯茶,這天,騎馬回去會曬黑的。”辛鯤看看外頭的太陽,有點傷感,大熱的天,所以吳天一去了北邊,那邊怎麼說也比這邊涼快吧?
茶煮好了,辛鯤給了田姑娘一杯,自己叫進福姬,也給她一杯。
“田姑娘有什麼打算?”辛鯤看着田姑娘,這個吳天一一直想退親的女孩,被吳天一這個傢伙搓陀了歲月的女孩,想想,吳天一其實本質上跟吳尚書一樣,骨子裡也是自私的人。只不過,吳天一目前還有底線罷了。
“原本父母就一直想退親的,而我心有不甘罷了,現在父母倒是鬆了一口氣。”田姑娘苦笑了一下。
之前訂親時,是看吳家人口簡單,家風不錯。當然也有吳天一是辛門六子的原因。後來辛狀元一死,辛門六子自不值錢了,當然想退婚了。而那時,她倒是覺得辛門六子到這時還有風骨,倒真是可取。等着郭鵬上位,辛門六子又值錢了,父母也就不提退婚的話了,結果辛家孝期快過了,吳尚書夫婦又出了事。
田家夫婦真的快要愁死了。好在吳家小子懂事,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的,不然,田家夫婦還得想法看怎麼退婚。田姑娘有這麼對父母其實也是鬱悶得緊,不過也知道,父母都挺在意她,她自不會爲自己而跟父母怎麼着,置家族於不顧,所以此時,也不過是一聲嘆息。
“這婚事也是一波三折,若不是因爲家兄的死,你們應該早成佳偶了。”辛鯤嘆息了一聲。
福姬拿着杯子都想笑了,覺得自己家夫人真是說反了,應該說幸福辛狀元死了,吳天一要守孝,不然,他們早成親,現在怎麼切割?不是又像柳家梅娘,上不上,下不下,那纔是真愁人。
辛鯤瞪了福姬一眼,看看田姑娘,“只當兩人無緣吧!”
田姑娘笑了,看看福姬再看看辛鯤:“其實他也不想娶我,我知道!”
辛鯤眉頭一挑,但搖搖頭:“你們見過?”
“沒有,不過,他不想娶我,我知道。”田姑娘搖頭,但說得很肯定。
“那你還等他,爲什麼不讓父母爲你退婚?”福姬忍不住問道。
“因爲覺得心有不甘啊?他沒見過我,可是聽說我是武將之女就覺得我教養不足,不肯履行婚約,我當時很想抽他。所以我不想如他的意。”田姑娘輕輕的搖搖頭,“現在聽說他要走了,就想來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想知道,我差點嫁的人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