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正月廿四,午時,唐生領着陳姐去赴約,調查組的兩位主管大人召見,匡苗二人。
當然,這是私人式的會晤,不涉及什麼調查不調查,二女再那啥也不會輕易調查唐生,這點認識她們還是有的,即便匡世英心裡對唐生極有看法,但現在也轉變了許多,因爲苗秀鳳和她說了‘苗參贊’一事,這令匡世英對唐生有了絲好感,以前一直認爲他就是個二世祖。
雅間就四個人,匡苗和唐生、陳姐;他坐下後第一句話是,“今兒白虎當值,黑道日!”
言下之意是我有點命歹,居然被你們倆‘請’來了,正應驗了黑道日不順的民俗說法。
“怎麼你也講迷信啊?我和秀鳳就是請你吃頓飯,別人想叫我們請還不請他呢,哼!”匡世英嘲諷了一句唐生,堂弟斷腿的事件還是沒能釋懷,這就好象一根剌,橫亙在她喉間。
苗秀鳳不會象匡世英那麼激烈,因爲對唐生有了新看法,所以表現的比較溫和,起碼臉上有笑容,既然是請人家吃飯嘛,總不能板着個臉吧?人家來是吃飯的,又不是看你臉色。
她在下面輕磕了一下匡世英的腿,意思是你激動什麼呀?是咱們請人家,不是人家請咱們,來不來說嘲諷人,不大妥啊,他自嘲是因爲他知道咱們有調查組的身份,也不怪人家。
匡世英就扁了扁嘴,不再盯着唐生了,其實唐生沒當回事,他一向是隨遇而安,現在很少有令他憤憎的人或事物激起他的脾氣,再沒了當年在江陵砸大奔的衝動了,似感覺老了?
可實際上才21歲,兩世爲人的沉澱,加上這幾年的磨歷,唐生要是不發生點轉變,那是不可能的,一直還停留在砸大奔的狀態中,只怕橫須賀和阿拉瓦事件就不是那麼小了。
“匡警官,咱們國人才講究不少的,出門看日子,結婚選日子,開業擇日子,過年也有日子,時頭八節的鉅細無餘,若是沒個章程豈非亂了套?其實我本人是無神論者,但是神明鬼妖之說在民間一直就有,就拿今天來說吧,擺明就是黑道日,你們二位因爲什麼請我,我心裡能沒數嗎?爲什麼不是昨夜請我呢?我就琢磨着,可一翻老黃曆,昨天是黃道吉日!”
噗,陳姐和苗秀鳳都失笑了,匡世英也翻了個白眼,但不能說唐生的胡扯沒一點依據。
“好吧,唐生,請客是請客,我們請你來的確是有點疑惑請教的,若是直接請當事人的話,又怕你有其它想法,你這準太子,我們這小小調查組也惹不起,所以才請你來吃飯。”
這話呢,既客套,也刻薄,但的確是這麼回事,匡世英也是實話實說,她就是直性子。
“哎喲,匡大姐,承蒙你看得起,我和你堂兄比起來算什麼?人家纔是太子爺啊。”
唐生指的是匡世傑,人家老子是國之巨頭,所以匡世傑是當之無愧的‘太子’,唐生最多算準太子,也是恭維的說法,誰知道日後他老子能不能走入核心層?世事多變,不外如是。
“唐生,直接說吧,我們就是想問問你,汪楚晴和山城文二有沒有瓜葛?你清楚不?”匡世英開門見山,等於是說你要不清楚,我們下一步就請汪楚晴了,你要是說話,也等於是替她擔保了,真有了問題,我們就找你,你是躲不掉的,其它的話也沒有,直接就談事。
“文二啊,他有資格和汪楚晴有瓜葛嗎?汪楚晴眼尾都不瞅他,我這樣的還湊乎……”
匡世英打蛇隨棍上,“哦……你是說你這樣的汪楚晴纔看的上?你們關係很那啥吧?”
苗秀鳳又捅了一下匡世英,唐生不以爲然的笑道:“豈止是一個好字能形容的?那是相當好啊,我們是乾姐弟,關係好也很正常的,至於匡警官有其它的想法,我也管不着啊!”
他反諷匡世英,匡女則輕哼了一聲,你也別解釋,你們要沒那種關係,算我眼瞎了唄。
苗秀鳳終於開口了,“其實就是不想引起什麼誤會,我們只是確認一下汪楚晴是否與那個文二認識,即便認識也無妨,也就是問她兩句話,不認識就不用問了,我們信任你的。”
也不是給唐生戴高帽,而是不想得罪唐生吧,反正你替汪楚晴擔保了,有問題就找你。
“那非常感謝匡警官和苗法官對我的信任,我很榮幸,今天這頓飯算我請吧,那個服務員小姐,有沒有軒尼詩馬爹利之類的洋酒啊?上兩瓶唄,有酒沒菜,不算慢怠,沒酒不行!”
