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無法度,江湖門派也趁機作亂,江相派也越來越肆意妄爲。
廣州市東水關濠畔,舊有一座仙童廟,內供和、合二仙童,相傳爲南極仙翁的徒弟。
清光緒初年,此廟已破落不堪。
忽有一天早晨,先後來了四隊擡着粉亭、供奉香燭、三牲的儀仗隊,說他們是神功會的道友,十多天前有三個人相繼夢見兩個分穿紅綠、頭梳丫角的仙童,告以這日正午昇天,要他們來廟前迎接。
這樣就傳開了,鬧得東關一帶信男信女紛紛攜帶香爐前來迎仙。
到了中午水退的時候,突然在東關濠水面上,逆水漂來兩具並在一起的童屍,分着紅綠緞衣,黃白綢褲,足踏麻鞋,頭挽雙丫,宛如畫相里和、合二仙一樣。神功道友中就有人喊:“仙童來了,逆水浮屍,正是仙家妙用。
於是馮姓道首帶領衆人嗚鼓奏樂,焚香膜拜。跟着馮姓道首把仙童屍身撈上,立即焚化;並叫匠工把骨灰摻入陶土,塑造兩俱仙童偶相。同時發起募捐,重修仙童廟,馮姓和幾個道友自作廟祝。
自然這更轟動了廣州全城以及附近的鄉村,每天前來膜拜的多至五六千人,廟祝們撈到大筆收入。捐款不久募齊,修成一座寬大華麗的新廟,豪紳富商們還送了匾額和楹聯。從此香菸繁盛,奇蹟速傳,滿足了廟祝的。
老騙子說,其實馮道首也是江相派大師爸之一,“仙童招夢”和“逆水浮屍”是他們製造出來的。
他們在外地收賣了兩個十歲左右小乞兒,養了幾個月,在昇天前兩天帶到廣州來打扮好了,活活淹死在水內。
然後用鐵錨和繩子把屍首緊着,沉在仙童廟下游不遠的地方,上面蓋着一艘大船。另叫助手在上游停泊兩艘小艇,從艇頭放下兩根篾欄,末端緊以重物,不使浮出。
宣傳仙童昇天那日,大船上的人拉開錨繩,浮起屍身,小艇上的人暗將篾纜絞入一拉屍身便逆流而上了。
真可謂慘無人性,喪盡天狼。
當然了,老騙子後來才從密捲上知道的,所以毅然退出江相派。
當時正處於二三十年代,江相派還未衰落,但早已經魚龍混雜。老騙子年輕氣盛,用盡各種手段,終於使江相派和洪門分道揚鑣。
辛亥大革命後,洪門各堂的撈家土匪紛紛對江相派伸手,使其損失慘重,後來公推張雪庵做掌門,號稱“通天教主”。
由於張雪庵對老騙子有恩,而且江相派經過重拳整治,收斂了許多。於是老騙子也不再多生事端,安心遊走天下了。
按照老騙子所說,過不幾年張雪庵死後,江相派是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越來越衰落。到了抗日戰爭時期,更是一蹶不振。
解放之後,大陸也幾乎沒有傳承了,照此推算,趙老頭年齡不對呀!
我擦,不會又遇到老騙子一樣的妖怪吧!雖然秦天沒問出他多大歲數,但推算怎麼也已經一百多歲了。
果然一問,趙老頭並不像外表一樣,看起來剛剛六七十歲,早已經九十多歲了,也是養生有術之人。
但是他無兒無女,所以外人並不知道他真實年齡。
趙老頭從小在江相派長大,他養父就是張雪庵,所以對江相派感情深厚。他養父去世的時候,他剛剛十多歲,由於老騙子和她養父的關係,他竟然也認識老騙子。
當得知秦天和老騙子的關係,趙老頭顯得有些興奮,也不再遮遮掩掩,很多事早已經是過眼雲煙,兩人用暗語悄悄交流起來。
趙老頭說,他養父死後,便由何立庭接充,但此時江相派已經逐漸衰落了。
何立庭死於一九二八年,因爲經常久期幫衆,死時很窮,還是由他帶頭捐款替何立庭殮葬,但送殯的人卻很多,有三二百人。
何死後,大家也有意推舉他接替。
當時趙老頭還比較年輕,一不小心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差點身敗名裂,落了個逃出香港的下場。
除了趙老頭,江相派還有兩個極有聲望的人物。
可惜一人在最後“做阿寶”時失手,被香港政府驅逐出境,被迫宣佈“收山”。另一個用“扎手”手段,曾騙了幾個人家姨太太做妾侍,導致同門師兄弟不不服氣。所以始終找不到人來接充。
不久,江相派也就衰落了。
解放前夕,江相派殘餘人員紛紛逃往海外,由於改頭換面暫時和江相派脫離了關係,趙老頭得以留在大陸,並定居在北方。
解放以後,全國上下相信科學學科學,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封建迷信漸漸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再加上十年浩劫中破四舊的衝擊,就是真正對歷史文化,周易術數感興趣的人,也都會深深地把自己埋起來,別說以騙爲主的江相派了,早已經在大陸消聲滅跡了。
當然國外還有一些江相派的傳承,這些年趁着改革開放的東風,竟然悄悄潛回了大陸,只是他們已經徹頭徹尾成了詐騙集團,更不講究什麼道義。
這使趙老頭極爲痛恨,這也是今天他試探,並出手的原因。
聽趙老頭說完,秦天感慨不已!
