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如其名啊,真是一個好地方!”看着山下那如玉帶一盤,環繞在山間的小河,在這蒼茫的夜色中,更顯的夢幻迷離,呂恆點點頭,微笑着讚了一句。
趁着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二人加緊腳步下山。
一路走來,呂恆倒是發現了一些怪異的事情。
那是在路旁,很多的黃衣道士的神像。而這神像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在這神像下面,擺放着一些貢品,還有燃燒殆盡的香燭。
“阿貴,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嗎?”呂恆停下腳步,端詳着這一人高的黃衣道士塑像,皺了皺眉頭,轉過身來,對阿貴道。
“恩公,你有所不知!”阿貴看到這披着金色綢緞的神像後,也是不禁苦笑。
他嘆了一口氣候,一臉苦笑的說道:“這些年來,在我們成都府,出現了一個叫做青城道的教派。這教派說是隻要人信奉他,就會有好曰子。幾年下來,很多鄉親們也就開始信這青城道了!”
“青城道?”呂恆皺了皺眉,不禁想起了之前在襄陽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叫恆一的道士。他當時,很是得意的對自己說,他是青城道的大弟子。而且,他的師尊,就是那個姓鄭的恐怖頭子,就是這青城道的掌門人。
看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竟然會有這麼多的神像,呂恆眉頭皺的更緊了。
沒想到這青城道,竟然成了這麼大的氣候。
張文山這老頭,難道沒有察覺嗎?
他盯着這與真人大小無異的神像,看到這栩栩如生的神像,冷冷一笑,呵,這鄭掌教,每曰被人這麼拜來拜去的,也不怕折壽。
不過,呵,雕刻這神像的人,可真是好手藝。
他看着這神像許久,越看這神像越覺得這神像的那笑容,是那麼的虛僞。心裡暗暗鄙視了一番後,轉過頭來,看着阿貴道:“你信嗎?”
“呃?恩公,說信什麼?”阿貴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你信這青城道嗎?”呂恆伸手指着這神像,冷冷一笑,靜靜的看着阿貴,開口問道。
見恩公竟然這麼大膽,敢指着神像,問自己信不信。阿貴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伸出手,上前將呂恆的手按住。四下裡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人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恩公,切不可如此啊。讓別人看到我們褻瀆神像,可就有大麻煩了!”阿貴嚇得臉色慘白,心有餘悸的道。
呂恆笑着搖搖頭,轉過頭來,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被山風吹得呼呼作響的神像後,轉過頭,看着心有餘悸的阿貴,淡淡開口問道:“你怕它?”
阿貴點點頭,然後又急忙搖頭。
呂恆好笑的搖搖頭,走到神像前,伸手觸摸着神像那精湛的刀工,如此摸索了一陣後,呂恆淡淡一笑,拍拍手上的塵土,轉過頭來,看着驚嚇的臉色發白的阿貴,開口問道:“呵,阿貴啊,你到底是怕它呢,還是怕人呢?”
“阿貴,怕人,怕人看到。神像,阿貴是不怕的!它就是一塊石頭!沒甚好怕的!”阿貴很憨厚的笑了笑,撓撓頭,一臉尷尬的對呂恆說道。
呂恆搖頭笑笑,邁開步,朝着前方走去。他走了幾步後,卻是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着站在原地的阿貴,淡淡一笑,道:“阿貴啊,你連神靈都不怕,還怕幾個人?”