唐生故意叫洋酒,看你們還有否和我爭請客的魄力?兩個清水執法者,一不貪,二不賄,一頓飯大幾千上萬元,我看你們出得起不?哈……果然,匡世英和苗秀鳳臉色齊齊的一變。
二女對望了一眼,也沒作聲,很快服務員就上了兩瓶洋酒,唐生又加菜,“你們飯店有什麼特色的菜,都弄上來,總得吃好啊!”服務小姐就去安排了,看來是個冤大頭,能宰。
在山城某茶樓,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歡場吧,以茶字命名是掩人耳目,實則是著名Y窩。
杮餅子臉龐的文二就端坐在雅室上首,擺出一派領導的姿態,下面坐着幾個人,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了,從衣物上看,沒一個是制服系的,而這幾位實則都是執法機關內的。
“……都慌什麼?汪軍他能查出個屁,讓他去查好了,老子在山城混了十多年,也不是混假的,都撐穩了噎住氣,怕球個啥子嘛?該擦的屁股都擦一擦,誰那邊出了問題誰承擔責任,到時候也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誰剛纔說上面好象下來人調查了?哪方面的人來調查?”
有一個人低聲道:“是、是我堂兄和我說的,說是山城有腐案,上面好象派人下來了。”
“你堂兄是哪個?我好象不認識吧?”文二拿捏着腔調,撩了下眼皮,有自負自詡的。
“上次和二哥你說的,就是山航的新老總,姓陳,是我一個叔伯堂兄,如今有背景了。”
文二撇了撇嘴,山航的新老總?沒打過交道,有背景?他有個球的背景,老子橫行山城十多年了,誰怕誰?“哦……改天約你這個堂兄出來坐坐。”山航的老總,應該是有錢人嘍。
在文二的眼裡除了女人就是錢,他應運權力就是謀這些的,但當初也確實辦過一些大案,曾逮住過著名的全國通緝犯,當時還用腳踩着通緝犯的臉問他‘你服不服’?形象蠻威武!
就是這麼個人,漸漸的也墮進了泥沆,可表面上人家現在還是有權有勢的大局長呢。
餐後,幾個人都走了,那個說上面有人來調查的留了下來,“二哥,我看還是當心點。”
“我昨天交代你的事辦好了嗎?機場遇見的那個女人的底子還沒查到?”文二問了。
“查是查了,是沒查清楚,就是知道她和華航山基集團有來往,具體是什麼背景不清楚,我還問了我堂兄,他說不認識,也沒聽說誰來山基集團,可能不是什麼大人物吧?”他道。
文二撇着嘴,哼聲道:“一個裝B的女人,能有什麼背景?繼續去查,那女人很味兒!”
汪楚晴要是沒女人味兒,那世界上就找不見有女人味的女人了,那人嗯了一聲,又道:“二哥,我也的確仔細觀察了一下基層的動靜,是有些異常,自從汪軍開始打黑,那火苗子就越燒越旺了,這個人很麻煩的,就怕再折騰下去,對我們也沒有好處,二哥你說咋辦?”
“你給我通知他們,近一個時期收斂點,姓汪的查不到什麼的,系統內我們的人那麼多,一根繩兒拴着一窩蜢蚱,交代下去,讓他們都安份點,另外,華航山基集團,咱們去看看。”
“行,二哥,我給你引見我這位堂兄,人家不大尿我,其實是遠親,是個有錢的主兒!”
有錢就好啊,擠擠捏捏的總不愁弄點出來,文二就笑了,“在咱們的地盤上開攤兒,挑他們毛病不寫法簡單?山頭兒還得叫他們來拜,不識相的話,哼,我會讓他們知道厲害的。”
尼瑪的,這是局長啊?還是黑老大?那人連連點頭,“華航山基的老總是個年輕女人,姓林,我老遠瞄過一眼,很不錯的女人,二哥,市政法委搞個啥子視察,就能與其接觸。”
“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華航山基大半年前就開始運作了,華航是了不起的大集團,我聽說山基這邊的製造涉及到了軍用飛機,未必是我們能碰得動的,從另一方面先試探一下。”
另一方面就是非公式的了,那人也明白,又聊了一些誠徵就離開了,文二心裡卻在琢磨上面是否派了人下來調查的事,表面上沒當回事是做樣子給下面人看的,怕他們都慌了瞎轉風向,所以故意表現的滿不在乎,其實他心裡蠻虛的,汪軍硬揭山城的蓋子,誰在主使?
這邊文二離開了茶樓,那邊唐生他們也正散席了,出門後雙方還握手,這次連匡世英的手也握了,這美警花似乎有點不憤的模樣,唐生和陳姐先離開的,匡世英和苗秀鳳就住這家賓館,送走了他們返身上樓,在電梯裡,匡女道:“秀鳳,我說你今天的表現有點反常啊?”
“沒有吧?哪裡反常了?”苗秀鳳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到位,後來唐生要的菜呀酒呀不少,她們真的結不了帳,想不叫唐生請也不行了,花了大幾千塊的,而唐生沒說正事,就調侃了。
話說道不同不相爲謀,所以唐生和她們坐在一起也沒個正影兒的話,就剩胡侃瞎吹了。
“還沒有啊?你的執法姿態可一點沒擺出來,我們是‘請客吃飯’,但只是變向的辦公,你給我的感覺倒象是真的請他吃飯呢,那麼客氣?不會是因爲苗參贊事件對你的影響吧?”
苗秀鳳臉微紅,“怎麼會?公是公,私是私,我可是一向公私分明,鐵面時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