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描了一棵鬆,一枝梅,以及一顆歪脖子柳樹。其中有一老者,神態自若,超凡入仙端坐於車上,踩青梅而下。前邊有倆歩卒持長矛開道,居中一員年輕將領,英姿勃發,縱馬馳騁,手持一旌旗,上抒“鬼谷”二字。
圖案所描繪的故事,正是鬼谷子下山圖。
整個青花紋飾,色豔濃麗,畫面立體,主次分明,緊密有致,飽滿生動。人物線條刻畫流暢自然,形象飽滿,神韻精到。
鈷料描繪的青花瓷,總共分爲四層,頸部似水波紋,丹部牡丹纏枝,腹部自然是鬼谷子下山的主題,第四層爲蓮花瓣紋飾。
從其釉色,脣口,腹部,底部,以及皴染酣暢淋漓的山石,栩栩如生的人物來判斷,這件瓷器,極有可能是世間少有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
元青花本就是奇貨可居,在存世數量極少的元青花瓷器當中,描繪記載着人物故事題材的元青花,更是鳳毛麟角。
甚至,官方根本不承認世間有元青花,但民間藏友,十有八九是相信有元青花的存在。
如果這件瓷器是真品的話,流露到市面上,一定會造成軒然大波。
相信應該是真品。
藏在這鄱陽湖老爺廟水域下邊,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相信不會是仿品。不過,還得拿去化驗了,才知真假。
不得不說,張哲輝認真起來的樣子,其實挺有男人味的。只是,紅狐有些不屑,都是修道中人了,卻被凡間糞金所迷戀,如此心性不沉,修道之路,很難走的太遠。
修道,重在修心。
修爲到了一定程度,重在修心,心境不夠,即便修爲達到了瓶頸,也無法衝破關卡,難以更上一層樓啊!
所以,紅狐心裡有些不高興了。
紅狐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張哲輝身上,能否重鑄肉身,就靠他了。煉製化形丹,需要修爲達到一定程度,否則體內靈力不夠,是煉不出化形丹來的。
蠢豬!揀了芝麻忘了西瓜。
倘若如紅狐猜測,韓非子確已羽化或者死了,那麼這個洞府之中,定然留下了令人歎爲觀止的寶物。
韓非子什麼人。
五千多年前,法家大成者。
言天定,判生死。
韓非子是戰國時期H國人,因爲阻礙了秦朝通天大計,而被李斯設計迫害。又史書記載,韓非子應與勝將姚朝堂爭辯,秦王誅韓非子。
誅,在秦朝有痛斥,喝罵之意。
五千多年前的情況具體如何,紅狐也不清楚。
只知道入世後,在修道界,韓非子之名,如雷貫耳,修道者談及韓非子,無不色變。世人懼怕死神,唯恐死神降臨奪走自己的性命,但當真正面臨死亡前,虛無縹緲的死神,一點也不可懼。
真正可怕的是持刀的儈子手。
而韓非子,就是這樣一個儈子手。
韓非子奉天道,執天罰,好利惡害,法不阿貴。只要在他眼皮底子下犯錯,作惡,不論你什麼身份,不論你過錯如何,結局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所以,修道界一般都稱其爲儈子手。
秦王正是傳承了韓非子以殺止殺這一點,成了千古暴君,焚書坑儒,肉築長城……就連手下大將白起,也跟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光是長平之戰,就坑殺了趙國俘虜四十餘萬人。
白起一生捷戰無數,所殺之人,過數百萬人,民間多稱其爲殺神!
可見,法家韓非子對當時人的影響有多深刻。
紅狐入世時,韓非子修爲就已經達到大乘,至於是大乘初期還是末期,紅狐就不得而爲之了。總之,這裡絕對是韓非子的洞府,因爲令修道者變色的善惡天陣,正是韓非子所創。韓非子一生孤獨,無門無派,也沒徒弟。
這世間,除了他還有誰懂得佈置善惡天陣。
早年前,紅狐修爲剛破築基,有幸目睹了一次韓非子親自佈下善惡天陣,一舉將一個邪惡門派數千人,頃刻間全部斬殺,不論對手修爲多高,法寶再厲害。只要身在善惡大陣中,絕逃不過魂飛魄散。
那慘烈的一幕,至今紅狐仍歷歷在目,仿若昨天。故而,在張哲輝一接觸到善惡天陣時,俯身在魚腸劍沉睡的紅狐,立馬臉色煞白。滿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居然僥倖存活。
這或許,正是因爲當年那次韓非子大殺四方,嚇壞了紅狐,此後沒敢做過壞事,所以,這次被張哲輝帶着誤入善惡天陣後,居然毫髮無損。
而刀疤臉以及其手下捲入湖底後,就沒那麼幸運了。
眨眼間,千年過去了,想來,韓非子應該不在人世,那他曾經所在的洞府,裡邊留下的寶貝,絕對足以令他們大跌眼鏡。所以,張哲輝這種行爲,讓紅狐又急又氣。
寶貝,裡面多的是,外面這些破銅爛鐵,你那麼專注幹啥?
