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明天你精神好一點,把你會背的詩都給我默下來。”蔡關翻回第一頁,看那首詩。想了一下皺眉說道,哪裡就那麼巧,每一次都會碰上正好贈過的詩。她到底背多少詩?
“那個,抱歉,我背過的詩,要都抄出來,那可能要用一輩子的時間。”辛鯤輕輕的一攤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你不會寫詩,可是你背了一肚子詩?隨隨便便說個題,你就能背出一首?”蔡關瞪着她,他也算是才子了,但讓他默寫出那些詩,也不會用一輩子吧?
“不一定,我之前那幾首詩,不是爛出了新高度?試帖詩,我背得不多,因爲寫得好的試帖詩,實在太少了。”辛鯤長嘆了一聲,想想看,自己這兩回真的是太幸運了。
“挑一首你最喜歡的詩念給我聽聽。”蔡關想了一下,看着閉着眼臉色好些的辛鯤。
辛鯤還靠着,脖子上的領子系得高高的,就算靠着,他也沒看到她的脖子。所以上回的事,她得了教訓。
此時,辛鯤閉着眼,睫毛很長,眼線細到了額邊;她的鼻子尖尖的,因爲太白,看着就像上回她的手一樣,小巧別緻,粉粉的,都有些透明。嘴不小,但也是剛剛好。
爲什麼郭鵬那傻子能把他當成男人?他抱過他,他很清楚,辛鯤內裡包了東西,所以現在沒人知道她的特徵如何。不過想到那天的背,她很瘦,所以現在看,她裹得很厚了。也不知道她現在熱不?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辛鯤還是閉着眼,慢慢悠悠的閉眼念道。
“明月幾時有……”蔡關輕輕嘆息了一聲,慢慢的重新唸了一遍。好一會兒,“這是誰寫的?”
“蘇軾,東坡居士。《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他是一個狂放不羈的狂人,這首詞是不是很好。”辛鯤終於睜開眼,一臉期盼的看着蔡關。
“現在我相信了,這是你背的了。”蔡關輕笑了一聲。
《水調歌頭》的詞牌,好詞非常之多。但辛鯤唸完這首,他就知道,天下再無《水調歌頭》了。
跟上兩首試帖詩比,風格完全不同。當然,上兩首詩,風格上也不盡相同。不要以爲試帖詩就沒有風格,只要是寫出來的東西,就都有風格的。
看辛鯤的文章,其實反而與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風格更相近。但不是狂放不羈,而是輝煌大氣。若說,這首詞是辛鯤寫的,他反而會相信。
所以看辛鯤的文章,絕不會相信,她是女兒家的。不過看辛鯤這樣一臉星星眼的模樣,他就知道,這是她喜歡的詩詞,因爲與她的性情相近地方,她纔會喜歡。
但自己寫的與背的,感覺是不同的。辛鯤背的感覺與原詩該有的感覺是同的。辛鯤念出來了竟有些風流纏綿之意,而自己重念,他感覺的是豪氣頓生。
“我從來就沒想過借人家的詩!”辛鯤又閉上眼,不想理他了。
“好了,你睡吧!等粥好了,我叫你。”郭鵬輕輕的拍了她一下,把她背後的枕頭取下來,把她放平。
“好,出去帶上門。”辛鯤對他笑了一下,不過皺了一下眉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睜眼,側頭看着郭鵬,“你今天怎麼沒有說話。”
“怕你勞心勞力。”郭鵬認真的說道。
“跟我說話,怎麼會讓我勞心勞力?”辛鯤怔了一下,有點不懂這個大傻子在說啥。
“他說的。”郭鵬指向了蔡關。
“算了,他說話我有時都不懂,你別聽他的,你不懂,亂想亂做,你出事的。”辛鯤‘噗’的笑了,看着他嚴肅的臉,有點不習慣,輕輕的拍了他一下,“你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恣意活着纔是你。”
“可是表哥說,我會讓你很累。”郭鵬還是坐到了牀邊的榻上,有點懊惱。蔡關那天說的話,給他的壓力有點大。他跟蔡關不同,蔡關想的是,自己傻,會讓辛鯤不敢死。而他知道,辛鯤的累,是對仁親王府的將來變數。但父親將來如何,他還能怎麼辦。他能想的就是,陪着辛鯤考完狀元,就離辛鯤遠遠的。
“可是我跟你一塊很開心啊,因爲我用不着防備你會在我背後插刀。”辛鯤笑了,看着郭鵬的後腦勺,沒戴金冠,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雖說沒有蔡關的潔癖,但也乾乾淨淨,看着也挺英俊的。果然有乾淨眼神的人,無論正臉,側臉都好看,現在她竟然連郭鵬的後腦勺都覺得好看。
“表哥也不會插你一刀的,你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學生。他可希望你好呢。”郭鵬側頭看了蔡關一眼,糾結了一下,還是回頭看着辛鯤的臉,認真的替蔡關解釋。
“不然我讓他坐這兒?”辛鯤瞥了一眼坐在她牀尾很舒服的蔡關。這位想什麼呢?她說她怕人背後插刀,他就能想到蔡關。
“你真是的,你不喜我坐在這兒,你還能趕我出去?”蔡關瞅着她。他可不信,辛鯤會覺得自己會在背後插刀。不過看看郭鵬,再回頭看向了辛鯤,所以之前辛鯤不信自己,覺得自己會是那背後插刀的人?
辛鯤看到了蔡關眼神的變化,最後那一抹,他轉爲了凌厲,瞪着自己,抿嘴笑了一下,閉上了眼。至於說,趕不趕他出去的事,其實她相信,只要跟小傻子說,讓他滾得遠遠的,郭鵬一定不會讓蔡關進門的。別說坐在自己的牀上,甚至睡在自己的牀上了。
“其實我能讓你出去的。”郭鵬瞪着蔡關。
“我在教你的鯤弟讀書!”
“可是鯤弟讀得這麼的好,還用你教?”郭鵬得意的說道。
“她是讀得很好,不過讀得太好也是罪!”蔡關也不介意,自己拿筆把那首水調歌頭,默寫出來,自己慢慢吟唱,起身慢慢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