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唐欣這類事見得多了,此刻的臉色也不由得驀地沉了下來。
她一直以爲,只要弟媳一家不落井下石,那這事就揭過了,頂多以後分紅的時候分少一點,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對他們信心太足了點!自己還沒去讓他們幫忙,這弟媳就上來打秋風了!
雖然現在已經和曹氏珠寶合作,但還只是在合作的初步階段,憑着曹氏珠寶拿過來的一些玉石翡翠度過難關,真正的合作計劃還在等着十·一黃金週,趁着這個大節日,聯合起來搞個上等翡翠拍賣會,一炮打響名頭。
所以現在珠寶店還是在虧本,但幸好虧得不多,只需要一個多月的耐心,虧的就可以全部翻倍賺回來!當然知道這些的人並不多,甚至不少的同行在調查的時候已經不把自家的旺六福珠寶視爲對手。這也難怪,一家沒有什麼好進貨的渠道的珠寶行,根本經營不下去!
但自己並不在意這些人的冷嘲熱諷,自己這是在蟄伏,等待時機到來光榮翻身,堵住當初嘲諷自己的人的嘴巴,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自家人卻來拆臺了,有曹氏珠寶的幫助,五十萬雖然不算什麼,也不會導致什麼嚴重的後果,但五十萬背後的人心,卻讓人心寒,從背脊涼到腳跟!
唐欣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勃然大怒。
見唐欣沉下來的臉色,何爲春心下一緊,躊躇了一下,繼續道:“那個……嫂子,你別誤會,我們並沒有撤資的意思,大家都是自家人,能幫就幫,現在旺六福的情況我們都清楚,我和志海都跑過幾家大公司了,但都沒有合作的心思,既然我們幫不上忙,那就不連累你們了。”
連累我們?是怕我們連累你吧!
“志海呢?”
唐欣冷着臉問道,她知道這個弟媳是什麼人,用嫌貧愛富、貪小便宜來形容都不爲過,但陳志海和陳志泉一樣,都是挺實在的人,爲人遠沒有何爲春這麼尖酸刻薄,卻偏偏患有嚴重的妻管嚴,攤上何爲春,被管得死死的,而且不是自家陳志泉這樣其實是尊重自己,陳志海的妻管嚴純粹就是怯弱和害怕,常常是何爲春說一他不敢說二。
所以這次打算撤資也只是嘴上說着是兩個人商議的意見,但其實只是她何爲春的主意而已,而被氣得忿怒的唐欣就是想看看,陳志海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真的那麼不顧情義,狠下心任由何爲春落井下石!
“志海他有點事,暫時不在雲江市。嫂子,我知道這樣做不大好,但是我們真的急着要用錢,況且這點錢比起幾百萬也不多,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的,頂多開店這幾個月的分紅我都不要了,你就體諒一下我們吧。”
彷彿早就知道唐欣會讓陳志海出來說話,一切按計劃進行,何爲春倒是淡定了很多,話也說得順溜了,要是聽在外人的耳裡,連分紅都不要,這撤資也的代價也夠了啊,但是旺六福至今都沒賺什麼錢,哪裡有什麼分紅了,要是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找到曹氏珠寶合作的話,那這無疑就是雪上加霜、火上添油!
“那好,既然志海不在,你們又決定了,我們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後悔就是了。”
事已至此,唐欣也懶得計較,只能答應何爲春的要求,至於陳志海是的確不在雲江或者是看不過眼沒來,都沒多大關係,只是以後要再想投錢進來,那是做夢!
不共患難的人,有什麼資格共享福?
隨口將何爲春打發走之後,唐欣纔回到餐桌上,望着那個正在大口吃肉的少年,眼裡有幾分撫慰和欣喜,要是沒有他,自己說不定還要拉下面子懇求何爲春不要撤資,多頂一些日子,但現在卻是說打發就打發,頂多有點置氣而已,但比起要自己拉下面子求一個尖酸刻薄的人,卻是好了太多。
韓衍正想好好安慰一下便宜新媽,門口外面卻是突然響起了驚恐尖叫聲:
“什麼?!”
聲音尖細,難聽得像被捏住脖子的鴨子叫聲,還來不及回頭望過去,便聽到了焦急的拍門聲。
透過鋼化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敲門的正是何爲春。
只是何爲春先前聽到唐欣的許諾後小得意的一張臉此時卻驚恐萬狀,彷彿遇上了什麼令她恐懼不已的事情一般,死命地拍着門,吵不可耐。
“媽,這是現眼報麼?”