阿貴頓時一愣,心裡像是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是那麼的通透。看着書生那明澈的雙眸中,那穩若磐石的神色,他茫然的點點頭。
“走啦,天快黑了!”見阿貴這般神色,呂恆心裡還是很滿意的。他淡淡一笑,轉身對着阿貴擺擺手,徑自踩着溼滑的臺階,朝着山下走去。
“恩公,等等我!”身後,阿貴猛然驚醒,連忙將背後的揹簍往上擡了擡,追了過去。
山風吹來,林間呼嘯如虎嘯。幽深的山林,在這風中呼呼搖曳着。林間,風呼嘯而過的聲音,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沉沉的夜幕中,書生卻宛若閒庭散步一般,在這輕霧繚繞的羣山中,緩緩前進着。而阿貴,則是緊緊的跟隨在書生的身邊。他眼神如電,手持着柴刀,目光灼灼的盯着濃茂的山林。那神情,儼然就是稱職的保鏢。
山下,黃龍寨,已經是亮起了燈火。在這沉沉的夜色中,就像是墜落凡間的星辰一般,燁燁生輝,與天上的星海相映成輝,連成了一片。
夜色悽迷,不多時,霧氣便籠罩了山路。被這濃霧打溼了的山路,極爲的難行。阿貴燃起了火把,緊緊的陪伴在呂恆的身邊,用手中的火把引着路。
濃濃的霧氣中,這火把,就像是蒼茫大海中,那閃爍着光芒的燈塔一般,在這夜色中,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路漸漸的寬敞了起來。呂恆停下腳步,接過阿貴遞過來的水囊,拔掉塞子,正準備喝一口的時候,卻在擡起頭的時候,猛然發現,前方那漫漫的迷霧中,似乎有一個黑色的人影若隱若現。
湘西四川一帶,本就是鬼神故事盛傳的地方,加上後世看的鬼片不少,呂恆在看到這人影后,腦海裡第一時刻浮現出的,竟然是那來去無蹤的女鬼。
看着那迷霧中若隱若現的影子,呂恆嚇了一大跳。頭皮都有些發麻了。”誰!“呂恆停下腳步,強作鎮定,盯着那人影,沉聲問道。
沒有聲息,沒有迴應。寂靜的山路上,唯有夜風呼嘯的聲音。
在呂恆心跳一百八的時候,那迷霧中的人影突然動了動,嗯,它好像在害怕。
呂恆心裡微微有些訝然,不過,看到這鬼影顫抖,心裡的那絲恐懼也隨之而去。膽子也壯了很多。
正準備再次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聽到那迷霧傳來了一聲柔弱顫抖的聲音。
“是哥哥嗎?”
呃,好像不是鬼,倒像是個女孩兒啊!呂恆心裡大定,凝聚目光朝着前方望去。
而身邊舉着火把,一臉戒備的阿貴,在聽到這聲音後,身體一震,強忍着顫抖的聲音,開口道:“妹妹?”
“哥哥!”迷霧中,一個身穿着粗布衣服,嬌柔的女子,靜靜的走了出來。
藉着微弱的火光,呂恆清晰的看到了她朝着這邊看過來的目光中,那瑩瑩的淚光。
“妹妹,你……”阿貴身體一顫,急忙跑了過去。
不過,在他跑過去後。做出的動作,卻讓呂恆大跌眼鏡。
阿貴這傢伙,跑過去後,竟然臉色鐵青的舉起手,就要抽自己妹妹。
“誰讓你這麼晚出來的!”阿貴臉色鐵青的瞪着這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兒,聲音中帶着責備擔心。舉起手,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哥哥,你怎麼纔回來啊!朵兒都快擔心死了!”女孩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擔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只柔弱的小鳥一般,鑽進了阿貴的懷裡。
阿貴那舉起的手,顫抖了一陣後,終是落了下來。他輕輕的按着妹妹的肩膀,話語中帶着焦急擔憂,責備道:“以後千萬不能這樣了,知道嗎?”
女孩兒埋頭在阿貴的胸前,點點頭嗚咽說道:“你出去好幾天了,一點音信都沒有。家裡都亂作一團了!”
阿貴擡起手擦了擦眼淚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解下背後的揹簍,獻寶似地,揭開上面的粗布,拿出一件銀耳環,給女孩兒看到:“妹妹,你看,這是什麼!”
“呀!”女孩兒尖叫一聲,捂着小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欣喜。”還有呢,你看,這是糧食,這是布帛……“阿貴將揹簍放在地上,不斷的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高興的對妹妹說道。”哥哥,你這是,這些東西都是哪兒來的?”朵兒高興的眼裡滿是淚花,擡起頭來,驚喜的問道。
阿貴聽到妹妹出言詢問,這纔想起自己剛剛一時高興之下,把恩公給忘了。
他急忙站起來,轉過身,指着呂恆對妹妹道:“這些,都是恩公賜予我們的!”
恩公?
朵兒詫異的擡起頭,朝着前方望去。
只見在那微弱的火光中,前方的山路上,一個身着青布長衫的書生,正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
她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定神看清楚這書生的相貌後,俏臉不禁一冷,眼裡滿是怒火的盯着呂恆,咬牙切齒的道:“漢人!”
呂恆聽到這話後,滿臉的笑容頓時一僵。
因爲,他看到了,這嬌滴滴的女孩兒,竟然從懷裡拿出了一根小笛子。
熟讀武俠小說的呂恆,在看到這小笛子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一部電影中,那個敢愛敢恨的藍鳳凰。
“既然是個漢人!”藍鳳凰,哦不,朵兒手指捏着短笛,站了起來,上下打量着呂恆,很是不善的道。
標準的川音,嗯,的確是藍鳳凰的味道。
呃。不過,她,她這是要幹嘛。
耍蛇玩?
看着女孩兒冷冷的盯着自己,已經將笛子遞到了脣邊,就要吹響。呂恆心頭一震,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