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血槍將黑樓山等金丹修士默默地注視着山上一人。
這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
臉上生滿橫七豎八的皺紋，頭髮灰白，亂糟糟地披散在身後，不用神識，只是用眼睛看着，就有一股濃濃的疲倦在他的身上出現。
他的確是一個老人。
不少血雲騎在心中道。
即使對於金丹修士來說，這也是走入暮年的年紀，不再年輕了，不在巔峰狀態了。
“我們，還有其他路嗎？”
有人情緒極端低落，壓低聲音問道。
許多塗山仙城的情報映入心中，自從其從元嬰修士手中逃亡之後，就已經不是無名之輩。
正是血雲第二將，血手人魔黎途！
“大哥？”
數刻鐘的時間，又是血蓮子盛開的聲音。
“沒有。”
追隨了數百年的大道目標，出生入死無數次的目標，瞬間就消失大半，這種感覺不好受。
黎途眼神迷茫。
饒是金丹修士道心堅定，此時也爲之動搖。
有人低語。
“不，不行，他實力強，但是沒有元嬰機緣。”
“也不會接納我們，互相之間沒有信任，萬一其晉升元嬰之後，也不一定會信守承諾。”
據聞，他在塗山仙城，廣開仙路，不拘於姓氏，大力扶持各地散修。
“我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蓮衣破碎，在其中露出一個赤身裸體的人，拇指大小，容貌俊美，皮膚半透明。
不等別人說話，出聲的這個人就自己低聲一嘆。
周圍人默然不語。
血槍將黑樓山低頭注視手中的血槍，淡淡道：“這就是我們距離元嬰最近的時候，黑氏，尹氏，大日宗，大日劍宗，都不會接納我們，給予元嬰機緣。”
咔嚓……
唯一的憂慮，
若是無法晉升元嬰，無能者的信譽，無能者的感情，無能者的名聲，都不值一提。
“塗山劍修……”
血流雲千不好，萬不好，起碼就如今看來，還是信譽卓著的，重感情的。
不少人心思一動。
他最後的記憶，是自己神魂和肉體破碎的無比刺痛，至今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朦朧的目光漸漸清明，看向身前的人。
皺紋橫生，頭髮灰白，更是帶有一股特有的臭味，肉體衰老的臭味，失去的不僅僅是二百年時光。
“大哥？！！”
黎途大驚，聲音顫抖地問道：“你怎麼這樣了？爲什麼這樣？！”
“二弟，現在先別管這些。”
血流雲笑了笑，不在意道：“你的識海，看你的識海如何。”
說話之間血雲法意就已經涌上去，將拇指大小的蓮子小人包裹，準備一有不對，就立刻出手鎮壓。
當然，這只是以防萬一。
他不認爲間隔如此遠的距離，經歷兩次血蓮子的復生，神魂和肉體的破碎又凝聚，還能剩下什麼義務。
黎途下意識地照做。
片刻之後，臉色難看無比，迷茫的目光再度變得恐懼，不可置信。
“還在，大哥，還在！”
“劍意！”
黎途驚慌失措，像是個孩子，顫抖道：“這股劍意到底是什麼，爲何還沒有消失，爲什麼！”
“放開識海！” 血流雲怒喝，眼神再度變得癲狂了，幾乎忍不住要衝向弟子峰的方向，不顧一切地向那邊殺去。
死就死，活就活！
什麼也不管了！
神識涌入黎途的識海中，一點點地搜尋。
鮮紅的識海空間中，這是血道修士的識海常見的景象，識海核心，黎途虛弱半透明的神魂蜷縮在一地，不住地顫抖。
在他的眉心上，印刻有一道淡淡的劍痕。
這道劍痕，帶着破靈滅法的氣息，雖然氣息極其微弱，比雜草的氣息還要微弱，卻牢牢地鑲嵌在黎途的神魂核心之中，幾乎與其融爲一體。
任何想要將其消滅的力量，都必須先將黎途的神魂消滅！
且，共生不是結束。
藉助神魂，它會一點點地汲取識海的力量恢復自身，等積蓄足夠，立刻便會再次化爲斬滅神魂的利刃，不死不休。
“塗山！”
“塗山劍修！”
“欺人太甚！”
血流雲法意和神識試探一番，毫無用處，眼睛變得血紅，癲狂異常。
“大哥！別！”
“不要！”
血手人魔黎途被嚇了一跳，焦急道：“我死了就死了，你別去找他！你可能……”
剩下的話語，沒有說出來，但周圍的人也都明白。
僅就個人實力而言，他們這位名震天下的將主，只怕不是對手。
血槍將黑樓山眼中驚懼之色一閃而逝。
僅僅憑藉一縷劍意，就能不斷斬殺復生的血手人魔，如果自己當面，只怕逃亡都是奢望。
更不用說，此人不似元嬰老祖那樣的光明正大，反而極爲狡詐，絲毫沒有劍修的麪皮和風度。
真論其危險而言，說不定更加可怕。
“我知曉。”
血流雲深吸一口氣，勉強冷靜下來。
這麼多年，遇到不可力敵的人多了，無論如何憤怒，如何帶有殺意，就算是全族死絕了，也要牢牢剋制住。
不然，就死。
“還有辦法的。”
血流雲思緒千轉，很快想到了辦法：“我先將這縷劍意封印，延緩它汲取神魂之力的速度，至少二三十年內不會爆發。”
“你不要慌，以後會有辦法的。”
……
“劍意感知弱了一點……還在。”
江定隱匿身形飛在天空。
在神魂感知之中，一個小點正在移動，向遠離弟子峰的方向遠離，特意兜兜轉轉，想要隱藏，躲避。
毫無用處。
只顧着遠離弟子峰，實際距離他的距離反而更近了一些。
“不急。”
“以神話的故事說，這是劫數未到？”
江定想了想，覺得有點意思。
世界就是這樣的複雜，即使有殺意，現在也還不是血手人魔的死期。
既然他成功逃了，就說明是有實力或者運氣的，不是孱弱的螻蟻。
那就有用處。
血手人魔黎途這些人能夠動搖北原家族的腐朽統治，對未來他消滅所有敵人，接管整個世界，收集整個世界的資源打造超級母艦有一定的好處，能增添萬分之一二的成功率。
別看作用小。
積土成山，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
一個個小小的因素累積起來，最終能匯聚成濤濤江河，摧毀整個世界的腐朽，讓他的道途和世界一同得到新生。