韓衍搖晃着腦袋,回頭問道。
唐欣撲哧地笑了出來,心裡的猶疑很快就決定下來,道:“去看看她又有什麼事。”
打開門,沒等唐欣出聲發問,何爲春便驚慌失措地說了出來:“嫂子,舒君被綁架了!”
“舒君被綁架了?”
唐欣一愕,舒君就是何爲春夫婦的女兒,九月份再上學就是高二,很樸實的一個小姑娘,完全遺傳了父親陳志海善良的特點,但同樣缺點也遺傳了,就是挺怕生的,也很卑微,什麼事都逆來順受,有時看着都讓人憐惜。但幸好何爲春對外人雖然聽尖酸刻薄的,對女兒卻是極寵,在家裡的小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出門說去參加同學的生日聚會,我問她中午回不回來吃飯的時候都還挺好的,沒想到這就出事了,剛剛有個男人打電話去家裡,志海聽了,說是舒君在他手上,要我們今天之內拿五百萬去贖人,還讓我們不要報警,不然就殺了舒君。嗚……我們去哪找五百萬啊?!”
話有點凌亂,但總算讓人聽得明白,綁架了陳舒君,索要贖金五百萬,報警即撕票。
寵愛的女兒被綁架,讓充滿了唯利是圖的心態的何爲春嗚咽起來,看來對女兒是真感情付出。
韓衍三人見她這樣,也不好再揭她的謊話,唐欣正欲說話,座機卻是響了起來,讓陳慕芷去給何爲春倒杯溫水,自己走過去看了下號碼,卻是陳志泉打回來的。
簡短的通話後,唐欣便確認了陳舒君被綁架的事並不是何爲春捏造出來的,陳志海還做不出這樣的事,剛纔就趁着何爲春來找自己的時候給丈夫通了電話,提前說了撤資的事,愣是頂着何爲春這邊的壓力,讓丈夫該用錢就用,還是顧及着兄弟情誼的。
這讓唐欣心下的糾結舒緩了不少,陳志海這個弟弟是個實在人,沒被何爲春在大是大非上面教唆就好,只是陳志海一收線就接到了綁匪的電話,着實倒黴。
但不管怎樣,現在綁架的是陳舒君而不是何爲春,於情於理都要先把陳舒君救出來再計較其他的。
“媽,爸說怎麼辦?”
陳大美女頗爲焦急,她對這以金錢量度人的二嬸無愛,但是對那個柔弱自卑的妹妹卻是打心眼裡憐惜,聽到她被綁架,心也揪了起來。
“你爸和二叔還在商量着呢,看來是要報警了,不然有什麼辦法?現在只能祈禱那些劫匪不是最近在市裡搶.劫的同一夥。”唐欣嘆息道。
“什麼?!那怎麼辦……”
何爲春突然尖叫起來,卻是哭得更加傷心,細想一下唐欣的話也不無道理,那羣劫匪的財物既然被警方搜了出來,肯定是要大幹一筆撈回本,正巧就找上陳舒君了。
“收拾一下,我們先回公司吧,還有三天時間,先從長計議一下。”
唐欣說着,便過去收拾好碗碗碟碟隨手放在冰箱裡,陳大美女也是趕緊和韓衍回房間換衣服。
收拾好之後四人便立馬趕下樓,何爲春再沒那種珠光寶氣的富貴態,少了幾分庸俗,多了幾分可憐,整個人看上去竟是難得的順眼了些許。一路上車內除了她的抽噎聲之外便死氣沉沉的,出了這檔事,誰也高興不起來。
望着夫人滿臉的深切擔憂,韓衍捏着她的小手,輕輕撫慰,讓她放下心來。
去到陳志泉的辦公室,正在辦公室裡面商議着的陳志泉、陳志海兄弟倆的面色都不是很好,涉及親人,加之綁匪要價又高,實在沒什麼好心情。除了報警和給錢,還真商議不出什麼辦法,但是報警的話又怕對方撕票!
“老公,舒君……舒君怎麼辦啊……”
一見到陳志海,何爲春總算找到了主心骨,平日在家裡掌管絕對話事權的女人,也只有在這種沒了辦法的情況下才想到家裡還有個男人可以依靠。
陳志海長得比陳志泉還樸實,本來對妻子去找唐欣撤資的事頗有微言,一向逆來順受的他都忍不住偷偷地讓大哥不用理會她,只是這個時候什麼怨氣都沒了,滿臉愁容地小聲安慰起何爲春。
“爸,你一定要救救妹妹啊。”陳慕芷眼圈泛紅,小聲哀求起來,讓韓衍有點頭疼,夫人的堂妹,好歹也是自己的小姨子,要是坐視不管,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陳志泉擺了擺手,擰着眉頭想了好大一會,才嘆息道:“如果不交錢,那就只能報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