也許當年他們的開派祖師是好心,甚至兼濟天下之胸懷,想以騙懲惡,劫富濟貧,但是他終究太過理想化了,忘記了人的貪慾是無限的,忽略了人與生俱來的劣根性,利令智昏,有時完全使人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即使法制健全的當今社會,還有許多鋌而走險之人,何況在亂世呢!
但其中讓秦天感興趣的是,趙老頭說他之所以注意那假玉佩,除了和老友那枚玉佩造型上一模一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小時候從養父那裡也看見一塊玉佩,那玉佩也是血玉雕刻而成,刀工和大小几乎一樣,只是圖案不同。
當他看到老友那塊玉佩,就感覺和他小時候所見的那玉佩有一種必然聯繫。
剛開始他並不知道秦天和老騙子的關係,所以才隱瞞了。
這讓秦天激動得幾乎顫抖起來,那玉佩正是另外一塊明月玉佩,可惜趙老頭接下來的話,讓他失望了。
老趙頭說,那塊玉佩是江相派是秘密傳承之物,後來在內鬥中遺失了。這些年他一直想辦法在尋找,也是見那假玉佩動心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趙老頭爲什麼一知道自己和老騙子的關係,就如此信任自己,還和自己說了這麼多關於玉佩的事情。
但秦天知道一點,要是趙老頭沒有說謊的話,這江相派絕對不是外界所言的那麼簡單,恐怕有些事即使老騙子也不一定知道。
那麼江相派的興衰是否和明月玉佩有關呢?那塊玉佩的下落在哪裡呢?
秦天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孃的,不管那麼多了!既然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乾脆卸軲轆,愛咋咋地!
“各位旅客請注意、各位旅客請注意,瀋陽站馬上要到站了,請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拿好您的行李物品……”
不知不覺,火車已到瀋陽,趙老頭到站了,臨別前留下了電話號碼。
看見趙老頭略顯佝僂的背影,秦天分外感慨,從他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人,無論老騙子,還是他,都經歷了太多,尤其他們當年還身處其中。
送走了趙老頭,秦天試着慢慢溝通秦五,看看它還在不在車上。
很快,發現秦五有了一絲反應,果然還能聯繫上,說明它就在火車上。看來它跟蹤的那幾個騙子也在火車上。
剛開本來打算想讓秦五附體在胖子身上,想辦法把人弄過來。
後來一想,這樣太危險了,畢竟他們是一夥人,而且讓人發現秦五就麻煩了。誰能保證這些坐車的人裡沒有高人呢!
單論騙術和養生術來說,趙老頭準定算得上高人,剛纔自己不也走眼了!
因爲車廂里人太多,過道里都躺臥着人,擠得滿滿的,秦天終於知道什麼叫舉步維艱了,只好一步步往前蹭。
這時候,火車咣噹咣噹地已經穿過遼河平原,行駛在叢山峻嶺之中。
當好不容易到了兩節車廂交接處,發現車廂門不知道被誰鎖上了,根本過不去。
即使無法通過,秦天也沒辦法,反正那幾個騙子跑不了,索性地站在車門處,看着外面漆黑荒涼的曠野,遠處蜿蜒的山嶺帶着幾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