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
秦川剛剛下樓,就看到了正在樓下等着他的任重,立刻開口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爺爺被打了?”
任重的臉上此時一臉的焦急道:“秦少,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班級裡面做題的時候,我的鄰居突然間找到了我,告訴了我這個消息的。”
“知道是誰嗎?”秦川聞言,臉色立刻陰冷了下來道。
任重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秦少,我先回家了,這幾天我可能不在學校,有什麼事情你給我打電話就好了!”
說完任重就欲離去,秦川見狀,立刻開口道:“任重,你叫我下來,就是說這話?”
任重一愣,轉身道:“是啊,怎麼了?”
秦川聞言,剛想發火,不過他畢竟知道任重的性格,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和你一塊去!”
任重聽到秦川的話之後,一臉詫異,他沒有想到秦川竟然這樣說,說實在的,他性子和一般人不一樣,很孤僻,在認識秦川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
“發什麼愣啊,趕緊走啊!”秦川知道他又犯傻了,不得不提醒道。
……
任重的家距離和秦川假的方向正好相反,不過也是一個城中村,當他們在乘坐着出租車來到了家中之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毫不掩飾的憤怒!
這裡,還是他的家嗎?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原本安裝在房間上的玻璃全部碎裂!
原本在廚房中的所有的東西全部被扔了出來!
甚至連安裝在門框上的木門都被拆了下來!
不大的院落之中,僅有的一輛三輪車被砸的稀碎!
當然,還有地上散落的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任重見到之後,臉色突然間變得煞白,一臉的驚慌失措!
“爺爺……爺爺……”
微微失神之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立刻向着房中跑去!
秦川緊隨其後,可是剛走了兩步,他的腦海中突然一震!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前世的他,在遇見自己的師傅之前,任重已經在他師傅的旁邊……
想到這裡,秦川的臉上
不由得浮現了一抹懊惱和愧疚!
“我明明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明明知道在我遇到師傅之前任重已經出現,我明明可以拯救甚至避免這一件事情發生的!”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多思考思考!”
“爲什麼我只想到了我的事情,而沒有想到我的兄弟,那一個到死了還在守護着我的兄弟!”
“我爲什這麼自私!”
在這一刻,秦川的心中充滿了後悔和自責!
“啊!”
就在秦川自責時候,突然聽到了房間之中任重的一聲悲切的高喊!
秦川聽到之後,下意識的察覺到不妙,立刻跑進了房間之中!
房間之中,同樣是一片狼藉,所有的一切都和外面一樣,支離破碎!
但是這一切卻絲毫引不起秦川的關心,因爲此時在地上,一個老人,雙眼睜着,滿身鮮血,死不瞑目。
周圍的鄰居,一個個的站在一邊,一臉悲傷。
地上跪着一個男人,牙關緊咬,沒有流淚,只是看着老人,一隻手拍打着老人身上的塵土,一隻手擦拭着老人臉上的血跡……
老人是一個老兵,一個參加過抗戰的老兵。
年齡不詳,體重不詳,姓名不詳,也許姓任,不知道有沒有妻兒,也不知道祖籍何方,自從十五年前帶着任重來到清河,再也沒有出去過。
但是如今,他死了。
被人活活打死了。
“爺爺……去牀上睡吧!”
任重沙啞的喊了一聲,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老人抱起,一步步的向着牀邊走去。
將近兩米的個子,此刻再也沒有往日的偉岸和挺拔,只有無盡的落拓和孤單。
走到牀邊,任重輕輕地把爺爺放到了牀上,從地上撿起了被子,拍了拍,蓋在老人的身上。
他跪在牀邊,把老人的眼睛輕輕合上,喃喃道:“爺爺,重兒從小就沒爹沒孃,是你在路邊上撿的我,我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是冬天,我一個人在路上啃着雪,是你把手中的紅薯給我了,又牽着我的手,帶着我要飯,來到了清河。”
“那個時候,你總喜歡跟我講你打仗的事情,每天晚上,你就會坐在院子裡面,一邊收拾着撿來的垃圾,一邊給我念叨着
打仗的事情,說什麼越鬼子,什麼貓兒洞,說什麼槍,炮,照明彈,裝甲車,坦克車,還有飛機,那個時候我不喜歡聽,因爲你總是跟我講一樣的,天天都是一個故事。”
“後來,你老了,撿的破爛少了,賣的錢也少了,我說我不想去上學了,想和你一塊撿破爛,你不答應,說這個國家是你們用一個一個身體壘起來的,說學校是你們用一滴一滴的血換回來的,我不上學,就是辜負了那些死去了的人,辜負了那些已經凝固了的血。”
“我當時跟你頂嘴,說你是騙我的,那個時候,你捲起了自己的褲腿,指着那兩個槍眼罵着我說,你個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看看,看看老子騙你沒。”
“當時我不怕你,雖然看到了你腿上的槍眼,可是卻毫不在意,並且還頂了你兩句,說‘老子’是兒子的爹的說的話,不是爺爺的說的。”
“你聽完之後,哈哈一笑,打了一巴掌說讓我滾蛋。”
“我剛走了一會兒,你就又把我叫回來,說讓我去做俯臥撐,還有讓我去撞樹,說這是你們偵察隊的大隊長教給你的很厲害的武功。”
“那個時候,我經常問你,這是什麼功夫,你說你也不知道,只說那是一個很厲害的功夫,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爺爺,你第一次跟我說這是什麼功夫,是在五年前還是四年前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你看着我撞斷你給我栽在院子裡面的第一棵樹,一臉的驚訝,說什麼‘這玩意真能撞斷樹啊,我還以爲大隊長說着玩呢?我累個乖乖,原來這就是八極拳,貼山靠啊’。”
“當時我記得,你好像特意買了兩斤酒,還非要拉着我一塊喝,那個時候我說太辣了,不好喝,你說‘小兔崽子你懂個屁’,其實我當時想的是,你個老兔崽子,你才懂個屁,這酒明明是辣的,你還非得說香。當然,我沒敢說。”
“現在,我倒是敢說了,可是你卻聽不見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你不是說還要等到我十八歲,見到我親眼把最後一棵樹撞斷再閉眼的嗎?”
“你走了,我怎麼辦啊?我從小就沒爹沒孃,就你這一個親人,你這一走,我什麼都沒了。”
“爺爺,你走了,重兒又成沒有要的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