回過神,紅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惱道。“一個破瓶子而已,浪費時間。”言畢,彈指一射,一縷利芒直射向元青花。一個瓶子張哲輝就看的那麼認真,這滿地的青銅瓷器,不定得浪費多少時間。
“靠。”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恨意,張哲輝忙將元青花收進儲物戒,晚一步,元青花可就給紅狐毀了。記得早年前,有一個品色較次的元青花,在拍賣會上拍出了兩億三千萬的天價。
手中這件元青花,不論是釉色,品相,以及人物的神態描繪方面,比拍賣會的那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麼一件傳世珍品,要是就這麼毀了,張哲輝都不知道該找誰哭去。
元青花本來存世數量就不多,每一件元青花都是獨一無二的,毀了一件,這世間便永遠少了一件。對於張哲輝來說,元青花無法以金錢去衡量它的價值所在,他之所以收了元青花,只是想拿出去擺着,給世人一個證明,這東西確實存在過。
說起元青花,還有點玄乎。
其他瓷器,一般都有個漸變的過程,剛開始一般都線條粗略,釉色粗糙,顏色單一。跟人一樣,從單純幼小的嬰兒,逐漸成長爲一個高大深沉的男人。而元青花則不同,一出來,它的工藝就十分成熟。
至今仍無從考究它的出處。
擡眼望去,在這艘沉船殘骸附近,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把件。沉船是木製結構,船底木軸粗大,船型結構傳承延續古代船隻的構造,想來年代應該比較久,八成是一艘貢船。要不然,殘骸周邊那可能擺了好幾千個物件。
其他船隻的殘骸,或多或少都有些東西,但那些個物件,大多數以生活用品爲主,結構簡單,線條粗糙,鮮有製作較爲精美的。畢竟在古代,一般人連飯都吃不上,也只有皇帝,天下最好的東西都任其爲用。
至於其他的瓶瓶罐罐,就讓它們永遠的留在這兒吧!待千萬年後,再由後人來挖掘。在那樣一個年代,連飯都吃不上,連命都保不住了,誰還會帶着這些玩意兒逃命。如今,流露於市面上的物件,十有八九都是贗品。獨獨幾件真品真跡,也大多數來自於地下,在這樣挖下去,遲早有一天地下的東西也會被挖空的
。
本該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如今,大家都忙着造福自己,挖空了心思發家致富,絕盡所能的奔向小康,卻不曾想富了小家,損害了大家,更禍害子孫後代。
看着紅狐那忿忿不平的樣子,張哲輝苦笑着搖了搖頭,不同人對不同事物的看法不一樣。紅狐本身就是隻狐狸,遠遠不及感情複雜的人類,另外,在紅狐眼中,唯有修道纔是正事,而張哲輝只不過一個凡人而已。固然踏足修道,他侵染二十餘年的世俗之心,短時間之內極難改變。單不說元青花本身的價值,就它的存在,對這個國家,乃至這個民族都有着極大的意義。元青花所處的時代,是一個斷代,一直是不被世人所承認的,而它的存在,意義非凡。
西周青銅器,成化哥窯瓷器,戰國帶蓋黑,紅釉香爐……
張哲輝跟在紅狐身後往洞內走去,時不時的打量着周邊數不清的寶貝,這裡每一個物件,價值都在萬元以上,昂貴的可達數百萬元,若是把這些寶貝全部運出去的話,在國內外的古玩界,不定得造成多大的轟動。
只是,紅狐板着個臉,張哲輝不好下手。
那垂涎欲滴的眼神,猶如色中惡鬼看到一個美女。紅狐撇了張哲輝一眼,不輕不緩道。“如果你想在修道一途走的更遠,那麼最好收起你對俗世金錢名利的貪慾,否則,心境不夠,你日後修道之路,也難以長遠。”
聞言,張哲輝一怔。
通過紅狐的指點,張哲輝對日後提升修爲有一定的瞭解,如果心境達不到一定程度,修爲足夠了也難以突破。俗世間的金錢名利,與修道相比,孰輕孰重,張哲輝分的清楚。
一時間,張哲輝眼中清明不少,深吸一口氣,先邁一步。“謝謝提點!”
幽深的洞窟中,洞壁兩邊都鑲滿了熒光石,耀眼的亮光閃爍着,將昏暗的洞窟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清晰可見。
蜿蜒不平的洞窟,猶如巨獸的喉道,給人一種驚秫感。
往前走了幾百米後,兩人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在底部有一個近足球場大的起居室,起居室十分乾淨整潔,正中間有一座酷似蓮臺,天然形成的珊瑚礁。右邊擺了張石桌,連着洞壁,渾然一體。
左右各有房間三間。
兩人駐步不前,面面相覷。
紅狐紅脣輕啓,再一次恭敬的喊了兩聲,半響後不見有人回答,紅狐心中一喜,拉着張哲輝朝石門走去。“不知韓前輩在不在,紅狐路過此地,清擾了前輩還望恕罪。”
想來應該是無主之地了。
“吱呀!”
塵封千年的石門徐徐而開,發出嘎吱嘎吱欣喜的聲響。
張哲輝杵在門邊,房間不大,十來平米,裡邊沒有想象中的金玉珠寶,沒有令人驚歎的珠光寶氣,更沒有電視電影中海盜船寶庫類似的箱子。房內極其簡單,乾淨的連一抹塵土都看不到。
貼着洞壁的下邊,有一張石牀,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想來,這應該是紅狐口中韓非子的臥室吧!
紅狐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不過,旁邊不是還有兩道石門嘛!想到這,紅狐跟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拉着張哲輝朝第二道石門跑去。
“嗯?你怎麼了?”
紅狐發覺張哲輝突然愣在原地,着魔了一樣。
離那道濃郁的能量越近,張哲輝越發不安,上丹田處的造世鼎,嗡動的厲害,幾欲脫體而出。感受到造世鼎的喜悅,以及造世鼎傳達給他的信息,在張哲輝眼中,兩道炙熱的光線,驟然冒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