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差距擺在面前。白素貞明白自己如今的狀況在法海面前沒有地方可逃,那隻金鉢上面無邊的佛法威能已經從一開始便鎖定住她了。
白素貞出乎意料的笑了,她看着法海,眼神似乎憐憫,說:“法海,你千年修行,心中所向往,其實就是一個笑話。你我皆是螻蟻罷了。”
白素貞是有感而發,她此刻明白了很多東西,比如說她明白除了她之外法海也同樣是一顆可憐的棋子。不然哪有前後變化如此之大的情緒?不過她所說的言語,法海卻是聽不明白的。
“阿彌陀佛。白素貞,佛法無邊,渡人渡己,乃是世間唯一求得真我之法門。你現在覺得可笑,以後你就會明白的。”說着話,右手金鉢直接脫手飛出,懸停在白素貞的頭上,一片金色光芒灑出,將白素貞籠罩,龐大的吸扯力開始要將白素貞收入其中。
白素貞沒有反抗,但卻也沒有主動朝那金鉢裡鑽。她閉着眼,仔細的體會着這股源自金鉢的偉力。
很神奇,金鉢所放金光是一種帶有強大鎮壓威能以及空間法術的力量。而其中的鎮壓威能,遠遠超過了人極境的威力,據白素貞判斷,這股鎮壓威力應該來自於某一位菩薩。如此,想要擺脫金鉢,起碼就得有跟菩薩差不多的實力才行。
“阿彌陀佛。”法海口宣佛號,法力加大涌入金鉢,白素貞再難抵擋,身形開始變化,從人形變成蛇形,而後在金光的收縮間跟着變小,最後盤縮起來不足半尺,被金光唰一下收進了金鉢當中。
“娘子!”許仙一聲悲鳴,在院落中響起。他之前就心生感應,覺得似乎有什麼危難正在發生,放心不下回到後堂想要看看自家媳婦,卻萬萬沒有想到,法海居然在此,而且他正好看到白素貞被金鉢照射現出原形最後被收入其中的一幕。驚駭得無以復加。
法海面對歇斯底里,對着他打罵不休的許仙,心裡卻波瀾不驚。
“許施主,貧僧之前早已將箇中道理給你言明,你如今執迷不悟,讓貧僧如何開解?白素貞身爲蛇妖,犯下罪孽,本該有此一劫。罷了,施主還是自悟吧。”說完,法海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這院落當中。同時帶走的還有白素貞。
不過此時許仙也算靈機一動,明白法海要去的地方應該是那金山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他心中所求便是要到金山寺攔下法海,救回他的娘子,即便他知道這其中的可能渺小。
趕到金山寺,一切一如常態,多了卻是一對癡情人兒的離別。
白素貞被壓在雷峰塔底,許仙區區凡人如何救得了?只能在塔外一頓嚎啕大哭,其餘諸事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哀求、咒罵、撒潑。在已經恢復心中平靜的法海面前沒用。金山寺也不是許仙撒野的地方。一番雜亂之後,許仙也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此事一出,整個家裡就算是徹底垮了。許仙的姐姐姐夫也是口口哀嘆,而許仙直接就跟丟了魂一樣,整天發呆,或者流淚。
不過這對於許仙來說卻並不一定就全都是壞事。最起碼讓他一直自以爲是虛浮幼稚的性格得到了一次大蛻變的機會。
這可不是天庭或者西天暗中做的手腳。而是許仙自己悟出來的。
極致的悲痛和不捨帶來的第一樣東西便是“回憶”。因爲失去,所以更加珍惜。因爲珍惜,所以不捨。因爲不捨纔會念念不忘追憶往昔。
那一幕幕從相識到相知最後相愛,甚至愛得生死不渝。這種情感不足外人道也。許仙就在這些往昔的喜怒哀樂中一邊回憶,一邊審視自己,很輕易的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諸多可恨之處。
他怯懦,他沒腦子,他喜歡聽信別人的挑撥,而且膽小如鼠,經常首尾兩端毫無決斷。總結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媳婦。
這一番自我的審視和自悟,對許仙來說就是一場昇華。這是好事。
對於天庭來說也是好事,因爲許仙越是自悟越是能明白往昔的一幕幕,也能從這些他能看到的表面表現中將自責和仇恨繼續推高。如此一來,這便能形成對紫薇大帝轉世年幼時期形成強大的影響。這種影響就是對法海,對西天的仇恨。
如此一來,局面就會有極大的可能徹底倒向天庭,讓西天的盤算落空。
而西天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沮喪。許仙一個小小凡人而已,想要屏蔽掉這個隱患實在太容易了。甚至一丁點細小的手段就能完美的辦到。比如說,點撥一下許仙,讓其心中的自責加深,進而產生行爲上的變化。
西天的手段從來就跟天庭不一樣,他們可沒有“臉面”這種說法。該對凡人下手,一點不覺得有失身份。
於是,在家裡如同行屍走肉的許仙突然一下悟到了一個自己該做的事情。那就是:既然娘子因爲我的怯懦和愚蠢犯了天條在雷峰塔底受苦,那我絕不應該就此消沉下去。夫妻本是一體,面對如此劫難我怎麼能眼睜睜的幹看着?我要陪着娘子一起!
基於這種心理變化,許仙便有了一個確定的行動目標:他要去金山寺,出家,在娘子受難的地方陪着她,一直到死。
許仙是說做就做,學着娘子那樣留下一封書信,將尚在襁褓中的兒子託付給了自己的姐姐,然後孑然一身,踏上了去金山寺的路。
這一路他走得很是輕鬆暢快,心中悲涼似乎也少了很多。因爲他此去便是陪着娘子,即便無法見面,可心中至少得到了自我安慰。
但是,許仙的這個變故卻是讓天庭吃了蒼蠅一般噁心,因爲他們再一次發現自己因爲臉面的關係又被西天給耍了。再想出手干預,已經晚了。因爲西天已經樂呵呵的將許仙的命理整個遮掩了起來,完全就是拿着住許仙身爲凡人,命理淡薄這一點在耍無賴了。
不管如何,許仙再一次見到了法海。
“不知許施主來此爲何?”
“願皈依我佛,爲那些枉死在水漫金山之下的無辜之人超度,爲我妻洗刷罪孽。”
“阿彌陀佛。施主情根深種,貪念妖物,執迷不悟,如何入我佛門?”
“大師說笑了。情根雖在可向佛之心也在。何況大師連惡念都未斬斷不也一樣修法禮佛嗎?”
法海笑了。許仙這番言語說得不錯,他之前的確心存惡念。但是現在卻沒有了。他笑道:“施主不必譏諷貧僧,佛門戒律本就如此,你如今還不到剃度修行的時候。不過佛門大開,從來不拒向佛之人。施主可留在寺中,帶髮修行。”
許仙也笑了,剃度與否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能夠在此陪伴妻子。當然,面對法海這個大仇人,他也能時時牢記這段恩怨,不至於被時間所侵蝕。
“多謝大師。弟子許仙還望大師賜號。”
“阿彌陀佛,從今日起,你便法號:道宗。”
Ps:存稿用完,現在寫一章發一章。所以,不能兩連發了。諸位大佬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